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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顾金北一瞬间就懵了。他愣愣地看着陈柯,陈柯却没有看他,眼睛落在虚空的某一点,说:“别闹。” 他稍稍松开了手,顾金北便把手抽回来。他有些无措,眼巴巴地看着陈柯,陈柯看了他一眼,小孩一脸委屈,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看着他。
      陈柯叹气:“你别这样,看着像是我在摸你一样。”他一晚上没怎么睡好,今早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又被顾金北这一出给吓没了。
      “我……对不起。”顾金北一脸懊恼和愧疚,他揉了揉脸,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很难受,一看见你就难受……”
      陈柯从床上起来:“成了,今天我把我妈的房间收拾出来,你去睡。”
      顾金北点头:“好。”
      顾金北进了厕所,身上的难受也没有缓解。他在厕所走了几圈,最后心一横,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下来,总算是消歇了。
      两人平日里虽算不上形影不离,但也是亲密无间。只是早晨的这个插曲像是一堵无形的墙,把他们两隔开。从吃完饭到走到岔路口,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最后还是顾金北先开口:“我先走了。”
      陈柯点头:“嗯。”
      顾金北走到高三的教学楼,发现一楼的粘贴栏围了一圈人,他本来不在意这些事的,谁知他路过的时候,听到有人说:“顾金北来了。”
      顾金北猛地看过去。
      围在粘贴栏的人此刻都看着他,那目光各色各样,落在顾金北的身上激起一个个火星子,叫顾金北浑身都不舒服。他走了过去,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好让他看清上面贴着的情书。
      顾金北的脸白了。
      他把情书撕了下来,转身就走,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扔了进去。他觉得愤怒,进了教室脸还是阴的。
      他的桌子被人动过,夹着情书的那本书被翻开放在他的桌上。顾金北合上书,把书塞进抽屉里时弄出很大的声响,班上的同学从他进来目光就没从他身上下去过。
      年级主任不一会儿就过来找他,顾金北沉着脸出去,年级主任说了什么他细听,他只是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没有早恋,有人翻我的抽屉,写这封信的女孩是无辜的。我觉得,早恋不可耻,但这封情书背后所折射出来的个人道德修养问题却值得我们深思。”
      顾金北的成绩很好,年级主任没有过多为难他,但那个女孩却没有那么幸运了。虽然她没有署名,但还是有人认出上面的笔迹来自于八班的向知雯。
      向知雯是个很腼腆的女生,进办公室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她看了眼顾金北,顾金北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形容那双眼睛,带着愤恨又带着留恋。
      向知雯地成绩不出挑,家境也并不殷实。老师对她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最后说要打电话给她家长。
      向知雯原先是沉默的,逆来顺受的,但听到要找家长的时候,她大声开口:“不要!”
      老师冷哼一声:“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脑子里就想着些乱七八糟的情啊爱啊的事,我看你也不用读书了,直接回家结婚去吧!”
      向知雯的语气染上了哭腔:“老师,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找我家长好不好?我没想跟顾金北早恋,我就是,我就是……”
      老师面无表情地听她说着,一边拿起了电话。
      向知雯扑通一声给老师跪下了:“老师,我求你了,我妈妈会打死我的……”
      老师开始摁电话键,顾金北一把抢过他的话筒,重重地挂上:“老师,你听不懂人话吗?”
      顾金北的语气算不得好,他看人的眼里藏着猛虎,几乎要从他的眼睛里跳出来,把面前的人咬碎。
      老师一下没反应过来,倒被他给唬住了。
      “这封情书是我让她写给我的。”顾金北说,“我强迫她写给我的。”
      向知雯低着头不说话,良久她才抖着声音开口:“老师,就是这样的……”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门口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见到他们两出来,都笑了。有恶意的,有善意的,有嘲讽的,有跟风的,多种多样的感情,最后却通通只用一个笑来表达。顾金北不由想起很久之前,夏茵对他说:“人生百态,你看到了吗?”
      顾金北往教室里走,向知雯就跟在他的身后,等他要进教室时,向知雯拉住了他的衣袖。
      顾金北回过头,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腼腆女生。
      “谢谢你……”向知雯说,“也对不起,我……”
      “没什么。”顾金北说,把自己的衣袖从她的手里拽回来,“这事也有我的不对,我不应该把信随手夹在书里的。”他说完就想走,但向知雯再次拉住了他。
      “那封信……你看了吧。”向知雯还是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顾金北,“怎、怎么样……”
      “对不起。”顾金北再次把袖子从女生手里抽出来,“我现在只想学习。”

      放学的时候,顾金北没有像往常一样着急回家,而是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他现在不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陈柯,他的心很乱,陈柯搅乱了他的心,而他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收拾好了东西,他又在教室里磨蹭了一会儿才出去。
      傍晚的校园并不宁静,有学生匆匆吃完饭就跑来上晚自习。顾金北是不上这个的,因为他想跟陈柯呆久点,就算不说话,只要呆在一起就很开心了。但现在,还是彼此分开一点会比较好。
      顾金北回去的时候边跟陈柯说起自己要去上晚自习的事,陈柯点点头:“也是,你都快高考了,是要上晚自习了。”
      听到这话,顾金北却突然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甚至在心里有些埋怨陈柯答应得太快,应该迟疑一下,或者试着挽回自己,而不是这么干脆。
      陈柯想了想,又说:“你们学校的饭应该不怎么好吃,以后我晚上给你送饭吧。”
      这话来得正及时,顿时就叫顾金北刚刚还在谷底滚来滚去的心跳了起来,他笑了:“好。”
      吃过饭,顾金北便说要出去散步,陈柯便带他去河边走动。河边的围栏早就修建起来,看起来还挺漂亮的。两人沿着河边走,一直走到夕阳西下,等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夏天的夜晚,连风也是暖的,悠悠地吹在脸上,带着独有的惬意。顾金北跟陈柯并排走着,手却没有再牵在一起,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陈柯就不再牵着顾金北的手了。
      今晚不知怎么的,顾金北忽然有些恼。他一下子忘记了今早的难堪,直把把手伸过去,牵起陈柯的手。陈柯被他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他,顾金北便说:“我们好久都没有手拉着手一起走了。”
      这话说得巧妙,只说手拉手而不说牵手,叫一切都不显得过分暧昧。陈柯便不再说什么,由着顾金北牵着他的手,等碰到卖冰棍的,两人便买了两根,边走边吃。
      “你会生气吗?”走了一段路,顾金北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陈柯一下没理解他的意思。
      “就是今早的事。”顾金北说着就低下头,脸烧得慌。他觉得今早的自己像是中了蛊,居然做了那么混帐的事。
      说起今早的事,陈柯就想起了晚上的事。他倒还算看得开,顾金北到了岁数了,不能再把他当小孩看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要懂得克制,克制好了,也就没什么了:“这没什么,你也快十八了啊。就是吧,你得控制,不能任由自己为所欲为,我还好,要是换作别人,肯定得被你吓跑了。”
      顾金北偏头看着陈柯,他如今看陈柯不再需要仰头了。低头看陈柯的时候,他能看见陈柯头顶的发旋,也能看见陈柯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他看着看着就有些心猿意马,心道我才不会对别人那样呢。
      在顾金北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时,他就已经意识到陈柯对他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今晚两人没有睡在一起。这原本是件好事,但两人都有些睡不着。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当你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人的时候,再想一个人睡,就有些困难了。
      半夜陈柯起来去上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顾金北睡的房间底下漏着光,他便过去敲门。
      过了一会儿,顾金北就把门打开了。
      陈柯站在门口,也没往里面看,就说:“你早点睡,别看书看得太晚了。”
      顾金北点头。目光落在陈柯的锁骨上,陈柯有些瘦,但又不是瘦骨嶙峋的那种瘦,他的锁骨弧度很漂亮。
      陈柯躺回床上的时候总算有了睡意,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彻底睡了过去。
      顾金北却一晚上没有睡,他想陈柯想得难受。他迟疑了很久很久,才用手稍稍缓解了这种念想。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味,慢慢抬起另一只干净的手,擦掉了脸上的眼泪。

      陈柯不知顾金北最近这几天怎么了,似乎有些疏远自己,而且也不像以前那样爱缠着他了。说不失落是假的,但他同时又安慰自己这不是什么大事。
      最近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宁,高考快要来了,陈柯便把这归为自己对顾金北考试的紧张,直到他接到杨满国的电话,他才明白自己的不安从何而来。
      陈婉然死了。
      陈柯初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有些不相信,他反复跟杨满国确认了好几遍,最后生气地挂掉了他的电话,杨满国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也没接。他觉得这事听起来太可笑,以至于他真的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他就哭了。
      杨满国给他打了一个又一个地电话,他都没接。等到杨满国不给他打电话了,他才想起来给回拨一个过去,等到杨满国接起地时候他说:“你妈才死了,滚吧!”
      在他要挂电话的时候,杨满国说:“你妈的遗体还在这边,你确定不过来领?”
      陈柯最终还是没有挂电话。
      顾金北在校门口等了很久,等到快上晚自习了还没有等来陈柯送来的晚饭。他走回教室,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跟老师请了假,然后回了家。
      家里是暗的,没有灯光也没有人,顾金北便跑出门,他走到河边,走到大桥,走了好久好久,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看到陈柯。
      顾金北的心慌了,他想哭,但哭不出来。
      他最后走回家,期以在家里等到陈柯。他等了挺久,等得胆战心惊,索性陈柯还是回来了。
      陈柯像是被勾去了魂,脸上还挂着泪,眼睛很红,顾金北问他怎么了,陈柯说没事。
      一边说眼泪就一边往下掉。
      顾金北不相信,他固执地看着陈柯的眼睛:“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
      陈柯说:“没有。”他的眼泪没有办法受他的控制,自己就要掉下来,跟不要钱似的。陈柯想擦干眼泪,却越擦越多,他说:“我打架那么厉害,谁能欺负我呢?”
      顾金北抓着他的手,把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陈柯浑身都是好的,没有哪里受伤,衣服也是整整齐齐没有半点褶皱。
      顾金北有些着急:“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们不是一家人吗?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承担,好不好?”
      陈柯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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