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同人】孟婆汤》魔音诺诺

26、魔血洒碧空

　　玉鼎真人已经有七天没有见到杨戬了。
　　七天，他找了杨戬七天，杨戬就跟从三界蒸发一样，毫无踪迹。以前他比杨戬强，还能通过阐教弟子的灵牌找到杨戬的位置，现在杨戬自身的法力足以用来抵抗任何人的窥探。
　　可是，他真的很担心啊。那个孩子，那个拥有的爱很少却偏偏要他来担起平衡三界重担的孩子。
　　戬儿，有时候为师真的很想为你承担一切，只求三界还你曾经笑颜。
　　玉鼎真人在人间穿行，四处寻找着杨戬，现在杨戬的状态很不好，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万一又钻牛角尖要去寻死可如何是好？
　　在一片森林上空，他遇见了观音菩萨。观音带着两个小沙弥，他们面前有一具尸体，老虎的尸体。
　　死了一只虎倒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关键这只虎好像有千年修为，已经有不俗的法力，却好像是被凌虐致死的。
　　老虎身上每一道伤都不足以致命，死因应该是失血过多。一只修行千年成精的老虎死于失血过多，听起来跟笑话似的。
　　玉鼎真人默默一笑：“怎么，观音菩萨除妖的手段倒是挺特别的。”
　　观音合掌念了声佛，道：“玉鼎师兄，此妖非我所杀，而且，在这片森林里已经死了不下三十只妖怪了，都是法力高深的，而且……是被人玩死的。”
　　“法力高深却会被别人玩死？也就是说强中更有强中手喽。自以为是的土霸王也只能是更强者手中的玩物罢了。”玉鼎真人反应冷漠。
　　“不，贫僧从未听过这些妖有害人之举，他们死于非命贫僧不能不管。”观音闭眼，默默念了句：“我佛慈悲。”
　　“好啊，那就让慈悲的我佛去管吧，贫道告辞了。”玉鼎真人挥挥手就要离去。
　　观音菩萨皱了皱眉，喊住他：“师兄，不知何人做出如此残忍之事，想必他的法力也不会低，师兄能否慈悲为怀，帮贫僧一把？”
　　“没空，我得去找我那不成器的徒儿。”玉鼎真人根本不给观音任何劝说的余地。现在，在他心里，哪怕三界毁灭也不及他徒儿一人重要。
　　回头看了眼死状凄惨的老虎，玉鼎真人默默摇头，下辈子好好投胎，真不知是谁这么残忍，要是戬儿在就好了。
　　观音菩萨无奈，只好带着小沙弥深入森林。现在的玉鼎真人只关心杨戬，说起杨戬，不知他怎么样了，有没有控制住那股魔气？
　　在一处山洞中，观音菩萨发现了那个始作俑者。
　　他身边躺着一只豹子精的尸体，鲜血洒满了地面，那诡异的暗色和令人作呕的腥气让菩萨也忍不住微微动容。
　　那人就半蹲在地上，剑锋插入大地，染满鲜血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洁白的雪衣染上猩红，好像一片静止的血海。
　　“别，别再逼我！”那人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衣襟，身躯微颤，也不知在跟谁说话。
　　“我不想杀戮，也不想再看到血！恶魔，你滚开啊！”他恨的咬牙切齿，又像是绝望的人在孤独的嘶吼。
　　观音菩萨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熟悉，却也一时间没认出他是谁，念了声佛，道：“孽障，你造如此杀孽可知悔改？”
　　那人的身子抖的更厉害，拼命的克制自己想要饮血的欲望，大声喊着：“走，快走！滚呐！”他已经感觉到身后有人了，也差不多要忍到极限了！
　　“你这孽障竟不知好心……”
　　观音菩萨还没说完，那人雪白的身躯像离弦之箭扑了过来，迅捷的好似一道闪电。血红的剑迎面直刺，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直指心脏！那一双眼睛已经完全血色掩盖，宛若凶灵。
　　观音愣了一下，剑锋在他眼中慢慢放大，可他在意的是……那个人。
　　杨戬？
　　本来那双睿智深邃的眸子完全成了血红，看不出一点身为人的情感，醒来的只是杀戮的魔鬼。
　　“菩萨小心！”两个小沙弥上前拦截，白衣男子理都不理，剑锋一转就吻上了他们的咽喉。
　　鲜血飞溅，滴在大地上，落在他眼中。
　　“杨戬！”观音菩萨大喝一声，想要唤醒这个被杀戮控制的少年，拈出柳枝沾着仙脂露挥洒。
　　杨戬的动作突然僵住了，颗颗露珠如同甘霖，浇在了躁动的心上，眼中猩红色减退。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血污，突然忍不住想要呕吐。
　　他不想再看到血了，不想了！
　　自从三首蛟死后，那流成小河的血已经深深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恐惧不已。有时候他会梦到自己躺在血河中，满嘴的血腥味，无力挣扎，直到窒息而死……
　　杨戬稳住身子，顷刻功夫他已汗如泉涌，就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菩萨，快走！”杨戬喉咙里只喊出这一句话，恍若用尽了所有力气。
　　“杨戬，这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了？”观音菩萨不信那个温和的少年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别问了！趁我现在还有神智，快走！否则我会杀了你的！走啊！”杨戬嘶吼着，血色的眸中还仅存着那点点怜悯。
　　观音知道肯定是杨戬体内的魔气作怪，驱除了魔气或许还有机会。
　　“杨戬，跟我走。”观音说着，手中的柳枝不停洒着琼露。
　　“杀啊，杨戬！让鲜血沾满你的翅膀！”
　　“杀啊！杀了他！”
　　“杀！”
　　杨戬脑海中一片混乱，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你真的很烦人啊！”
　　不知是在骂谁，赤血猛地挥出一道血光，观音菩萨往后退了两步，杨戬立刻追上，乱无章法的打，带着让人心寒的戾气。
　　“戬儿住手！”
　　眼看着杨戬的剑就要落在观音身上，玉鼎真人二话不说招出斩仙直接错开杨戬的剑锋，松了口气，还好他来得及时。
　　戬儿，师父终于找到你了。
　　下一刻，殷红的血珠飞溅，杨戬掌中断裂的三尖两刃刀没入玉鼎真人的身体……
　　“戬……”
　　玉鼎真人本来打算伸出手去揉揉杨戬的头，说一声“戬儿别怕师父在这里”，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只吐出了一个字，伸出的手也无力的落在了杨戬的肩膀上。
　　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改变，玉鼎真人的身子就压在了杨戬身上。鲜血淅淅沥沥的涌出，滴落在草地上。银白色的刀锋穿过了腹部，透了出来。
　　杨戬全身都在颤抖。
　　之前他杀戮的时候看到鲜血总会让他更兴奋更狂暴，就好像瘾君子看见毒品一般，如今，他却……只想发抖。
　　内心里那头魔鬼还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可杨戬的手却怎么也动不了了，心中全都是恐惧。
　　他，到底是怎么把利器捅进玉鼎真人的身体的？
　　“戬儿不怕，我，不痛的。”玉鼎真人仰头，露出了和平常无二的笑容。
　　杨戬血红的眼睛里慢慢的溢出咸涩的液体，完全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张张嘴，却发现吐出字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声带紧致的可怕。
　　“杨戬，你要杀他？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玉鼎真人，你师父！”观音菩萨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知该怎么办了。
　　杨戬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个小沙弥，又看了看瘫倒在他身上的师父，忽地惊恐莫名。
　　他做了什么？他说过谁敢伤他师父一下他就让谁没命的！他怎么能自己去伤害师父！
　　他看着全身染血的自己，眼神很陌生，就像看一个怪物。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推开了玉鼎真人，转身就要跑。他不知道自己该逃到哪里去，就是想跑，跑赢心里的那个魔鬼。
　　他不要做怪物！
　　“戬儿，别……”玉鼎真人踉跄几步，还好被观音菩萨扶住了。
　　“杨戬，你还想到哪里去？这幅样子你想去残害世人吗？”观音菩萨厉声呵斥着。
　　杨戬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愣住了。
　　魔气对他的控制愈演愈烈，他就是为了逃避那越染越重的心魔，怕会伤害苍生才逃到没有人的山林里来的，他怕自己会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样子。可如今，他又能去哪儿？
　　天下之大，他……竟无路可走。
　　“慈航，别说了。”玉鼎真人的声音有些弱，却不减威严，看着杨戬失魂落魄，他这个做师父的心痛啊。
　　“师兄，可是杨戬这样子……”
　　“我叫你别说了！”玉鼎真人一下拂开观音的手，忍住疼痛拔出了三尖两刃刀，小心翼翼的拿好。看着那断裂面，玉鼎真人也难受的很。
　　“我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我清楚，戬儿要是能控制住自己他会朝我动手吗？再说你继续指责下去又能改变什么？”玉鼎真人的声音严厉，难掩关爱，下一刻就放柔了声音，“戬儿，别难过，师父没事，真的没事的，跟我回去，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
　　他声音尽量和缓，怕再刺激到这个孩子。
　　杨戬眼中的泪慢慢落了下来，声音悲切，就像被丢弃的宠物：“师父，你别再管我了！你再管我只会受更多的伤！我活着也只会连累别人，我本就不该存活在这世间！”
　　被师父的血唤醒良知，这是多么惨痛的代价啊！趁着心还能压制魔鬼，他……也是时候决断了！
　　自己曾经说过谁伤害师父就让他没命，自己也说过不遵守诺言的人就该死，他怎么能食言？
　　赤血点在心脏处，杨戬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要！”在杨戬要下手的那一刻，玉鼎真人二话不说扑上前去，死死的抓住了他的剑锋。
　　赤血是饮血的剑，玉鼎真人流出的血都被它吸走，本来就受伤的他脸又白了一个度。
　　“师父，你放手！”杨戬错愕。
　　“你答应我不会寻死，我就放手！”玉鼎真人眼神坚决。
　　“师父，你别逼我，我真的要撑不住了……”杨戬感觉那颗杀戮的心又慢慢升了上来，鲜红的意志在脑海中回荡。
　　他真的好怕啊，他怕伤了师父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师父会被不清醒的他杀死的！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若是控制不住，那他宁愿死的是自己！
　　怎么还能再伤害师父呢？这是这个世界肯施舍给他的最后一点温暖了……
　　“绝不！戬儿，你怎么能放弃？撑不住也得给我撑着！我相信你，相信担尽三界的你可以化解灾难，相信善良的心可以战胜魔鬼。我不怪你，真的，你也别怪自己。”
　　玉鼎真人的脸色越发的白，他不肯放开赤血，杨戬也控制不住这柄凶剑，索性直接扔了，他后退几步，眸中生出一丝厌恶来：“善良的心？师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别再来逼我了好不好！你走啊，走啊！我不想见到你！”
　　杨戬逼着自己说出恶毒的话，转身腾云离去。他伸手按住心脏的位置，那里火烧般的疼。
　　师父，原谅徒儿的不肖，徒儿真的控制不住了……
　　“戬儿，无论你认不认我，厌恶我还是尊重我，你都给我听清楚了，你生，我陪你，你死，我斩尽三界亦陪你！你信也不信？”玉鼎真人丢掉了赤血，身体内的血差不多流干了，可他还是不肯倒下，固执的盯着杨戬离去的背影，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杨戬流下一滴血泪，好像有钢丝缠在了他的心脏上，一圈圈勒紧，刺入肌肉，瞬间膛破血流，支离破碎。
　　师父，别再那么对我了，杨戬不值得。
　　我是个罪人，我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我不配做你的徒弟，不配做阐教掌教！
　　杨戬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