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义》碳酸柠檬

4、第 4 章

　　那天以后，我和许诺碰面的次数变多了，但是我总是会躲着他，然后找个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看他。
　　我觉得我这样，好像一个变态？！

　　情窦初开？
　　这是我之前用来形容叶萌萌的词语，如今我在想，是否应该用在自己身上了？
　　是就是吧，他用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像一个英雄。就像是照进我生命的一束光。这样的人，我喜欢他，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在食堂碰见，我和许诺好几次在同一桌吃饭，除了旁边还坐着江落笙那个1000瓦大电灯泡以外，一切都很完美。
　　坐在一起，聊聊以前的同学，以前的事，说着食堂那坑爹的饭菜，学校新出的整死人不偿命的规定……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有时候，我都差点以为，我和许诺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了，他总是给我一种让人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觉。可他同时也站在很高的位置，让我无法企及

　　上课的时候，我总想着许诺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外面，眼睛盯着窗外。
　　同桌的江落笙也不在，作为学音乐的艺术生，他每天下午都要出去上声乐课。
　　现在的我，超无聊。
　　正在神游的我，忽然间听见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回过神来，发现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正看着我，继而听见他指桑骂槐：“唉，有些人啊，应该拎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人家都是艺术生，自己要不是艺术生啊，就得好好努力，父母花钱，不是让有些人来混日子的！”
　　我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盯着书，不想再听。我知道他在说我，他很不喜欢我，因为以前有一次数学考试，我只考了20分，他说猪脑子都比我灵光。
　　他这样说不好，于是我对他说：“可别侮辱了人家可爱的小猪猪啊！猪多聪明啊，哪有我笨？”

　　见我无动于衷，他更是恼怒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说：“夏言，你之前一直看操场干嘛呢，好看吗？”
　　我头都懒得抬，回答他：“挺好看的。”
　　他更恼：“那你出去跑十圈，跑不完，不许回来！”
　　我古井无波地站起来，走出教室，去了操场。

　　我一步一步地跑着，尽管我刚才装得再平静，我心里还是觉得很委屈。
　　我才跑了两圈不到，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只好停下来。

　　“夏言，你这身体素质不行，看来得加强锻炼啊！”许诺从操场对面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容，耀眼夺目，我的世界霎时间，除了他，全是灰色。
　　我极力压制住身体的疲劳，问他：“你是出来打球的吗？”
　　他摇摇头：“我上课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居然有人在跑步。心里觉得奇怪，这人不怕晒吗？仔细一看，那个人居然是你，所以就出来看看。”
　　“那你是逃课出来特地看我笑话的吗？”我佯装生气，其实一听说他特地来看我，心里挺高兴的。
　　“差不多吧。”他笑着往前跑了两步。
　　“……我是出来受惩罚的，一点也不光荣！丢脸死了。”我说。
　　我强忍着力气和他说话，不想让他看出来我现在已经精疲力竭，有意让步伐看起来轻快一点，尽力地跟上他的速度。
　　可是才跑了不到五十米远，他就停了，皱着眉头对我说：“行了，跑不动了别逞强，要是身体吃不消，回去有你要受罪的！”他一边说话，一边用食指的第二关节敲我的额头。
　　这个动作亲密得我在心里发颤。
　　就因为他敲我这下，让我再多跑十圈我也愿意的呀！

　　于是我们绕着操场慢慢地走。
　　我也不知道我们走了多久，有没有走满十圈，反正走了挺久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你下节课还上吗？”
　　我摸不准他的打算是什么，于是决定将问题拋回去：“那你呢？你们重点班，管得挺严的吧？”
　　“噗，”他失笑，好看的眼睛弯着，说：“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我们班，大多数时候都是自习，没老师的。”
　　“啊，”我点点头：“难怪总看你在外面玩。”
　　“嗯哼，所以，你是要回去上课还是？”
　　不等他说完，我立马抢答：“我不回去！反正我们班老师也不管我们，而且到了下午，我们班还在教室上课的人不超过10个。”
　　“啊~你们是小班教学。那行，跟我走吧。”他说着便往篮球馆后面的小花园走去。
　　“……”神他妈小班教学！

　　“诶，许诺，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跟着他往前走，我又激动又好奇。
　　“嘘！”他突然回过头来，示意我小声一点：“别把保安招过来了！我带你出去吃东西！”
　　我在心里乐开了花，跟在他背后偷笑。
　　“啧，你在背后偷着乐什么呢？怎么乐成这样？不怕我把你卖了？”他回过头来笑着说。
　　然后，我自动噤声了，继续在心里偷着乐。

　　许诺带着我来到花园的围墙下，这片墙壁上到处都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可是唯独我们面前这一小处，墙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他纵身一跃，双手抓住墙顶，脚在墙壁上用力一蹬，人就坐在了墙壁上面。他一八多的个子上去很容易，只是对于我这一米六几的身高着实不太容易。
　　他向我伸出手，说：“抓住我的手，相信我！”
　　他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向我伸出过手，那么现在，我更没有理由退缩了！
　　我拉住他的手，学着他的样子跳起来，他伸出另一只手来扶住我。
　　我想，现在的我看起来应该像是在狗爬。
　　经过我的挣扎，不一会儿，我也坐在了上面。
　　回想起我爬上来的样子，肯定好笑极了，自己都快要笑出来了。
　　“……噗”两个人沉默两秒钟之后，许诺没忍住，忽然笑了起来。
　　“……”我转过头，竭尽全力地控制表情，看着他，其实心里羞耻极了！没办法，还是要佯装镇定：“有、有那么好笑吗？”我尽量让我里看起来正常。
　　他顺了顺气息，不再笑了，然后对我说：“跳下去，敢吗？”
　　我向下看了看，大概两米多高，说句实话，我心里是很害怕的。我咽了一口唾沫，装作很勇敢的样子，对他说：“敢！”
　　然后他就跳了下去，在下面对我张开双臂，笑着说：“跳吧，有我在，别怕。”
　　我眼睛都没有闭上就跳了下去，跳在了他的怀抱里。
　　他稳稳地接住了我，然后把我放下来，对我说：“看不出来你还挺重。”
　　我只能满头黑线，并不能反驳他。

　　许诺带着我来到一家冰淇淋店门口，然后问我：“呃，能吃冰淇淋吗？”
　　“嗯？”然后我反应过来，强行抑止住自己快要红起来的脸颊，故作平静地说：“能啊，当然能。”
　　我们挑了一个二楼的靠窗座位，外面的风景并不好，就是我们每天进进出出的校门。
　　许诺把两人份的冰淇淋端过来，然后说：“快吃快吃，大热天的，别化了！”
　　我在心里吐槽，这么足的冷气，你怕不是被小火苗附体了吧。这冷气冻得我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我看了看他，说：“看不出来，你居然还喜欢吃冰淇淋？”
　　他停下了手里挖冰淇淋的动作，抬头看着我，皱着眉认真地说：“我以为女孩子心情不好都会想吃这种甜的，那不喜欢我们换一家吧……”
　　我赶紧打断他：“没有没有，我喜欢吃甜的，我以为你是带我吃你喜欢吃的呢。”
　　“不能啊，就是带你出来解忧的嘛？何以解忧，唯有甜食。”他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然后我闭上了嘴，我怕他又误会我说的话，一想到他特地带我出来吃东西，心里挺感动的。
　　本来我是不想吃的，冰淇淋太凉了，可是，请我的人，是许诺呀！

　　许诺扬了扬手机问我：“玩游戏吗？”
　　我问他：“消消乐算吗？”
　　他愣了一会儿，憋笑说：“算，当然算。”
　　然后我就低下头玩消消乐了。
　　在我连续过了两关之后，我侧过头看了看许诺，他正在玩王者，屏幕里的李白战绩为：5-1-4。
　　嗯，他真厉害，我想着。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忽然反应过来。我的天，我又犯傻了！我的情商是负数吗？！许诺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要和我一起玩王者嘛！我脑子秀逗了才会说消消乐吧？
　　许诺发现我在看他，于是他也探过头看看我的屏幕，说：“可以嘛，看来用心玩了的，都快赶上更新关卡了。我妈每天闲着，玩得都没你厉害！”
　　我扯了扯嘴角，满头黑线，说：“哈哈，我不也是每天闲着吗？什么事也没做。”

　　在学校快要放学的时候，我接到了江落笙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我从外面上完课回来，发现你又不在？”电话那头怒气冲冲地对我吼道。
　　我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点，他的声音太刺耳了，我说：“我在学校门口冰激淋店呢，你来吗？”
　　“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等着！”然后江落笙便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抬头去看许诺，却发现他也在看着我，而且还似笑非笑，我猜不透他那笑容意味着什么。
　　他勾起唇角说：“管的还挺严啊？”
　　“啊？不是，是江落笙，他就是声音大了点。”我下意识地去解释，被自己喜欢的人听见自己被别人吼，多丢人啊！
　　他笑了笑，没说话，低下头又玩起了手机。

　　没一会儿江落笙便找到了我们，他看见许诺，有些惊讶：“啊，你们一起的吗？夏言你也不说你和许诺在一块儿，我这蛋糕就买了一份儿。”
　　说完他把蛋糕往桌子上一放，气氛尴尬极了。这个蛋糕也太小了吧，就我一个人都能一分钟内搞定。
　　我尴尬癌发作，大脑几乎完全停止了运作。
　　还是许诺说了一句：“没事没事，我刚吃冰淇淋有点腻，女生比较喜欢吃蛋糕……”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二话不说拆开包装，抓起蛋糕往嘴里送，活生生表演了一场血盆大口秒吃小蛋糕，两口就没了。

　　我脑子被抽了吗？我为什么要这么没形象地吃蛋糕？是有人跟我抢吗？
　　唉，果然，一动春心傻三年！
　　我吃完就噎着了，扶着桌子咳个不停。吓得江落笙赶紧给我拍背顺气，许诺急急忙忙地跑去前台给我要了一杯水。
　　“呼……”一杯水下肚，我终于能正常呼吸了。
　　一瞬间，我回过神来，我的妈耶，我刚刚干了什么？许诺该不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吃货吧？我的天哪！
　　我抬起头，看向两个男孩子，江落笙比较淡定，我这个样子他从小到大看习惯了。不过许诺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瞪的老大的眼睛，微微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合拢，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现在真他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咳咳……”许诺回过神来，用手握拳抵住自己略微上扬的嘴角。
　　我的天哪，他真的在笑，我在心里吐槽：你要么就憋着别笑，要么就大方地笑出来吧，这样躲躲藏藏地笑，还被我看见了喂！
　　“行了，回家！别出来丢人现眼！”江落笙见气氛不好，赶紧出来说了一句。

　　后来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不清楚许诺是如何同我们分开的。我实在是觉得太丢脸了，就像是一只蜗牛缩进了自己重重的壳，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江落笙跟我一起回了我家，我现在住的地方就在学校门口。
　　等我回过神来，我和江落笙已经座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了。
　　我忽然睁大眼睛看着他，他慢悠悠地对我扯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然后幽幽地说：“怎么？总算清醒了？”
　　我顿时脸涨得通红，拿枕头捂住了自己的头。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我可以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伪装，一旦面对和我相处久了的人，我就会变得很容易被人拿捏，比如，江落笙。

　　好一会儿，我回过神来，问江落笙：“你怎么还不走啊？我可没有多余的饭来喂你！”
　　“行了，知道你现在穷得叮当响，哥哥我体贴地叫了外卖！”他对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十分的欠揍，不过看在外卖的份上，我忍了。
　　“哦，对了，你设备在哪间屋？”他一边说，一边往我的客卧走去。
　　这房子就是两室一厅，我一个人住主卧，录音设备就放在客卧里。
　　我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这不是知道吗？”
　　他打开了设备，然后冲我喊：“咋俩录首歌吧，好久都没录啦！”
　　我一想，确实很久了，自从我上高三以来，自从我从家里搬出来以后，两个月了啊。

　　江落笙是学声乐的，在唱歌乐器这些方面，他很专业。可是他总是要拉着我和他一起合唱，他说我的音色很好，唱歌很好听，但是我觉得他是在骗我，好让我陪着他做这种无聊的事。我和他共用一个某站账号，账户名为“言笙”。从两年前开始，我们每次录的歌曲，无论是独唱还是合唱都会传上去。
　　他扒拉着我的设备就开始了他的秀场，还非得拉着我合唱。
　　在外卖小哥敲门的时候，我们俩刚录完一首周杰伦的《星晴》。
　　《星晴》也总能让我想起那个一起坐在湖边看星星的夜晚。

　　虽然今天很丢脸，但是等到江落笙走了以后，我还是忍不住点进了许久没有打开过的初中同学□□群，在里面找到了许诺的□□，然后发送了好友请求。
　　结果两秒钟的时间，对方就添加了我，我简直受宠若惊啊。
　　—夏言？
　　—嗯，是我。
　　然后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场面一度很尴尬啊有没有。是我死皮赖脸去加人家，结果却不知道说什么，尴尬症简直要犯了！
　　结果还是对方发来了消息
　　—吃晚饭了吗？
　　我回复他：
　　—已经吃过了
　　然后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尴尬啊！
　　当我又听见铃声想起的时候，我简直都整个人都僵硬了，想和他聊天，可是又觉得很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但我看到他发的消息，就松了一口气，我心想，他是天使吗？他怎么每次都能解救我？
　　—嗯，吃了就早点休息吧。晚睡对身体不好。
　　我回答他：
　　—还早呢！你不是也没睡吗？
　　他回答：
　　—还在上晚自习呢，傻！早点休息吧。
　　哦对，除了我们班的人，其他学生都是要上晚自习的。舒坦日子过久了，我都忘记了。
　　按照通常的套路，我应该回复他“好的，你也早睡哦，晚安”，但是这次我没有，我怕他回复了我，我又想接着回复他，这样就是没完没了的尴尬就不说了，还打扰他上晚自习，这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