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这角色》佐与佑

5、优秀

　　周一早自习是大家一周最繁忙的时候，很多人周末两天的作业要凝聚在这半小时的时间里做完。
　　准确地说应该是抄完。
　　宁喆恺懒洋洋地拿着笔，抄着抄着就将眉头拧成了一团，而且是越拧越紧。
　　“靠！许鹏你大爷的！你这都他妈什么字啊？”宁喆恺隔着个过道，压着嗓子喊了一句，“你自己认识吗？”
　　许鹏正在奋笔疾书，百忙中转过头来，回了一句：“我的亲哥，我也是抄别人的，差不多得了哈，你就当上美术课了，写不出来照着画总成吧。”
　　抄作业最忌讳问这是什么、为什么，你看见什么就照着写什么，这是一个抄手的职业规范，许鹏懂，但是宁喆恺不懂。
　　“艹！”宁喆恺把笔往桌子上一扔，骂了一句。
　　此时他打心里鄙视许鹏，抄个作业都抄成这样，还有什么前途。
　　哎？这个逻辑有点意思，连抄都不会抄的人还有资格担心抄不好的人没前途。

　　“抄我的吧。”就见一个本子从许鹏旁边飞了过来，险些砸到宁喆恺脸上。
　　幸好他反应快，单手接住了作业本，避开许鹏那颗大头一看，正是邰阳。
　　不知道是近大远小的原因还是对比的缘故，这家伙的脸是出奇的小。
　　再打开作业本一看，宁喆恺顿时心情大好，眉眼间不自觉来了套广播体操，很是舒展：“谢了。”
　　转手把许鹏的作业本扔了回去：“拿走你那一坨。”
　　本子不差分毫地拍在了许鹏头上：“恺哥，不带你这样过河拆桥的。”
　　“错，我这明明是卸磨杀驴。”宁喆恺边写边说。
　　“……”

　　宁喆恺不常抄作业，早自习结束也没能抄完。
　　“怎么样？是不是沉醉在我的字里行间不能自拔了？”邰阳坐在他旁边的空位置上说。
　　才舒展不久的眉头又重新聚集到了一起，宁喆恺放下手中的笔，看向那个刚才错以为脸很小的人。

　　“你们很熟吗？”说话的人是丁浩，口气有些冲，下一秒就能动手的那种冲。
　　“当然熟了，”邰阳最牛逼的技能就是假装不知道，似乎能屏蔽掉所有恶意，“我们都交换过电话号码了。”
　　丁浩看着宁喆恺：“恺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说好要一起收拾那孙子的，可有人却临阵倒戈。
　　“那个……”宁喆恺都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解释，“靠，就是交换个电话号码，又不是交换内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转脸又对邰阳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要找你麻烦？”
　　“因为我……”邰阳顿了顿，一脸沉醉的表情说，“太优秀了。”
　　“滚滚滚，赶紧拿着你的作业本滚出我的视线范围。”宁喆恺将邰阳的作业本拍到了他手里。
　　邰阳明媚地笑着，和他的“字帖”一起离开了。

　　第二节英语课，老师没拿书，只带着个U盘就来了。
　　“今天我们来看个电影，30分钟。”老师把U盘接到电脑上。
　　不用说，又是生肉，即使这样，大家也觉得比听老师讲一节课要让人舒心。
　　丁浩看了没有5分钟就英勇地倒在桌子上睡了。
　　宁喆恺英语底子还不错，平时也喜欢看欧美电影，30分钟对他来说还不算煎熬，配合影像，至少能把大意看懂。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穷学生实现梦想的故事，班里基本上没人看过。
　　放映结束，老师把问题写在黑板上，按照惯例，会先叫课代表，然后是学习委员或者班长，最后是她补充总结。
　　今天顺序差不多，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小意外的话，那只能是邰阳这个Bug了。
　　在老师说出“谁先来说说”的时候，他也没举手，站起来一口气把5个问题全答了，还都答对了，老师站在讲台上频频点头，最牛逼的是这中间没有一个汉字。
　　同学们震惊了，老师也露出了百年难见的满意笑容，

　　“这孙子英语这么牛逼的吗？”丁浩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宁喆恺。
　　其实宁喆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话被丁浩说出来，他怎么突然就觉得自己水平越来越差了：“好像你听懂了似的。”

　　“恺哥你老实说，你跟他交换手机号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丁浩神神秘秘地说。
　　“你这思维跳跃的。”宁喆恺顿了一下，才回答。
　　“没有跳跃啊，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呢！”丁浩说得挺认真的。
　　在他心里，恺哥做什么事儿都有自己的理由，而且理由往往让人肃然起敬。
　　“你觉得呢？”宁喆恺挥了挥手，示意他转回去：“去去去，自己回去慢慢琢磨去。”
　　丁浩满意地点点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宁喆恺思绪又回到邰阳身上，这家伙还真是让他意外，就外表来看，怎么看都是那种26个字母刚认全，随便一组合就各种懵逼的主儿。
　　丫还挺能装。

　　接下来的顺序依旧没什么变化，课代表、学委、班长，不过他们答的没什么新意，全是中文，宁喆恺也就没什么兴趣再听下去了。

　　邰阳这次的骚操作换来的是几个女生以学习为由要了他的电话号码，连锁反应是班上的部分男生看他更加不爽了。
　　这家伙一点都不知道谦虚是怎么回事，这么爱表现不当演员可惜了。

　　终于盼来了丁浩唯一一门听得懂，学得好，喜欢上的课了，整个人都跟会发光似的。
　　六班全体同学在操场上排好队，前两排女生，后两排男生，体委扫了一圈，差不多都到齐了，开始点名签到。
　　丁浩和许鹏个子都挺高，一起站在队伍的最边上，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侧面看去跟挨着互啃似的。
　　“丁浩，你和你旁边的同学能不能安静会儿？”体育老师说。
　　丁浩嬉皮笑脸地看着体育老师，做了个马上闭嘴的动作，然后离开了许鹏。
　　他名声在外，体育老师懒得多说。
　　教学这么多年，就两个学生，敢在刚入校的时候把高三的学生拖过来就揍的，为的只是抢一副羽毛球拍子。
　　一个是宁喆恺，另一个就是丁浩。
　　这让全校师生都记住了他们。

　　“这节课先练一下长跑，女生800，男生1000，下个月测试。”体育老师说，“跑完自由活动。”
　　“老师，不是下个月才测试吗？这个月就开始练啊？”一个女生带点撒娇的语气说。
　　“要不今天就测？”老师双手背在身后，看了看那女生说。
　　“还是下个月吧。”女生瞬间没了底气。

　　长跑项目是所有体育项目里最招人烦的，每次跑完都感觉自己可以飞升了，尤其是嗓子，干涩难忍，老师说是因为呼吸方式不正确，不要用嘴呼吸就没事了。
　　可是，光靠鼻子，气不够怎么办？

　　刚跑了多半圈，许鹏就有这种感觉。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懒人自有妙计！
　　——许鹏一个猛子扎进操场旁边的树丛里，带着那一身肉连滚带爬地隐藏起来，大地跟着都颤了一颤。
　　坐在树丛里，静等大家跑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再混入队伍中。

　　1000米对于很多经常打球运动的男生不算什么，尤其是对于丁浩这种一学期就真正上明白这一门课的人。
　　可偷懒这种事是会传染的。
　　丁浩最不能忍受这种会偷懒钻空子还吃独食儿的人了，于是自己便积极主动地加入其中，至少让许鹏不沦为一个吃独食的人。

　　“你那么能跑，来干嘛？”许鹏诧异地看着丁浩，“人少得多了，老师会发现的。”
　　“少废话，”丁浩往里推了推许鹏那庞大的身躯，“少我一个就多了？”
　　许鹏没敢站起来，直接往里挪了挪。

　　从一开始跑，邰阳就和宁喆恺在一块，一圈下来，俩人谁也没甩开谁。
　　丁浩躲在树丛中一直在观战：“你说那孙子长得跟个弱鸡似的，还挺能跑。”
　　许鹏伸着脑袋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个弱鸡是谁，说：“还真是，跟恺哥不相上下呀！”
　　“嘁，恺哥那体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孙子后面铁定歇菜。”丁浩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操场上的动态。

　　最后半圈的时候，丁浩直接冲出来跟在宁喆恺身边，另一边偏后一个身位的是邰阳，邰阳后面紧跟着体委。
　　至于其他人，那差距就大了。

　　到最后两百米，三个人的速度都没有降下来。
　　“恺哥加油啊！”丁浩跟着宁喆恺小声说。
　　宁喆恺没有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这个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还好意思说话。
　　丁浩减了点速度，跟邰阳并排，猛地向他身上撞去。
　　邰阳反应很快，而且爆发力也好，在丁浩向自己靠过来的时候，他侧身一跃，从丁浩和宁喆恺中间窜了出去。
　　丁浩再一次由于惯性作用，险些摔倒。
　　宁喆恺余光看到了身边的邰阳，不用回头也知道丁浩那傻B 又把他那余额不足的智商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最后不到100米的冲刺，遥遥领先的两人又将速度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谁也不肯让谁，僵持不下，齐头并进。
　　最后两人同时到达终点。
　　后面是丁浩和体委。
　　体委喘着粗气，丁浩假装喘着粗气。

　　“你俩至于吗？”体委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说，“嗑药了吧？”
　　他俩谁也没说话，互相看着对方，宁喆恺微微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他点头，是对体委的话的赞同？还是对邰阳实力的认可？
　　他说不清，但这次跑得很爽，很久没有这么玩命的跑了，也很久没有这么玩命的去做一件事了，久到自己都忘了认真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成绩不错，”体育老师微笑着说，“年底的五校联合马拉松赛你们几个都得报名啊！”
　　一中、五中、十中、十二中、十五中，五所兄弟学校在每年元旦前会联合举办一次长跑比赛，说是为了联络感情，为了增强学生们的爱校情结。
　　宁喆恺能跑，但他没有参加过，他觉得这事儿特别傻，一堆人凑一块，在马路上你追我赶的，跟集中营里逃跑出来的犯人似的。
　　可是对于一个极爱表现的人来说，这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邰阳当即就应了下来。
　　体委作为表率肯定会参加的。
　　丁浩刚想说什么，体育老师先开了口：“丁浩，你不用担心，不需要你参加，你先去把少跑的这1000米补齐了。”
　　丁浩一愣，靠，原来老师早就看见了，那不早说！

　　丁浩他们几个人凑成堆儿，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丁浩许鹏非要拉宁喆恺一起去上厕所。
　　“你们幼不幼稚，我跟你们不在一个尿点上。”宁喆恺嘴上嫌弃他们，但还是起身一起走了。
　　几个人一起去厕所，还是去的教学楼后面的那个独立厕所，一般去那儿的都是为了躲避闫恪抽烟的。
　　宁喆恺烟瘾也不算大，他最受不了这种一边吸着厕所的氨气，有时候还夹杂着不知道是谁吃坏了肚子后的异响，一边再抽烟，他觉得这和在厕所吃饭没什么两样。
　　他们去的晚，已经有两三个学生站在那儿边抽烟边吹牛逼了。
　　其中一个人跟宁喆恺打了个招呼：“呦恺哥来了。”
　　宁喆恺点了点头，以示回应，挺有大哥范儿的。
　　丁浩知道，他就是一进厕所不想开口而已，好像一张嘴嘴里就能掉进去厕所里的东西似的。

　　学校大部分学生都认识宁喆恺和丁浩，到这种公共区域来，打招呼的人不少，就见这位老大，进去的时候还是舒眉展目的一个帅哥，出来的时候就变得愁云惨淡眉毛拧了。
　　丁浩笑了半天，最后选了厕所后面的一片空地呆着，拿了两根烟出来，许鹏接了，宁喆恺可能还没缓过那股劲儿，没要。
　　“早知道不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宁喆恺拧着眉捂着鼻子和嘴。
　　“恺哥，怎么说你也是我们五中的一方霸主，”丁浩笑着吸了口烟，再吐出，说，“能不能拿出点符合身份的气质来，别跟弱鸡似的。”
　　“你丫气质符合，配合这股子味道刚刚好。” 宁喆恺瞪了他一眼，鼻子和嘴捂着发出闷闷的声音，“少废话，赶紧抽完赶紧走。”
　　许鹏也乐了，看着宁喆恺说：“不是，我们其实是有事儿跟你商量的。”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还得躲厕所来说？”宁喆恺刚把手放下来，一股子臭味就钻进了他的鼻腔，他又赶紧用手捂住。
　　“我们打算再堵一次那孙子。”丁浩说。
　　“哪孙子？”宁喆恺注意力全在他的嗅觉上，一时没反应过来，再者，在他眼里孙子挺多的。
　　“邰阳那孙子呀！”丁浩有点急眼似的。
　　“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就你们那点智商，真玩儿不过他。”宁喆恺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打那小子一顿才算完，打一顿他就真能老实低调了吗？
　　幼稚！
　　许鹏嘿嘿一笑，说：“所以想叫恺哥你一起呀。”
　　“你们知道他什么背景吗？”宁喆恺换了只手，继续捂着鼻子，“现在连他是哪个学校转来的都没打听到，这么神秘的转校生你们见过吗？”
　　“恺哥，”丁浩若有所思地说，“你变了。”
　　爱怎么说怎么说，宁喆恺只是觉得邰阳不是那种非揍不可的人。

　　许鹏拿着烟头猛吸了两口，才扔地上熄灭：“哥，那你意思是不去啊？”
　　“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