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公公的小棉袄》公子三更回

9、第九章

　　日子一晃便到了除夕，宫檐上一排排的红灯笼被挂起，宫人们都换上了吉服，绣着吉祥的图案，打路上走过，在一片银装素裹中，煞是好看，偌大的皇宫也鲜活了半分。

　　地锦一大早被忍冬拉起来，换上了海棠色的圆领吉服，衬得小脸愈加粉嫩，眉间的那颗朱砂，让地锦看着活像个剪纸上的福娃，喜庆极了。

　　忍冬在地锦小小肉肉的脸上揉搓了好几下，捏得地锦圆圆的杏眼忍不住泛起雾。

　　忍冬突然凑近，几乎贴上了地锦的脸：“哇~地锦，你长大后，姿色肯定不差，将来若是被哪个贵人看上要了去，可不要忘记我呀！”

　　“忍冬姐姐，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听着不舒服。”地锦稍稍退后了些许。

　　“为什么呀？若是被位皇子看上，那就不用做宫女了，多好呀，不用再呆在这里，随时都能被人踩上一脚，一脚……有时候就能让人万劫不复……”

　　后半句声音太小，地锦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啊，我说我要是能像你那样好看就好了。所以地锦，若是有幸遇上贵人，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被一个看上，你下半辈子就无忧了。”忍冬单看五官还可以，脸颊太过瘦削，颧骨突出，显得刻薄。

　　“你想多了，贵人们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我这样的恐怕连清粥小菜都算不上，再说了，去给他们做妾的日子肯定没有现在舒服，忍冬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自己一头扎进那摊浑水中，宁为贫家妻，不为侯门妾呀。”

　　“好啦好啦，你反说教起我来了，那你就打算一辈子耗在宫里不嫁人了？就算你能考上女医官，那也是要嫁人的，到时候还要难嫁些呢，那些个好人家可都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女子。”

　　地锦年纪小，从没想过这些事，身边也没人提起过，“若是没遇着喜欢的，那便不嫁了。”

　　忍冬打趣道：“你这样的，除了容易被贵人们看上，那些个太监们可也是很喜欢的，尤其是那些老公公们，就喜欢你这样看着就有福气的。”

　　看着地锦愣住的样子，忍冬只以为她被吓住了，好笑地安慰了几句，心想果然还是个孩子。

　　两个人也不再磨蹭，出了门往药心那去了。

　　地锦在忍冬身后走着，红晕悄悄爬上了脸颊，她刚刚哪里是被吓住，分明是想起了江垣。

　　太监都喜欢她这样的吗？

　　不知道小哥哥喜欢不喜欢。

　　有些羞意，有些困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江垣那去了，自从上次假山分开后，他们一直没再见过面，也不知道他们跟皇后现下如何，皇后和德贵妃也似乎忘记了她这个人，那天过后就不曾召见过她。

　　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连娴夏，地锦这些时日都是能避则避，不能避就让着。好在后面除夕将至，各宫各院都忙着打扫整理，地锦和忍冬两个人跟着药心忙来忙去的，碰见娴夏的次数少之又少。

　　因着除夕的原因，药心今日未让她们做许多事，地锦便下午告了假，去尚工局探望怀香。

　　尚工局比以往更忙碌了，刚刚赶制完一批几位娘娘公主们除夕宴的新装，又要开始为明年十月三公主大婚做着准备。

　　三公主的亲事前些日子已经定了下来，驸马爷乃是太傅的独子，也算得上良配，只是听闻三公主并不是很满意，这几日脾气愈发得大。

　　地锦只跟怀香亲昵了一会儿拜了年便离开了，怀香太忙，她也不好过多打扰，皇子们今日又都休假不上学，去假山那里也堵不着江垣，只好原路晃回尚食局，真真浪费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假。

　　昨夜飘飞的雪堆积在路边，还未压实，偶有风起，打着旋儿的上起落下。

　　地锦慢悠悠地走着，前方岔路拐过来个小宫女低头急走在她前面，眼见着就要跟迎面而来的老嬷嬷撞上，地锦开口想要喊住她，但已经迟了，两人撞上，相互往后一个趔趄，老嬷嬷差点没站稳，手上提着的食盒狠摆了几下，盖子滑到地上，“邦”的一声响。

　　那老嬷嬷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满脸恶气地指着小宫女，地锦脚步一拐，打算绕路前行――

　　“我说你个小贱蹄子走路不长眼吗？居然敢撞我！”

　　地锦脚步顿住，相似的话语，熟悉的声音，与那晚冷宫老嬷的骂声渐渐重合：

　　“小贱蹄子，居然敢撞我，我看你还能往哪跑！”

　　凄冷的月光，犹在地上挣扎的女人，索命的勒绳……

　　恍惚片刻，地锦抬脚朝前方的两人走去。

　　老嬷嬷还在指着小宫女骂骂咧咧，小宫女瑟缩成一团，嘤嘤地抽泣着。

　　“嬷嬷你没事吧？”地锦乖巧地捡起地上的食盒盖子，掏出绢帕，细细地擦干净，递给老嬷嬷。

　　盖子擦得很干净，老嬷脸色也没刚刚那样难看了，看着地锦这么个喜庆的女娃娃乖乖巧巧地站在那，赏脸地“嗯”了一声。

　　“嬷嬷，食盒里是什么，好香啊，肯定是哪位娘娘的吧？”好似并不在意嬷嬷的答案，地锦又转头安慰小宫女：“那位姐姐别哭了，嬷嬷也是为了你好，这要是耽误了差事，到时候娘娘怪罪下来，可就不是哭一下就过去的，姐姐下次定要小心着些了。”

　　若是旁人这么说，定会让人觉得谄媚，可地锦小小圆圆地站在那，双眼里还有未褪去的童真可爱，一片好心澄澈可见，老嬷嬷只觉得这大概是个刚入宫不久的，却也认为自己教训那宫女，是做了件好事。

　　“哼，可不就是为了你好，这可是德贵妃赏给我们珍妃娘娘的一品梅花糕，好在只是乱了，若是碎了，哪怕一点儿，你都得掉层皮！”恶狠狠地瞪了那宫女一眼，将盒里的糕点摆摆正，合上盖子。

　　那宫女也是个机灵的，当即跪下感谢老嬷嬷的大恩大德，说了一堆让老嬷嬷受用的话，老嬷嬷急着回春华宫，也便不再纠缠，让那小宫女赶紧离开，别碍眼。

　　地锦只感叹：“贵妃娘娘待珍妃娘娘真好！”

　　“那当然，贵妃娘娘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我们娘娘一份，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

　　地锦行了个简单的蹲礼，目送着老嬷嬷离开，暗自沉思，看来冷宫那件事情跟德贵妃也可能脱不了干系。

　　只是，为何那一品梅花糕里掺杂了“春日睡”？

　　“春日睡”是一种慢性毒.药，顾名思义，中毒者死时如同睡着了般，平日里，大夫也查不出来，最多判一句气血两虚，可若是按照医嘱服用了补气血的药，反而会促使“春日睡”提前发作。

　　一般人闻着“春日睡”，只觉得是股梅香，只有极少数人能分辨出其中不同于梅香的涩苦味，恰恰地锦能分辨出，因为她阿爹曾经配出过一点，纯粹吓唬贪吃了两盘味芳斋梅花糕的地锦。

　　路上，地锦都在想着如何将这些消息传给江垣，后面几日司药这边的事情并不多，除夕至初三宫里都有大大小小的宫宴，人手肯定不够，听年长的宫女说，往年宫宴都会从尚食局抽调一些人过去搭把手。江垣肯定是要随着四皇子参加宫宴的，到时候就可以寻个时机见下他们了。

　　就这样一路思量，不知不觉回到了尚食局，药心在教忍冬抄药方，平常无事的时候，药心都会教导他们两个抄药方。

　　两人见地锦这么早便回来了，还有些诧异，忍冬招手唤地锦一块过去抄，地锦应了一声，走过去，拿起旁边的纸笔，刚落笔，猛地浑身一僵，她想起——

　　皇后娘娘的药，正是治疗气血虚弱之症。

　　稍晚点的时候，果然尚膳监的小太监来借人手了，不等地锦想好说辞，忍冬第一时间拉着她报了名字。

　　同去的还有娴夏，一路上用眼神嘲讽地锦她们，地锦和忍冬低头装作没看见，娴夏当着几位小公公的面不好发作，只好吞了这口恶气。

　　集英殿里。

　　上首摆着龙座凤椅，龙座另一侧，居然还有一座，与凤椅齐平；下方两侧列好了一张张桌案，宫人们来来回回地忙碌着——摆放器具、擦拭桌椅地面。

　　两个稍年长面白无须的公公均身穿胸背皆绣着大红牡丹圆领吉服，手挽浮尘，呼喝指挥着宫人们动作抓紧些，再有一个时辰，宴席便要开始了，听说今日还有他国使者来拜，礼部和几位管事的公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像地锦和娴夏这样面容姣好的宫女，都被分派到席面上伺候着，忍冬被派去后厨帮忙，遭了娴夏好一顿奚落。地锦本打算跟忍冬一起去，忍冬坚决不让，让地锦好好替自己争口气。地锦想想也便同意了，四皇子参加宴席，江垣可能也会在底下伺候着，这样更容易遇见，只要寻个机会暗示江垣偷溜出去单独说会儿话便成。

　　在太监的唱喝下，皇亲国戚和三品以上的朝臣们一个个入了席，互相打着招呼。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