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狩林匿–十里红枫》添只饺子

40、第四十一章 绝路

　　而那天晚上是爱神降临的最后一夜，在珠光重新闪耀的时候，我目睹那条变窄变低的爱神项链断线，碎成无数涌向四面八方珊瑚丛深处的人鱼，然后我看到很多美丽的女子从屋檐下走出，以忧伤的眼神深深望或缓步走向那些稠密珊瑚盘踞成走街串巷的斑斓河流。
　　那天我用一整天行走在这些珊瑚丛间，我看到在深浅某个地方，林立起人鱼倾慕男子的沙雕渐渐成型。而人鱼们的轻笑就像初晨林中的百鸟，有着使人快乐的魔力。
　　人鱼是亚特兰蒂最卑微的生物，她们只能生活在珊瑚从里。而我也从没有听过一种声音比美人鱼的笑声更清脆，魅惑众生。
　　而在人鱼的笑声稀薄，海公主的琴音断裂的时候，我听到‘夜’从很高很高的地方飘落下来，淹没我就像十里红枫骤然冰寒空旷起来的巨大夜幕。
　　亦同初闻，如溺大河。
　　我听到有稀薄的欢呼声：九殿下，而在帝都那次响起的则只有永无止尽的悲鸣。
　　突然我的视野切换，我看到夜殇一只脚站立在一块巨大岩石上，另一只脚尖点地，清冷而孤单。
　　那块狭长的大理色巨石像浮空岛屿在海洋里面游走，而在夜殇的身边纠缠着着串成线的泡沫，我认出那是‘泅海石’，而在我头顶很高很高的地方，我能看到‘泅海石’如同大鱼腹部的墨色轮廓。
　　在我的脚下很快凝出颜色变深的冰面，载着我依托深海浩瀚的浮力越升越高。
　　当我刚好能看到夜殇的时候冰面破碎，化作无数升起的晶莹浮渣将我包裹又匆匆散去。
　　夜殇茕茕孑立在‘泅海石’巅，一边吹奏，一边遥遥地看着我。
　　当我们靠的越来越近，在某一刻极有默契地，我们开口：“对不起。”
　　然后我们又同声说了“该抱歉的是我。”和“接受你的道歉。”
　　然后我们都很洒脱的笑。
　　在那天晚上，当我带着混淆现实梦境的酒气从瞳薇那儿回来的时候，我又去找了夜殇，于是我看到站在夜殇身边的波东东。
　　“深海族的碧月公主，殇儿可还满意？”
　　“承蒙海皇冕下厚爱。”
　　“殇儿若是喜欢，大可以一直把她留在亚特兰蒂。”
　　一道精芒闪动着将波东东的双瞳连在一起，而夜殇双目无焦，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一个月后的皇斗赛，以你的性子应该会趁机挑战本皇吧。”
　　“那是自然，冕下贵为一国皇者，想必是有折服众生的实力。”
　　“那我答应你，本皇局时会接受你的挑战。”
　　“......”夜殇顿了一下，声音中有微溢于言表地惊讶：“冕下可知虽然你避战也会有损威望，但如果我当众打败了海皇，可能要不了多久你的位子就会能者居之。”
　　“你就那么想坐上这个位子？”
　　“是，日思夜想。”
　　“其实这儿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
　　“你对大皇子也是这么说的？”
　　“他跟你不一样。”
　　“是。”夜殇一字一顿全是嘲讽：“他是你眼中未来的皇，而我是臣，还记得那次在波文的涟漪殿么。”
　　二十年前，涟漪殿。
　　身材娇小的夜殇穿着青绸侍衣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一架金黄色的步冕，葱白十指紧张的纠缠在一起，而他周围则传来一些声音：“冲撞了凤架，九皇子恐怕要遭罪了。”
　　“在这门口跪好了，就让本后好好替你那个早死的娘给你立立规矩。”
　　海皇后妩媚华美的玉面居高临下，而在她玉足下是一汪肮脏的污秽。
　　“母后，母后，父皇来看我们了，还说要给母后一个惊喜。”大皇子已经12岁了个子更是比同龄人略高。
　　“爱妃，你这是。”夜殇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向波东东投以哀求的眼神。
　　海皇后脸上一僵，干笑道：“小殿下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又跌倒了不是。”
　　夜殇收到皇太后威胁的眼神，立刻心中松弛，双手撑地而起轻轻掸了掸身上的尘滓：“不疼，不疼。不碍事的。”
　　“今日我们一家喝喝清茶，殇儿你就先回去吧。”
　　夜殇欣喜正欲脱身而立刻还皇后悠长而玩味的嗓音又响起。
　　“本后既然邀请了小殿下来我府上哪有不入门的道理，文儿这涟漪宫正好缺几个下人，不妨就留下来，打打下手也好。”
　　“那就依爱妃所言吧。”
　　............
　　“哎呦。母妃，她烫我。”夜殇身高只略过白玉桌面，而当他看到溢出的温茶，他连忙想用小手遮住大皇子握杯的大手生怕这些茶触碰到打大皇子的肌肤，不慎匆乱打翻了檀木茶壶。
　　大皇子的声音稚气而傲娇：“夜殇，你给我跪下。”
　　海皇后浮夸地对大皇子怜惜唏嘘。
　　“殇儿，跪下。”波东东的声音威严无比。
　　“父皇，我不是故意的......”
　　“夜殇，你要记住。你是臣，他是君。伦常乖舛，死路一条。”
　　............
　　“就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皇。不过冕下日理万机，也许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