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狩林匿–十里红枫》添只饺子

29、第三十章 你弱逍遥

　　“弱水，你胡说什么？”我看到弱逍遥的眼里已经充血涨红：“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这些年本宫作恶多端，死有余僇，现在本宫都认了，可也知为时已晚，只求一死。”弱水的声音很高很高，而她单薄的身子屹立在殿堂的无边阴影里，隐忍而决绝。
　　自始至终，她的眼神都没有飘向弱逍遥分毫。
　　从弱逍遥的方向看，她的身子则站在阳光的中心，就像我离开村子那天的吴未。
　　但她和吴未不同，她是万人眼里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幻术界为数不多的缔造者，她是曾跟在弱逍遥屁股后面俏生生呼唤逍遥哥哥而在长大后成了他的左膀右臂的他最疼爱的亲妹妹。弱逍遥目睹她从小时候对谁都很天真的笑到长大了戴上生人勿进的冷硬面具，她可以霸道任性，杀人如麻，但只有在弱逍遥的身边才会显露柔情。
　　弱逍遥突然回想起小的时候，弱水问弱逍遥：“逍遥哥哥，你说弱水长大以后是不是就会成为对哥哥有用的人了？”
　　“哥哥身边的人都很残酷，而你那么单纯。”
　　“单纯不好么？”
　　“当然好，只是我们生在皇家，总有人想欺负我们。不过没关系，哥哥会保护你的。”
　　从那天起，弱水脸上慢慢丢失了天真的笑靥。
　　在弱逍遥16岁那年，弱水十岁，她又问哥哥：“哥，你会成为皇么？”
　　“不，不会。”
　　“为什么。你不是说只要不那么单纯，我就能帮你么？我想让你做皇，好不好？”
　　“不，我们怎么努力都没有用。我们的母妃只是庶妾。”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
　　那天弱水哭了许久许久，而弱逍遥则轻轻地摸着她的额头。
　　五年后，落痕称皇，而弱水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落痕哥哥是皇了。”
　　“是啊。听母后说，很多皇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其他皇脉。”
　　“那我们也会死么？”
　　“不会。只要我们远离皇和他的权力。”
　　“可为什么有着同一个父王的我们可以被他随时随意的杀死。”
　　“......”
　　那天他们沉静了许久许久，而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都没有这样的答案，所以他们开始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奋不顾身。
　　他慢慢走到高高的庙堂上，而她则在王命里颐指气使，霸道非常。
　　明知他慢慢迷失于权欲，弱水永远是那个义无反顾配合他的野心，知迷途而不返的人。
　　弱水的身形缓缓消失，而落痕的声音久久不散：“贬黜皇级，发配东疆。”
　　“冕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国师深深地说。
　　“闭嘴。”
　　弱水的身形缓缓融化在朝凤殿前的光芒里。
　　弱水：这些年你做的所有恶事都是我在帮你实施，这些事也自然都有了我的一部分，只是我不帮你，便再没人会真心帮你，我只是不忍心看你一人。你做的所有错事我没办法阻止，但我早就决定好，等天谴到来的那天，我会站在你前面。
　　你若逍遥，我来承担。
　　“冕下，您这可是避重就轻啊，这一连串的案子还疑点重重......”我听到祝融的声音浅入深出，戛然而止，而在他的脚下裂开了无数的裂缝。另一边，弱逍遥孤傲的站立，泪流满面。
　　在约定好接头的‘一间客栈’，我看到笑靥如白莲的晓黎，而包厢里的另一个人则是让我意想不到的瞳微。
　　瞳微用她凄冷而妖艳的赤瞳看向我：“我想请你去看看夜殇。”
　　............
　　我们一路向北，瞳微不常开口，所以感觉上就像只有我和晓黎两个人。
　　只是在夜深人默的时候，我常会看到瞳微悄悄地坐在客栈最黑暗的角落里，安静的好像消失。
　　也曾在一个夜里，歇脚在一个郊外的坍圮祠堂的我偶然被一声破鸣惊醒，我看到祠堂的屋檐上停满了黑色的猫头鹰，像一具具倒垂的尸体。而它们血红色的眼睛放射出交织成光网的鲜艳光芒，猫头鹰轻轻地莺啼断续低沉如孩子的哭声，诡秘而阴森。
　　我在晓黎周身施下一层隔音魔法，当我起身走进祠堂大厅的时候，我看到在角落里没有月光的地方，有一棵妖艳的蔷薇花正缓缓绽放，散发出夺目而聚拢的赤色光华，高贵又静默，低贱又华丽。
　　然后我亲眼看到，在蔷薇花的展开的血瓣周围开枝散叶，有金绿色的玉芝升起，逐渐五体分明，幻化成人的形状，诡异而梦幻。
　　我轻轻地走到晓黎的身边坐下，她担忧而急切的嗓音立刻传来。
　　“我没有恶意。”
　　“我知道。”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怕我。”瞳薇突然笑了，只是有些不易察觉的哭腔：“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习惯。”
　　“......”我洒脱的笑，没有说话。
　　“你躲在转角那么久，这不是恐惧么？你看那么多的红眼猫头鹰，他们都是我的眼睛。”
　　“我明明是径直走出来的，你却非说我在转角驻足了很久，那只能说明在这所大厅里面，还蛰伏着另外的一个人。”我淡淡的望向我拐出来的那处空无一人的转角：“不过从凤城而来，有人追踪我们也很正常。明天我们就要走进幻彩梧桐林了，只要穿过那里的迷雾，自然可以甩掉他。”
　　“......”瞳微不置可否。
　　“我听晓黎说，我偷了钱给你们造成很大麻烦，抱歉。”
　　“都过去两年了，晓黎都没再怪你，算了。”
　　“在那样的拍行，来往的达官贵族又怎么会把全部家当带在身上。我当时以为也就算杀富济贫......”瞳微还想解释什么，却突然泄了气，苦笑道：“或许，我真的不该偷尤其是那只玉笛。那我就有可能不会遇见夜殇。”
　　“......”我没有追问，这世上没有自己苦衷的是死人：“我还有个问题，在那之后一个月左右的时候，你有再见过我和晓黎么？”
　　“没有吧。那个时候我早就不在凤城了，我记得很清楚。”
　　瞳薇的眼神很诚恳，不像在骗人。
　　幻彩梧桐林是西亚帝国著名的奇观禁地，就像它的名字，那儿有着烟雾缭绕的巨大梧桐树，破开烟雾的无边长明灯，就像细雨蒙蒙里的凤城。
　　而最奇特的是幻彩梧桐林的每一梧桐从任何一个方向看都一模一样，亦真亦幻，还有那些整齐悬挂在树梢上的长明灯，以及终年盘旋在森林上空的流转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