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狩林匿–十里红枫》添只饺子

19、第二十章 爱恨边缘

　　翌日的晨光汹涌而来，打出无数斑驳的枫树，打出并排走着的陈曦，夜殇和我，我们肩并肩，走在枫树让开的柏油路上，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段总能在夜和夜尽头的晨曦里打出三道平行背影的时光。
　　只是这三道背影，都已经长得好高好高，而我们的心又像是隔着夏荷与腊梅的距离。
　　“陈曦，夜殇，就送到这儿吧。”
　　然后他们驻足：“枫，临走之前，再让我们看看你的脸，毕竟我们还从未分开过那么久。”
　　我停下来，我的身体颤得如同北风吹拂的红枫。
　　最终，我还是回过头，我幽幽地说：“你们是想看我的脸还是我的眼睛。”
　　“枫......”
　　“我相信吴未。”
　　我看到陈曦和夜殇眼里，让我心笙摇曳的红色转瞬即逝，然后红色褪去的地方泪水汹涌而出，微颤的瞳孔里全是不甘。
　　果然，那是幻术的光泽，目目相对，一击毙命。
　　可这时候我的双手已经贯穿了他们的胸膛，那一瞬间我恍如没有意识，我感受到我手掌里传来温热的血液冰冷的触感。
　　我从未想过平生第一次杀人，对象居然是陈曦和夜殇。
　　他们立刻倒在地上，我伸出手轻轻合上他们的眼睛，血在他们沉睡的面孔上留下了我的指纹，我感到寒冷的气息没有先后的侵袭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却立刻被流淌在我血液里无边的火热冲垮。
　　我沉默着取下陈曦腰间的君子佩，摸出夜殇袖中晨光里通亮的玉笛还有他们身上大锭大锭的银两。
　　佩戴着陈曦的君子佩，我很轻易地进入了十里红枫的结界。
　　我走进红枫村，而这时候村子的边界再也不是篱墙，而是大地中残留下深深的红色。
　　我看到祠堂的旧址，有一个巨大的黑洞破开地面，那是生命之种生长过的地方，而现在它被连根拔起。
　　这时候我才明白，祠堂里最后一幅壁画的背景并不是破裂的岩群，那是俯瞰中的十里红枫，那是十里封坠落时的场景，只是十里封倒下得如同他还站着。
　　扑通我跪倒下来，我把血液刚刚干涸的双手插进大地里，然后轻轻抬起，立刻有红色的沙像血一样缓缓从我的手指缝隙里流泻下来。
　　我只身一人，在这片繁杂而空旷的血沃之地捧石逾沙，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吴未，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又要去哪找我的容身之地。
　　当我穿过整个十里红枫的时候，我看到更加辽阔的霞色土地呈现在我面前，我回过头将目光投向枫林边缘。
　　“出来吧，我早就看到你了。”
　　“......”
　　“还不出来？”
　　然后，在我视野内的地方，光粉慢慢凝实成一道银色的倩影，风华绝美。
　　“被你发现了。”晓黎吐了吐舌头。
　　“你都看到了？”
　　“......”
　　“为了保险起见，我应该灭口。”我走到她身前，晓黎的身材出落得越发高挑，只比我矮一小截。
　　“别别别，我嘴最牢了，肯定不会跟别人乱说的。”晓黎退后几步，似乎真的被我眼中的冰冷吓到了。
　　“你怕我？”
　　“不怕。”晓黎美目一步不让地盯着我，任由我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额上。
　　“你看到我亲手杀了我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不怕我？还是说，你就那么特别。”我感觉胸口千斤沉重，而全世界似乎都混沌无光，可有可无，于是我的嘴里不走心的发出一些以前的我根本不会说出的话。
　　“因为我觉得你并不是真的杀了他们。”晓黎瘪瘪嘴倔强地望着我。
　　“......”
　　然后我们都没说话，时光梢纵即逝，似乎停顿过后太阳都又上升一分。事实上，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究竟是怎么想的。
　　“晓黎。”我轻轻地凑近她绝美的脸庞，感受她吐气如兰：“太聪明了不好。”
　　然后我转身，迈出几步，招呼呆站在原处的晓黎：“还不跟上。”
　　当后来的我再回忆起那醉生梦死的一天，我终于明白，当一个人的经历积攒到某一个爆发点，他会用一夜的时间长大。而有时候长大需要很大很大的代价。
　　............
　　在十里红枫千万颗枫树之间，一道黑袍身影穿行成一道夜光，悄然降落在陈曦和夜殇中间，无声无息。
　　他的手掌起落，一道纯白色的晨星浮现，黑袍人的声音特别有磁性：“人死亡的时候，如果怀有剧烈的不甘，痛苦等负面情绪，他的灵魂便会久久不散。而他们，似乎已经不在这儿了。”
　　他又伸出白嫩的指肚抚过夜殇的面颊，他轻轻撤下面罩，放到唇前舔舐了一下：“没有咸味，这不是泪。”
　　如果在帝都学院，一定会立刻有人认出黑袍人倾国倾城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