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照玉鞍》一揽青山

3、春意沉

　　白砚身高腿长，走路好像一阵风，长街从西头开始逐渐热闹，白砚的脚步也愈发快了，方才这边还清冷的满目青石板，跟着走了会满眼见的就是这些花灯，白砚也越发像只花蝴蝶，左翩翩，右翩翩。

　　花蝴蝶扑棱扑棱的飞进了花香最甚的地方，关青岚也没看仔细，闷着头就跟了进去。只半个身子探进去，关青岚就意识到了不对。

　　这地方，香味太浓了吧！

　　关青岚不舒服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稍微缓和了一点，看着眼前这一方天地，那种扑面而来的繁华与奢靡叫她根本来不及适应。

　　“小姑娘，把嘴巴合上。”白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嬉笑着凑到关青岚面前，折扇一下一下的敲在掌心。关青岚有些窘迫，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眼神赶紧飘开，抿着嘴唇。

　　关青岚的手上被白砚塞了一块精巧的小令牌，细看上面绘着兰花，铭文深谷幽兰，关青岚有些疑惑的看着白砚，白砚直了直身子朝周围一摆手，立马迎上来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软软糯糯的行礼：“公子。”

　　关青岚看着忽然围上来的两个姑娘，身体有些僵直，极其不自然的向外倾了倾身子。而那两位姑娘看到关青岚手里拿着牌子，心里也都明白了。一人一只胳膊的挽住关青岚，娇笑着，却不会让人腻味。回过神后，却不见了白砚的身影。

　　远远的站着一位美人儿羽睫覆着细长眸子，身子轻轻倚着栏杆，朱唇微启：“这个小姑娘，我似乎见过。”细眉轻挑，“见过的，在春风渡见过，是关家的小丫头。”

　　白砚的眼神也瞟向关青岚身上：“原来你们认识。”

　　美人玉手轻拢云鬓，目光依旧散漫：“关老大也真是放心小丫头一个人出来。”

　　“还是说正事吧。”白砚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了女子，“绮梦，你精通蛊物，你看这个你可认得？”

　　绮梦接过纸包，往后院去：“怎么？想把这东西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开不成？”

　　这边，两个姑娘见关青岚生的好看，就拥着给她摸摸胭脂，摆弄摆弄头发，关青岚正是爱美却又别扭的年纪，而且她自小也没抹过胭脂，关外连漂亮的发钗都是奢望，更何况这些像云一样轻柔，像花一样鲜艳美丽的衣裙。

　　半推半就的，算是被这对兰花姐妹给从头到脚翻新了一遍。

　　两姐妹捧着铜镜，关青岚着实被吓了一跳。这个艳丽的像花一样的女孩子是谁？

　　关青岚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脸，两姐妹相视一笑。她只觉得头发上比这原先一根发带系着多了些重量，她微微摆摆头，簪子上缀下的玉珠发出微微的碰撞声。那是一只翠玉簪子，顶端雕了一朵海棠，又从花蕊里缀下四颗小小的珍珠，翠玉如水，珠光如流，两姐妹见关青岚对这簪子很是好奇，便道：“这簪子名叫玉流珠，是先前绮梦姐送我们的，小妹妹若不嫌弃，我们俩就将这玉流珠送你做见面礼。”

　　关青岚一听，连忙伸手将簪子取了下来：“不必不必，一来这是你们的姐姐送你们的礼物，我怎么能要，二来，我是练武之人，这样好的簪子到我这难免磕了碰了，也是浪费。”

　　两姐妹抿嘴一笑，将簪子拿过，又簪在了关青岚的发间：“一个簪子而已，就当借花献佛了，再说给人用的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你就收下吧 。”两人不等关青岚推脱，拥着她往外去，外面热闹，喝酒的吟诗的。
　　三人往后院去，那里人少些，绮梦的住处就在那不远。
　　“妹妹，我们带你去让白公子瞧瞧。”两人嬉笑着，关青岚一听是要把自己给白砚看，心里顿时厌恶起来，立马停了脚步，前面两姐妹看着她忽然停了脚步，刚要开口，忽然有人要揽关青岚的肩膀，关青岚反应灵敏，立马捉住那人的手腕，翻身就要来一个擒拿，那人一身酒气，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手腕一翻，另一只手便要探向关青岚腰间顺势一搂，关青岚急忙抬腿，谁料那一身衣裳的裙子确实紧着身子，双腿迈不开，关青岚只得一掌猛击那人小腹，打的那人身形后撤，脖颈前伸之时，再一掌翻上去，猛击下颚，兰花两姐妹赶紧上前来劝分，谁知那男人竟一甩手将两姐妹甩了出去。

　　“你这小娘子野的很。”男人吐了一口唾沫，“今个，爷非得把你训的服服帖帖的！”

　　兰花姐妹慌忙的去喊人，关青岚眼神死死盯着那个男人，下意识地探向腰间，却摸了个空，才想起霜降还在客栈。

　　不禁皱了皱眉头，也是这时，那男人飞身扑上，一双虎拳直向关青岚的面门。关青岚旋身拔下发簪猛地刺向那人手腕。

　　关青岚抱着必重伤他的心，就在簪子要刺中男子手腕之时，一人好似疾风掠过，拽带过关青岚的手腕，另一只揽过她的腰，关青岚一惊，见来人是白砚，只见他轻掠几步，闪过男子来势汹汹的一爪，男子不依不饶，反手继续追上，关青岚下意识的攥紧簪子，却奈何挣扎不脱白砚的束缚。
　　白砚见她挣扎，顺势一托关青岚的手腕，不知到使了什么手法，关青岚只觉得手背一麻，簪子便到了白砚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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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么人在我院子里聒噪？”

　　“绮梦姐，就是这个人。”兰花姐妹跟在一个衣着华艳的女子身后。

　　那男人见了绮梦也立马收敛了，连忙道：“不过是小打小闹，怎么敢惊扰绮老板。”

　　白砚这才松开关青岚，关青岚看过去一眼，只见绮梦一身水红的衣裳，像霞云一样，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眼尾挑着一抹红，眼下一颗美人痣，朱唇好像随时诱人吻上去，关青岚看到这样的女子，忽然脸上有些发热，艳光逼人，不敢直视。

　　“呵，瞧你这虎拳的功夫，黄三虎是你什么人啊？”绮梦声音平平淡淡的。

　　“他正是在下的师叔，在下黄穹，今日有幸见到绮梦老板芳容，真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今个替黄三虎小小惩戒一下无礼小辈，想来他是不会介意的。”说着绮梦看向关青岚，“小妹妹，他哪只手挨了你，我就砍了他那只手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关青岚一愣，确实没想到这样恶毒的话能从这样一个美人口中说出来，更何况这是一个练了数十年手上功夫的人，那岂不是比要了他的命更狠。
　　黄穹酒立马醒了大半。

　　“哈哈哈开个玩笑，我哪能做这样残忍的事。”绮梦笑道，“只是这位黄三虎的师侄确实过分，你便在这给小妹妹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怎么样？”

　　关青岚虽然心中不悦，但既然绮梦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把事情闹大，起码知道了这人姓甚名谁，师承何处，来日再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套上麻袋打一顿就好了。

　　闹剧结束后，绮梦让兰花姐妹先回去，她只轻轻扫了一眼关青岚，便也回了房间，似乎是懒得搭理关青岚。

　　倒是白砚，笑呵呵地看着关青岚，开了折扇摇了摇：“关家有女初长成啊。”

　　关青岚白了他一眼。
　　改日也得找个麻袋把这家伙套上打一顿。

　　回到客栈，白砚给关青岚重新开了一间小房间，关青岚回去好好擦了擦霜降。

　　关青岚从小练功，虽然自己“离家出走”，练功的习惯却没改，依旧是起了个大早，到这客栈后的小河边练了会功。

　　霜降相较于关青岚之前的剑轻了许多，挥动起来也比往常快了许多，以至于这一上手还有些难以驾驭。

　　关青岚回去的时候顺道买了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

　　这包子正热的时候，皮嫩嫩软软的，一口下去，肉馅的香味混着面香一下冒了出来，关青岚心情也好了很多，快到客栈的时候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巴，拖进了小巷。

　　那人正是白砚，到了没人的地方，他才松开了关青岚。

　　“干什么？”关青岚皱着眉，有些莫名其妙。

　　“黄穹死了。”白砚瞅着这个还拿着半个包子的小姑娘。

　　关青岚一挑眉：“与我何干？等等，你不会以为是我杀的吧？”

　　白砚掸掸袖子：“黄穹是被人一剑贯胸而死，而且，他的双手也都被极其锋利的刀剑斩了下来。”白砚看了一眼关青岚腰边的霜降，“结合昨晚发生的事，你的嫌疑是最大的。”

　　“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杀他。”关青岚震惊之外还有些愤怒。

　　“哪个杀人凶手会说自己杀了人？”白砚干脆倚着墙，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像小狮子一样的女孩。

　　关青岚见白砚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不信”的欠揍表情，想要借着轻功和巷子的复杂跑掉。白砚像是看穿她地小心思，道：“你别想着开溜，黄穹的师兄弟们正全力搜捕你，你一个人到处乱跑，只有被他们逮到的份儿。”

　　白砚哗地开了折扇，摇了摇：“在下不才，愿意帮助小姑娘查出真凶，换你一个清白。”

　　“我凭什么信你。”关青岚盯着白砚。

　　“我长得帅喽。”

　　关青岚白了他一眼，继续道：“非亲非故，你为什么帮我？”

　　“咳咳，终于问到点子上了，这原因有三，一来是青峰子他托我照顾你，要让你完完整整地等到他来，二来嘛，昨天出那事，也有我的责任，毕竟是我带你去的那地方，这三嘛——”白砚故意拖了个长音，眼睛笑的弯弯地，“我最见不得可爱的小姑娘蒙冤了。”

　　关青岚转身就要走。白砚立马挡在她面前：“哎哎哎，信我一次啊，我是真心想帮你的，而且我相信黄穹绝对不是你杀的。信我？”

　　关青岚只身来到这，确实孤立无援，不管这白砚是真心想帮她还是只想凑热闹，好歹有个照应。

　　“那我们现在去干嘛？”

　　白砚嘿嘿一笑：“去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