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吻月》东风不问

37、第 37 章

　　微月真的准点来上班，一开电脑就噼里啪啦地在写奶茶的文案。

　　乔乂一进公司大门，发现灯和空调都开了，就猜她来了。拐过几张办公桌，果然是她在门玻璃后面，心无旁骛地敲着键盘。心里的无名火一把就烧了起来。

　　他故意弄出点动静，早餐啪的丢在桌上，又嘭嘭的撞开几把椅子，再把门一推，拍到墙上。

　　微月侧着头看他，也不去想他干什么一大早就发脾气，笑嘻嘻地道了一句老板早。

　　乔乂见她这个没心肝的样子，也不坐自己的位子，绕到她的电脑后面来看。眼睛瞥了几句，就冷冷地哼，“这不是你该干的活儿，交接给滋滋。”

　　皎皎看乔乂好像今天变了个人似的，愣了片刻，这个奶茶软文不是自己在负责的嘛？素材都拍了，怎么突然要交接，“为什么？”

　　“你是我的助理，该干什么活自己心里没数吗？”

　　她紧张得脚尖在桌子下面摆出了一个内八字来，“那我该干什么呀？”

　　这倒把他问住了，想了想才说，“把之前的合同分类，整理个目录出来，再跟小钳核对一下哪些还没付款。”

　　她点点头，关掉文档就去外面理合同。乔乂看她稚气又局促地出去，心里的气才有一点平。

　　皎皎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才发现其他人原来也到了，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大家看她悻悻地从里面出来，也知道是吃了乔乂的瘪，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各忙各的去了。

　　皎皎从柜子里把几摞合同原件找出来，黄的黄、皱的皱，堆的灰能揉出一笼馒头来。折腾了一早上，只扫描了一部分，倒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

　　乔乂悠闲自得看她折腾，不多久就懊悔起来，让她去弄这些没用的东西又能如何，她还能来认错道歉还是怎么？这么一心软，又骂自己没出息。

　　他正傻坐着，心里一上一下的，皎皎开门又进来了，眉宇间都是蔫蔫的，显然累坏了。

　　她刚洗过手，水珠没干，袖子卷在手肘以上，脸颊上也挂着没擦干的水滴，连着几缕沾湿的头发贴在耳侧。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乔乂暗自睇着她，心里毛毛躁躁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皎皎桌上没放纸巾，来回甩着手臂晾干水，恰巧手机弹出一条微信语音，她伸出一根手指头解了锁，直接点开了。

　　“少吃烧烤，都是垃圾，我到你公司楼下了……”

　　她手忙脚乱地把音量按低，险些把手机砸到地上，但是前半段话还是响亮地飘了出来。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她抬头往乔乂那边一看，正对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气哄哄地盯着自己，

　　“微恙初愈，要出去吃饭啊？”

　　这一把男人的声音，他可还记得呢！微月两枚圆眼睛怯怯地望过来，一对上他寒浸浸的眼神，顿时惊恐地瑟缩了一下。

　　一看他那个样子，她就没来由地慌张，好像被盯得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她把包拎在手上，埋怨一般轻轻地问，“Joey你这两天怎么了？我就去一会儿，超出午休时间我会补回来的，今天肯定能把合同整理完。你要是规定不可以，我就不下去了……”

　　“去吧。”这两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听了立刻拉开门缝挤了出去，可是欢快的说话声还是从门缝里钻回来，“小哥哥我们去吃什么呀？”

　　好像一出这个门，慌张、愁郁、沮丧就都奔着另一个人的羞赧、雀跃、期待去了。

　　这两天是怎么了？问她啊，一会儿叫他朝思暮想的回来了，一会儿又从家里冒出来个男人，一会儿红着脸那样湿漉漉地看他，一会儿又懵然无知像个失忆的白痴，一会儿跑去回味当年的炸串，一会儿又从眼皮子底下去跟别人吃饭，简直撩得他心烦意乱，上上下下的没个着落。像一块铁烧红了、锻韧了，又往冷水里淬，来来回回的，心都焦了。

　　他站在窗口，握紧一个拳砸在窗框上，眼见着皎皎从写字楼里出去，一路小跑到了临时靠边停着的一辆车。等车缓缓汇入车流露出车标，他捏紧拳哂笑一声，还是辆奔驰，怎么，奔驰最近都流行半道截人了？

　　她果然在午休结束以前回来了，看来这顿饭吃得急促，但是高兴。脸蛋晒得红红的，简直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

　　但是小兔子在进总经理办公室前恢复成了战战兢兢的鹌鹑。从门玻璃上一看，太好了，老板不在！她转头又从包里拿出一袋巧克力豆，跑到滋滋几人那里一起吃。

　　等乔乂傍晚回来，几个人都蹲在地上整理合同，排序的排序，打包的打包，好像都没有其他活儿要干一样，只有那个职责所在的小助理不见人。他远远咳了一声，四人应声而逃。

　　他叫微月理目录，本来就是瞎折腾，地上哪一单生意他心里没谱。但是微月还真给他做了一个细分目录出来，按甲方类别、服务时间、合同金额分了好几级子目录，整整齐齐地命了名，压缩成一个包。

　　她把超大附件朝乔乂的邮箱里一发，才发现人已经站在身后了，当即绽开一个邀功的笑脸，“电子档已经发给你了哟，我再把纸质档按类别收起来就好了。”说完就要出去，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问，“今天客户怎么没叫你吃饭呀？都到这个时间了。”

　　乔乂也不看她，“吃了就要发朋友圈，你当我是白吃的？”

　　她一听，嘟哝了一句，“是你自己骂的，我可没说话。”就把门带上了。

　　他只是一撇嘴，也当没听见。他下午出去透了透气，顺便去购物中心送一趟合同，倒正好从那里接了一个新单子，商场旗下新开的温泉度假酒店，要招募情侣或三口之家做试住推文。

　　以往和酒店有关的生意他都会找吴源一起去拍，毕竟业内人士，一眼就能看出优势和问题，最后的推文也轻而易举地就能伪装成个行家。

　　但是这次金主明说了要情侣或三口之家，自己手下，可全是单身狗。要不然……算了，不行。

　　他回了一批工作微信，心里嘀咕，为什么招了个助理，自己还是这么日理万机的。忙完一波，天色都暗了，他才想起自己把助理流放出去整理合同了。

　　门把手轻轻一转，他站到一大摊合同前面，拧紧了眉头看她折腾，“不是说今天弄完的吗？”

　　皎皎灰头土脸地跪在地毯上，合同五花八门地摊在面前，只有她自己能看明白是个什么规则分类。她拿了不少资料册，都编了号，忙着往里塞合同。

　　乔乂也往地上盘腿一坐，顺手抓拿了几份，在手里胡乱地翻。

　　皎皎见了，急忙趴过来抢，“你别放乱了，我都是分好类的。”她一只手臂撑在地上，另一手伸过来拿合同，乔乂却偏不肯放手，顺着光线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头发全一丝不苟地抿到后面去了，手臂一伸，纯棉的大方领就裂开一道圆鼓鼓的弧线，里面一溜壑、两抹白，之前想她还是一样瘦、一样平，倒是小看她了。

　　再看她抽不动手里的合同，蹙眉嘟着嘴，膝盖也跪红了的样子，

　　“先把人弄到手再说。”这句混账话忽然冒了出来。

　　他突然一放手，皎皎险些跌坐在地摊上，气得把合同一摔，也不管什么分类了，两道眉弯弯的一垂，眼睛也立刻水蒙蒙的了，“Joey，你要干嘛呀！”

　　乔乂当下就心软了，什么念头也不敢有，想哄她却也没个办法，只能弯腰捡合同，“抱歉，我来弄，你休息一会儿，我收拾，可以了吧。”

　　“不可以！”她还是一副柳眉倒竖的样子盯他，气得像小孩子一样咻咻地喘气，“我自己弄，谁知道你转头是不是又要发脾气！”

　　她又跪坐起来收拾一地的废纸，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埋怨，“我请个病假，也要发脾气，落下的工作我会补啊，为什么态度那么差，我是助理又不是奴隶……”

　　“明明说好了奶茶我来负责，动图都做好了，又要交接给滋滋姐姐，她还以为是我不愿意写才推给她的，弄得我还要买巧克力给她吃，讨好她。”

　　乔乂心虚，这么个趋势下去还怎么把人弄到手，只会把命作没了。

　　微月余光瞥到他一言不发地坐着，用了吃奶的力气把一叠合同在地上顿齐了，放进箱子里，嘴巴也没停，“家里一点零食都没有的，我趁机买个巧克力还被小哥哥骂，还逼我喝粥不给我吃肉……”

　　听到这句，乔乂只觉得脑门一涨，气血蹭蹭地用上去，一双眼睛就把她停不下来的嘴巴盯住了。

　　“出去吃饭也要看脸色，他那么忙，又不会天天来陪我吃饭……”

　　她还没说过瘾，就觉得眼前一黑，一张放大的脸堵在面前把光都挡了，手臂也被他箍紧了一动不能动，看着他凶神恶煞似的在面前，鼻尖都要碰上了。怕他继续靠近，只能把灰扑扑的一双手抵在他胸口，眨眨眼，顿时吓成了口吃，“Jo，Joey，你要干嘛呀！”

　　乔乂这样近的望着她，羽睫微颤、明眸起雾，手下的皮肤又滑又软，几乎箍不住她般的要往下坠，这才醒了醒神，也被自己的鲁莽惊着了，但是，

　　事已至此，先把人弄到手再说。

　　他忽然间放柔了呼吸，可眼中的急切凶悍不减。
　　沉下头，轻轻地衔住了还在结结巴巴要抱怨的唇。
　　生涩，柔软，势在必得又柔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