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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胖胖的一章 ...

  •   “咳咳。”正在此时,却听到高座上的女人轻咳一声。玉蓉为她端了水来,皇后稍稍沾了唇,却没用多少。

      “既然是我宫中宫女,便由我处置好了。令仪养在我身边,与四皇子不曾见过面,四皇子亦不喜她。掌珠,你若不说实话,便拖出去,即刻杖毙了罢。”皇后的声音如往常一般平淡,她手中佛珠滚动,说的却是杀人不眨眼的话。

      “皇后娘娘……”掌珠仰起头,脸上满是惊讶。一直以来,皇后只吃斋念佛,从来不管坤宁宫的事情,她万万没想到皇后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插手。

      众人都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看皇后的样子,竟像是要借着这次千秋宴重回这皇家权力场。

      卫令仪也没想到皇后竟然会这么说,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抬起头朝皇后看去,却见她对自己投以一个安心的神情。

      “皇后娘娘饶命啊!”掌珠越发恐惧起来。一个温柔的人笑着说出这样夺人性命的话,远比十恶不做的人说的话要恐怖十倍。

      “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谁!是一位眼生的公公跟奴婢说的,他给了奴婢一只玉镯子,说是定金,只要奴婢将嘉临王爷引到水榭中去便好。”掌珠当下便如倒豆子般地将事情全部捅了出去,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玉镯,便有宫人接过献给皇帝看。

      皇帝目光落在那玉镯的一瞬便脸色青黑。卫令仪只匆匆扫了一眼,记得那镯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是滇南凤凰玉。”皇帝近乎于咬牙切齿地说,他狠狠地瞪了豫妃一眼。

      这滇南凤凰玉出产极其稀少,昔年上贡之时,一只给了皇后,一只给了豫妃。后来六皇子养在皇后宫里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皇后的那只,当世便只剩下豫妃那才有了。

      “豫妃,令仪一直也孝顺于你,你心中对她有何不满,竟然要坏她名誉。”皇后手中的佛珠停了,她微微阖上了眼,脸上满是悲天悯人的神情,“本宫大病初愈,初设千秋宴,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臣妾没有!”豫妃大惊,她跪在皇帝面前道,“臣妾也不知道这只镯子怎么会在这里,臣妾是冤枉的,请皇上明察!”

      皇帝正要说话,却见皇后忽然轻轻将手探了过来,那双手如丝如缎,令皇帝有一瞬间的魂不守舍。“皇上,今日是臣妾的诞辰,既然令仪无事,便罢了吧。或许豫妃当真是不小心丢了镯子,被哪个不安好心的人捡到了,此事不要再追究了。”

      皇后生得不算绝世美人,却因为常年念佛而兼具一种空灵微妙的气质,这与卫令仪身上的不同。她更加的超然世外,更加通透豁达。皇帝见过美人无数,却忽然发现自己从未好好欣赏过这位正宫皇后。

      “皇上?”

      “好。”皇帝答,“令仪,既然你与老四安然无事,此事就不要再追究了。”他转而目光落在豫妃身上,淡淡道,“豫妃,既然你不会教养孩子,便把六皇子送到坤宁宫去吧。”

      “皇上!”豫妃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珏儿是臣妾的亲生骨肉,是您最喜爱的皇子。臣妾、臣妾身处主宫,按律是应当自己养育皇嗣的。”

      却不料皇帝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冷不丁道,“那就贬为昭仪,保留封号,剥夺养育之权便是。”

      “皇上!”豫妃惨然,她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

      “父皇,你怎可如此对母妃。”昌宁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当着千秋宴上被贬谪为昭媛,当即出言。

      “住嘴!”皇帝现在根本不想看到这对母女,若非她们招惹是非玩弄心计,怎么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有点当朝公主的样子吗!你母妃教出你这样的女儿,还有什么资格教养六皇子。今日之后你给我禁足三月,想明白了再出来!”

      豫昭媛竟然就这么折了位子,卫令仪觉得事态发展得很诡异。事情以豫妃降位告终,这场千秋宴似乎忽然变了什么,这些在场的女人哪个不是人精,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向皇后献殷勤了。

      豫昭媛折位,昌宁禁足……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蹊跷。按道理那日昌宁与豫昭媛皆在场,四皇子与靖国公断袖的消息虽然封锁,但是当时的人哪个不清楚,她为何要用这样的说辞嫁祸自己与四皇子?再说那宫女,只要给她钱财便好,为何要用世间仅此一只的滇南凤凰玉做定?

      除非……真的不是她做的。

      卫令仪豁然抬起头,正对上贺熠投过来的目光。两个人在这一瞬间几乎心灵相通般的,皆望向了高座上华服雍容的女人。

      酒宴正酣,发生了之前的事情之后,众人都规矩了许多,生怕惹出什么不干不净的事来。

      觥筹交错间,只听有妇人间相互打趣。一名不知名的官家夫人起身道,“这千秋宴上若是只一些歌舞升平,虽然赏心悦目,却到底少了些平常人家诞辰的乐趣。”

      “先前沈家二小姐献舞极是好看。依臣妇所见,各家闺阁千金皆是在此,倒不如稍作比划,让皇后娘娘也享受百姓的天伦之乐,如此岂不甚好。”

      卫令仪垂眸轻抿了一口花果茶,心里笑道:这千秋宴虽说是皇后的诞辰,但各家公子皆在此,想来有不少年轻姑娘都瞧着。方才让沈静婠尝到了好处,想来也撩拨了不少姑娘的心思。

      若是能在这千秋宴上讨得皇上与皇后的欢心,又引得众人称赞,日后这才名美名传扬了出去,怕是要被求亲之人踏破门槛了。

      这样的如意算盘打的好,谁又不想去试试运气呢。

      “这个主意不错,若是诸位千金们肯下场,自然是极好的。”男人们自然也瞧着那些年轻的姑娘,听了这话自然喜不自禁,果然便有人应承道。

      沈静婠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她今日已讨得了那至高无上的人之欢心,对这些普通的富家公子到当真有些看不上眼了。

      “让我们下场可以,不过嘉临王也得一起才行。”方才卫令仪所言众人皆听在耳里,便有人想终归都是各家女儿,缘何让她平白占了便宜,日后莫不是还要说她们轻浮才是。

      “人家嘉临王不是说了。”沈静婠慢悠悠的道,“她身出将门,什么都不会,你们这不是平白为难人家。”

      “静婠。”太子妃却有些看不下去了,“你少说两句。”

      “怎么了,她既然是个摆设,没什么用处,难不成还不让人说吗?”当下便有不知道哪家的千金笑道。

      “早就听说嘉临王小小年纪便养在皇后身边,却没学到几分本事。”

      当朝女子自幼便修习君子六艺及女工等诸多技艺,卫令仪身为当朝女王爷,不用受此束缚,本就惹得诸女记恨,眼下又嫁了风流多情、俊美无俦的靖国公,便更加惹人嫉妒了。

      昌宁心中道:她长得好看又如何,风情别致又如何?方才这个女人害得自己的母妃折了妃位,今日她便要让所有人知道,卫令仪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昌宁站了起来,她笑得极其傲慢,居高临下的看着卫令仪,“既然你说你出生将门,纵然不通诗书也没什么,却不知你在骑射上如何,可敢与本宫比较!”

      皇帝听了这话也来了兴趣,昌宁公主在念书上确实没有什么天赋,但是她在射艺上确实天资卓越。

      “如此甚好,朕倒是许久没有看你射箭了。”

      “皇上,此乃皇后诞辰,如何好见兵器。”当即便有老臣劝道。

      “无妨。”却是皇后开了口,她目光平淡如水,轻悠悠的落在皇帝的眼中,却泛起不一样的波澜,“难得这些孩子来兴致,并让他们玩耍一番,也无不可。”

      等到众人用完膳后,便已有人在外头设好了箭台,昌宁换了一身爽利的短褂,看起来英姿飒爽,风采一时无二。

      昌宁昔日正得宠之时,有附属国上贡来一把千钧弓。弓身流畅,以铁梨花木制成,弓头雕着凤首,弓身刻着凤凰羽的纹路,即是典雅好看。几乎是当场便被当今天子赐给了昌宁公主。

      “今日昌宁公主亲自下场,听闻昔日有一把千钧弓,不知可否一见。”一名男子站了出来,他相貌俊朗,眉如远山,眼似星辰,赢得当下不知多少世家千金向他频频侧目。

      脸上有不少武将,听闻射箭便心生激动,却不是在意这两个丫头间的比试,在意的却是那把千钧弓。

      昔年此弓被赠予公主之后,可怜名弓深藏闺阁,引得多少武人叹惋。

      “取我弓来。”昌宁朗声道,便有宫人取来一批颈部包裹着的物什,打开一看,正是那把凤凰雕的千钧弓。

      “嘉临王,你若是不会现在说可还来得及。你或许不知,弓箭之重,绝非你这样不曾碰过弓箭的人可以拉得开的。”昌宁冷笑道,若是卫令仪连弓都拉不开,只怕是要让着嘉临王卫氏一族的脸都要丢尽了。

      “呵。”贺熠忽然一笑,“昌宁,你是不是弄错了,你自愿下场献艺,人家嘉临王可没有答应过你什么。”

      贺熠看了一眼卫令仪,今日赵西源有要事急需处理,得了皇帝的特批无法参加此次千秋宴,因此特意让他保护好嘉临王。

      若是当真让这个女人出了什么事情,只怕赵西源当真会不顾兄弟之情,杀他泄愤。

      此话说的没错,昌宁自然也知道,故而她此时脸色涨得通红,却依然傲然道,“卫令仪,你只说你敢不敢来。”

      “既然昌宁公主盛情相邀,令仪怎敢不从。”没想到嘉临王竟然就这般应承了下来。

      贺熠挑眉不语,既然她自己揽下的事情,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与他无关了。赵西源就是赖也赖不到自己的身上。

      “嘉临王果然有巾帼之风,不逊当年卫氏风采。”唐夫人站了出来,赞扬道。

      之前定南将军回京之事众人皆知,听闻皇帝特为他办了接风宴,请的是皇宫家眷,都是极尊极重之人。

      虽然眼下皇帝态度未定,但听闻南疆又起纷乱,定南将军唐恕甚至没在京中呆多久,便匆匆又回南疆去了。讨好一个为国征战,功勋卓著的定南将军总是应当的。

      当下便有不少人附和唐夫人的话,足足将嘉临王好好夸耀了一番。

      昌宁心中冷笑,这些人顾得趋炎附势,却不知定南将军府大势已去,若非南疆又乱,只怕是这个定南将军府都要沦为废墟了。

      虽然如此,但是她亦没想到卫令仪竟然接下了自己的战帖。她害得自己被软禁,自己的母妃被谪为昭媛,若是不报此仇,如何解恨。

      昌宁心道,卫令仪你现在逞强无妨,等到我取出弓箭,只盼你不要跪地求饶!

      “如若只是站在那里射箭,那多没意思。”昌宁上前从箭筒中取出一枚羽箭,她一面把弄着箭羽,眼皮子微抬,勾起一个极为妩媚的笑容来。

      “那公主殿下有何好主意?”便有公子哥不怕事儿地拍掌称快。

      “依本宫看,不如我与嘉临王一人三支箭,便以此为胜负,谁的环数越高,便是谁胜。”

      这是军中将士常用的练习方式,倒是不错。

      昌宁最擅长射箭,她的准头极好,小时候父皇将她带到军中,她轻而易举就射出了极好的成绩。今日,就看这个嘉临王,如何和自己争!

      “一人三箭?”卫令仪勾唇一笑,“这都没意思,既然要为皇后娘娘助兴,那就该玩的有趣些。”

      “你要做什么?”昌宁忽然感觉有些奇怪,仿佛事情脱出了她的控制。

      按道理这嘉临王本该恐惧,竟然还要提出什么新的玩法?众人心中也感觉奇怪。

      “我们不如这样。”卫令仪随意挑选了一把普通的弓,“同样是一人三箭,但我们各顶一只箭靶,面对面站立,相互对射。”

      “什么?!”众人一片哗然。

      “嘉临王不可!”当即豫昭媛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出来阻止道,“今日是皇后生辰,若是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平白惹了灾祸。”

      她勉强笑了笑,又朝昌宁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退让才是。

      可是此时昌宁已经到了气头上,她本意就是要让卫令仪在所有人面前丢尽脸面,怎么会愿意在这个时候罢手。

      “豫昭媛的意思是公主殿下不敢?”卫令仪笑着反问。

      “本宫有何不敢!”昌宁被她一激,便再顾不上其他,只对她说,“倒是你,等我的箭指向你的时候,你可别害怕的腿软。”

      “母后你不要再说了,女儿今日非要折了她的狂妄不可!”昌宁道,“卫令仪,你随意选一张弓!”

      卫令仪在兵器库边站了一会儿,左挑右选,却选了一把不重不轻的小弓。

      识货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看起来这个嘉临王确实不通射箭。弓身若是越轻,就拿得越不稳。千钧弓的厉害,就在于它下盘极稳,却因为铁梨木的缘故,虽可弯弓如满月,不至于因太过于沉重而无人能开。

      “你就选这么一个东西?”昌宁没有想到,她看到卫令仪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她当真有多么厉害,却原来也不过是充充样子罢了。

      这显然就是一个外行人。

      “就它吧。”卫令仪凝神盯着手中的弓箭,她已经很久没有握弓了,有些记忆已经很是生疏,却在双手握上弓身的那一瞬间,忽然如此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卫令仪的神思有一瞬间的混乱,她忽然仿佛想起了什么。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地方,既空旷又辽阔,天上渐渐飘下了雪白的花,落在她的脸上,又融化掉了。

      她手握着一张弓,将它拉成满月的模样,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的什么人。

      卫令仪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是那场梦,那场梦里的片段。

      她是这么死的吗?

      “嘉临王,你还不上来!”昌宁一跃而上,登上射箭台。

      众人已经各自落座,皇后坐在皇帝的左手边,这一次,皇帝的身边只有她一个人。

      卫令仪仿佛如寻常散步一般,缓步走上射箭台。她抬起手,摆出了极为标准的姿势,将手中弓箭拉成满月,对准了昌宁。

      贺熠依旧是半梦半醒的模样,却在不为人所见的地方,目光闪烁明亮。他远远的观望着那女子,她生得好看,可更诱人的却是那周身的气质,那近乎于佛与邪、冰与火的美艳,令人折服。

      如果她不是赵西源的妻子,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将她夺过来。

      昌宁怕了。

      卫令仪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她冷的像是高山上的雪,仿佛昌宁不过是她脚下一只毫不起眼的蝼蚁。

      昌宁手握着千钧弓,却无法给她半点的安慰。

      昌宁忽然意识到,她真的会杀死自己!

      在这一瞬,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极其阴冷的感觉,那感觉只有一瞬,转瞬即逝。而所有的武将却几乎寒毛都要炸开!

      他们面面相视,目光凝重。

      为什么嘉临王的身上,会出现这种几乎能凝成实质的杀气!

      “不要!”昌宁闭上了眼睛,惊呼出声。

      众人侧目,更多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嘉临王与昌宁公主相视而立,公主却忽然瘫软在了地上。

      卫令仪周身的杀气虽然褪去,但目光冷若冰霜,没有半点属于人的温度。

      昌宁的情绪不知为何忽然崩溃。她瘫坐在地上,手上的千钧弓丢在一旁,只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卫令仪,张了张口道:“我、我不比了!”

      卫令仪的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这本就是一场心理战,看的就是谁先溃不成军。

      “嘉临王,你仗着自己是本朝王爷,知道一些压人的兵法,便欺辱昌宁公主,是何缘故!”说话的正是先前那名男子,他一跃跳上射箭台,将昌宁扶了起来,温柔道,“公主殿下,您还好吗?”

      便有昌宁的侍女匆匆赶上台,将自家主子扶了下去。

      “我与你来!”只听那男子道,“在下金吾卫冷翀,请嘉临王赐教。”

      金吾卫?!

      众人没想到千秋宴上竟然会出来一个金吾卫。这金吾卫负责镇守云京,是为皇家的第一道防线。看着男子的打扮,应当是有一些名头的。

      “冷翀。”卫令仪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莫名的感觉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的样子。但是她从未与金吾卫打过交道,又怎会与此人相熟?

      “你一介武将,竟然要与一个女子比试射箭,岂不是可笑。”当下便有不少公子嘲笑道。

      这些人喜欢看美人比试,却不喜欢看美人被欺负,尤其是嘉临王这般的女人,谁暗地里不想得了她的青眼。

      听着众人嘲笑,那名叫冷翀的男子也半点不见慌张。他径自捡起了那张千钧弓,递给卫令仪道,“嘉临王爷,你是女子自然不好占你的便宜,并让你来使这张弓,我用你那张,你我只射一箭,刚看谁命中便是!”

      这叫一箭定生死!

      当下不少武人便起了兴致。先前两个娘们儿间的争斗,看起来勾心斗角的,也没什么乐趣,眼下来了个金吾卫,倒是有几分看头。

      “好。”有人相让,卫令仪当然不会与他客气,从容不迫的弓接了过来,果然是一张好弓。

      “那就开始罢。”皇帝兴致勃勃地道。

      只见举旗人将旗子举起,落下的一瞬,冷翀先行一步,卫令仪的手微微颤抖,显然慢了一些。

      当下不少闺阁小姐吓得捂住了眼睛,连一些心怀怜香惜玉之心的男人都不忍再看。

      这虽然只是慢了一瞬,却足可要人性命。若是嘉临王惨死当场,那个金吾卫怕是也没什么好下场。只可怜他年纪轻轻,却因为美人之争而落了这么个结局。

      贺熠心中一提,却暗自不动,他相信赵西源的女人绝非池中之物。如果因为她自己的提议而血溅当场,岂不是可笑至极。

      可若是她当真不会射箭,只是想吓退昌宁呢……

      诸多考量不过一瞬之间,众人只见箭影之间扑朔迷离,两人站得极近,冷翀的箭几乎是瞬间便扑到了卫令仪的面前。

      谁知正在此时,箭光凛冽,卫令仪射出的箭竟然直接穿透了冷翀的箭支,直直冲向了他头上的箭靶,洞穿而去,刚好钉在了后面的柱子上。

      一个女子之力竟然如此厉害,当下一片寂静无人再敢出声。直到皇帝拍手称赞,众人这才连连夸赞了起来。

      卫令仪的神情依旧淡漠如常,她转过身来正想离场,却忽然整个人被埋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赵西源从她答应了昌宁的比试之后便一直提心吊胆的,此时再也无法藏在一旁了。

      他想起长箭射向她的那一刻,她站在那里,那么孤冷那么寂寥,又是如此的坚强。

      他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赵西源从来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对自己竟然已经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他不知道如果她当真死在这里自己会做什么事,杀了那个金吾卫,或者是杀了所有人!

      “你怎么来了?”

      “我早就到了,只是不好现身。”赵西源压低了嗓音,在她耳旁说,“你下次要是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我就把你锁在家里再也不让你出来。”

      “……又不是我想做的。”卫令仪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如此激动,刚才的时候她都没有任何情绪,这一瞬间竟然有些小小的害怕,仿佛小时候偷偷出去玩,被母后捉到了似的。

      “靖国公?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皇帝笑道,眼睛中却是怀疑的痕迹。

      今天虽然是皇后的千秋宴,但赵西源前不久领了皇帝之命,代表云京为定南将军送行。故而他这么早回来,着实让人怀疑。

      赵西源拉着卫令仪跪下,拱手道,“回皇上的话,定南将军已送到南疆,因微臣听闻皇后千秋宴之喜,便匆匆赶回,以奉上贺礼。”

      说着便朝一旁的言生使了个眼色,只见他一拍手,便有几人抬着一顶箱子鱼贯而入,打开来里头竟是一尊百花琉璃塔,那晶莹剔透光华流转的模样,令在场所有人赞叹不已。

      “世间竟然有如此奇物。”纵然当今天子见过诸多奇珍异宝,却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绝伦之物。

      只见那百花琉璃塔中盛开着千百种奇异的花,色彩缤纷美丽之极,外头的琉璃宝塔更是极为精妙,塔顶镶着一颗南海明珠,透着曼妙非凡的光芒。

      “此物为南疆工匠为皇后娘娘千秋宴精心打造,耗时一年,花费了无数工匠的心血。”赵西源道,“此为万朝来贺,大家为感念皇后娘娘千秋功德,听闻佛宗秘典中百花娘娘有一尊琉璃宝塔,便将娘娘奉为百花之神,祝娘娘芳华永在。”

      “嘉临王,你这个夫君可着实会说话。”皇后掩面而笑。

      “可不是吗。”当下便有妇人示好道,“按我说这一对儿可当真是天造地设,皇上的眼光果然好,且看着嘉临王智勇双全,靖国公又是一个心思灵敏之人,可不就是一对璧人。”

      众人连连讨好,豫昭媛见大势已去,颓然倚在座位上。

      “母妃。”昌宁此时方悠悠醒过来,正见到众人对卫令仪与赵西源两人示好的模样,心中又羞又愧。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晕了过去,自己脸面丢尽,便垂丧着脑袋站在豫昭媛的身旁。

      “昌宁公主。”这边有妃嫔早已看她母女不惯,当即便笑道,“您这话可说错了,豫昭媛已并非妃位,可称不得母妃了。这若要是让皇上听到了,恐怕又要追责于您了。”

      “你!”昌宁气得脸色通红,她正要开口羞辱,却被豫昭媛拦住了。

      豫昭媛心中叹息,她母女二人不过一时落水,竟然边有人在这里冷嘲热讽,不过是一个低位的妃嫔,也敢嘲弄起她们来了。

      她远远看着那被众星捧月的两个人,心中道:且看是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呢。

      “夫人今日可算是风头一时无二。”赵西源面无表情道,“如此可算是高兴了。”

      卫令仪瞧着他的模样,就好像是刚真生气了。

      赵西源来了,贺熠便名正言顺的凑了过来,全然不顾皇家一个个厌恶的眼神。

      “你过来做什么?”赵西源眼皮都不抬,只推了一盘果碟过去。

      “都吃了,没你家的好吃。”贺熠嬉皮笑脸地道,“今天你媳妇儿可是帅极了,你也不考虑考虑和人家比比。”

      “比什么比!”赵西源没好气道,一伸手把果盘抢了回来,“那你就别吃了!我都叫你拦着她,你做什么去了。”

      “我拦了吧。”贺熠一摊手,耸肩道,“你们家王爷哪里是那么好拦的,她要去,我又拦不住。”

      说着便瞟了卫令仪一眼。

      “你们两个倒是张狂。”卫令仪看到皇帝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连忙撇过脑袋以免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有什么关系。”贺熠满不在乎道,“反正他们都知道我和靖国公是个断袖,他们那些人最爱面子,才不会让我抖落出去,反而会竭尽全力地帮我隐瞒。”

      “至于其他的人,随便他们怎么想,反正他们也不敢说。”

      这个贺熠说的很是在理,卫令仪莞尔一笑。说起来这两人倒是很有趣,分明是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却不知为何成了好友。

      卫令仪不禁偏过头看向赵西源,她的心里有一丝不解,为何他选中的会是四皇子?

      “你笑什么笑。”赵西源忽然道。

      “咳咳。”这一下子可算是不得了了,呛得卫令仪眼泪都快淌出来了。

      “你没事吧?!”赵西源慌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从桌子上捡了一个帕子,就要拿去给卫令仪擦拭。

      “国公爷使不得!”还好筠书瞧见了,连忙拦了下来。这要是被擦了一脸,自家夫人今天的妆算是白瞎了。

      等到筠书帮着卫令仪收拾干净,便看到自家国公爷乖巧地坐在一旁,时不时眼神飘过来,偷看了几眼,又连忙收了回去,仿佛生怕被谁发现似的。

      “我没事,不过是刚刚呛到了罢了。”

      赵西源见她面上恢复如常,想来确实应当没有大碍。心里稍稍放下了些,想起来方才她不顾性命之忧与人比试,心里头的气又燃了起来。

      “你要是不想嫁我便早说,将我休了便是,我可不想当年纪轻轻就当鳏夫。”

      卫令仪听得哭笑不得,好在此时众人的注意力皆不在自己这里,两人又坐得偏僻,因此无人瞧见赵西源这赌气的模样。

      想了想,还是与他解释道,“我本就出身将门,虽然从小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但是也学过一些卫家的功夫,不过是射箭罢了。”

      赵西源犹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身处深宫,怎么学的卫家的本事……?”

      卫令仪避开他的目光,只是低声回答,“可能是天赋罢,虽然卫家满门只剩我一人,但血脉使然,至死不变。”

      她的话让赵西源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赵家同样是满门忠烈。曾经几时,赵,卫,唐三家分别镇守三方,如今却只剩了唐家一门,何其惨烈。

      赵西源抬起头看向高座上的人,眼睛里没有半点情绪。

      “见过国公爷。”沈静婠的腰肢如柳弱扶风,她微微躬身,赵西源却并无半点怜惜,连假作虚扶一把的想法都没有。

      “你是?”赵西源漫不经心道。

      “她是太子妃庶出的妹妹,沈玉莲的二女儿沈静婠。”没等她亲自介绍,卫令仪便先将人的身份接了去。

      “哦?”赵西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眼神令沈静婠觉得不知所措,她微微错开了眼眸,避过了赵西源的视线。

      “方才婠婠已经与嘉临王见过了。”沈静婠侧过脸,露出姣好的颈项。

      “沈二小姐,你是不知她卫令仪眼下早已嫁我为妻,当着我的面,理应称她为靖国公夫人才是。”赵西源正色道。

      沈静婠对这个风流多情的靖国公早有耳闻,当他出现之时,那落在卫令仪身上怜惜温柔的目光令她怦然心动。

      这才是与她天造地设的男人,这才是配得上她沈静婠的男人啊。

      卫令仪虽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只看着子女目不转睛地盯着赵西源看,便觉得浑身难受,心里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沈二小姐。”卫令仪的声音极冷,“你方才已经当众跳过一舞,眼下来这里做什么,这又不是你沈家的座位,难道是特意来为本王夫君献舞的吗?”

      她勾唇一笑,冷然道:“沈二小姐的好意本王替夫君心领了,只是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宴,等到哪天靖国公的生辰到了,再来请沈二小姐献舞也不迟,只希望到时候沈二小姐莫要推脱才是。”

      卫令仪这话说的极狠,便是一旁的贺熠都冷不丁笑了出来。

      这嘉临王的嘴巴倒是和赵西源一样厉害,三言两语便将人家一个好好的千金小姐说的比那勾栏的舞姬还不如。

      “嘉临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怎能如此说我……”沈静婠垂眸道,“我虽然不过是庶出,但怎么说也是出身沈家,你竟将我与那舞姬之流相提并论。我知道之前是我抢了您的风头,是我不好,但也希望您不要将此事说的如此难堪。”

      “明明是你自寻难堪,还非说是令仪不好!”

      卫令仪一看,却是许久未见的唐予安朝这里走了过来,一面嘲讽道。

      “你是?”沈静婠问她。

      “我乃定南将军府唐大小姐唐予安,有何贵干?”唐予安不卑不亢道,“本朝虽然嫡庶有别,但沈家对庶女不薄,沈夫人与当今太子妃皆是极其良善之人。你自我轻贱,当众形骸放浪,举止不端,还要说别人的闲话。”

      唐予安性子直爽的,卫令仪心知肚明,并不足为怪,倒是旁边的两个人看得蹊跷。

      尤其是贺熠。只见他饶有兴趣地撑着脑袋,眼神却一直黏在唐予安的身上,半晌都不曾动过。

      沈静婠何时这么难堪过,更何况是当着心上人的面,当下现在不想在这里多呆,恨恨的说了两句风凉话,便离去了。

      这下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唐予安倒是没有半点外人的自觉,在卫令仪的身边寻了一处坐下。

      “没想到唐家大小姐竟然是这样豪爽的性子。”贺熠笑道,“倒是与云京其他的世家千金有所不同。”

      “我本就不是在云京长大。”唐予安抬起头,这才看到赵西源身边之人竟然就是昔日她差点被赐婚的四皇子贺熠!

      “怎么是你!”

      只见那男人眉梢微扬,勾起一个蛊惑人心的笑容,“唐姑娘,好久不见。”

  • 作者有话要说:  在思考一个问题…关于要不要日万……
    ——————
    下一章想撒唐妞妞和贺小四的糖!!!四妞大旗我来扛!
    入V第一章!内心有点小激动~ 非常感谢小天使小可爱们的支持!
    感谢一直陪伴我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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