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世界》树下晾凉子

16、（壹拾陆）末初

　　北之地，映入眼底的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和没有尽头的丛林，末生和爱被西有领到了丛林的边缘。
　　“跟紧点！”西有厌烦地提醒身后的两人。
　　打开守护北之地的界限，一眨眼，画面就发生了转换，他们已经站在了一个城镇的入口处。城镇西南北三面环山，向后看，两步之外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之下是延伸到天边的蔚蓝大海。
　　毫无疑问，这个基本用石头砌成的城镇便是狼人的领地，虽然有些原始，但别有一番古朴的风味。
　　西有领着末生二人走进石头堆砌的矮围墙。
　　在末生他们来到这里的那一刹那，城镇有不少狼人就意识到了爱的到来，所以在爱进入城镇之后，周围就向他袭来各种杀气。
　　因为力量有所觉醒，末生也觉察到了朝他们直面而来的庞大杀气，她但心地看了看爱，突然有些后悔带爱来这里。
　　转念一想，既然来都来了，也没有现在返回去的道理。她定了定心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如果有狼人袭击爱，她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到挟持离她很近的西有来保全爱。打定主意后，她加快脚步离西有更近了。
　　城镇很大，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原始，有宽敞的主街，主街两旁道像人类世界的城市一样排列着商店，其中有饭店、衣物、生活用品等等，但大多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店。
　　这个城镇的人也还算多，他们沿着主街道走了很久，大部分狼人只是停下手里的动作或是向他们投来好奇的视线，或是憎恨、厌恶的视线，虽然其中不少都杀意满满，但没有一个狼人靠近末生们一步。
　　“跟紧点！”西有见末生东张西望心不在焉，于是冷冷地提醒道。
　　他们很快拐进了一个小巷子，走了一会儿之后又拐进了另一个小巷子，接着连续拐进两个小巷子之后，他们在一栋在城中高度算中等，外观也和其他建筑一样的房屋前停了下来。
　　这个就是北之地医术最高明的长老的住所，西有敲了敲关上的门，然后领着末生和爱走进了屋里。
　　一进屋，末生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西无，她快步走近查看西无的情况。
　　“努姐姐。”而西有则来到离床不远处一个长相温婉的女子面前，面对女子，西有的态度完全是大转变，要多温顺有多温顺，脸上还带着末生想都不敢想的甜甜笑意。
　　女子微笑着回应了西有，接着将目光投向末生和跟在末生身后的爱。当视线在爱身上后，女子的眉目不由地紧绷了起来。
　　这时，末生才发现屋内除了西无之外还有一个人，于是转身看向女子，“你好！”微笑打了招呼。
　　“就是她！”西无看了看末生，没好气地说，但看向女子时态度又变得极其柔和，“她说能救哥哥。”接着又不友好地看着末生，“我们的长老之一，西努，我的姐姐。”但语气却充满了崇敬和自豪。
　　末生对于西有的双标态度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西有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她，明明她们认识还不超过三小时，不过末生也不在意这件事，相反，她还觉得西有挺可爱的。而西有的姐姐西努，在末生的认知中，能被尊称为长老的人应该是年龄很大，学识渊博的人。
　　末生仔细看了眼西努，西努的年纪明明和自己差不多，那么，西努一定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了。这么想着，末生不由地对西努升起了敬服之心，见她对爱有忌惮，“她是爱，是我的朋友，他不会对你们有一丁点的威胁，我保证！”
　　西努对末生还是很友善的，对比西有，西努看起来算是喜欢末生的。对于末生信誓旦旦地维护爱，西努的眉目终于缓和了不少，笑着对末生点了点头。
　　“那我先看下西无。”末生立即转身面对西无，毕竟西无才是末生觉得第一要紧的。
　　如对西有实施侵蚀看到的一样，西无浑身上下布满了无法愈合的伤口，而且比起看到的那样，面前的西无虚弱了很多，呼吸几乎没了。
　　“是教会的手段。”看着神情凝重的末生，爱说道，他指的是西无身上那无法愈合的伤口。看来教会根本没打算给西无一丝活路。
　　末生犹豫了几十秒，抽出了带在身上的匕首。爱意识到末生要干什么之后一下抓住了末生握着匕首的手。
　　末生疑问地看向爱，“怎么了？”
　　爱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着放开了末生的手。
　　末生收回自己的视线，其实她知道爱在担心什么，不管是吸血鬼还是教会，血液是他们的力量之源，也是生命之源，她原本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如果再失血过多，后果可能无法设想。
　　可目前情况危急，要救西无，末生直觉只要像之前偶然救爱那样用自己的血就可以。而那次随着血液大量的流失......末生回忆，结果,她似乎杀死了一个不认识的路人！
　　想到这里，末生突然有些心悸，握着匕首的手也变得无力起来。如果能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对末生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爱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可现在，西无却是不得不救！
　　末生紧了紧握着匕首的手，在自己抬起的手腕上狠狠划了一刀，浓重的血腥味立即弥漫了整个屋子，她的手不由地猛烈抖动了一下，思绪也不稳定起来。
　　很快，她的额头就被一只冰凉的手覆盖了，随之而来，末生的心神也像之前那样慢慢稳定了下来。
　　末生深深舒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放在了西有的唇上。
　　末生将自己手腕划得够深，而且她现阶段的愈合速度很慢，待血液进入西无口中超过五分钟后，末生的手腕依旧血流不止。
　　随着时间的流逝，末生的脸色已经发白了，看起来有些糟糕。而西无却毫无起色。
　　本来末生对自己的直觉没什么把握，旁人也就更没把握，见末生的状况也越来越糟糕，在西有和西努犹豫着动手阻止之前，爱终于忍不住一把握住了末生流血的手腕。
　　因为虚弱，末生的思绪和动作变得迟缓了很多，当自己的手腕被握住，末生缓缓抬头看了看身旁的爱，她像是意识到什么，视线向下，原本在自己手腕的伤口便出现在了爱的手腕。
　　“爱！”西无虽然毫无起色，但末生并没有打算放弃，她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可原本狰狞的伤口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愈合了。
　　末生又立即拿起了被自己放在一旁的匕首，正准备再次划开自己的手腕时却被爱紧紧抓住了手臂。
　　“放开！”末生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很难得地对爱发了一次火。见爱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末生竟还打算凭力量解决。但当自己紧握的匕首还未触及到爱，爱就一只手盖住了她的额头，她便晕过去了。
　　这个世界是没有黑夜的，如果有的话，此刻的天色应该是充满黑暗的，末生懵懂中是这么认为的。意识到自己躺了太久，而西无已经活不了太久后，末生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一个充满男性魅力的声音响起。
　　末生移动视线看了看声音的源头，是西无，他竟然活生生地坐在自己的面前。
　　“西无？”在末生的记忆中，西无明明是奄奄一息地躺着，她自认为有用的救治对西无毫无用处，怎么......
　　事实上，西无就是因为末生才醒的，末生的血液有着很强大的力量，只不过待力量发挥是需要时间的，在末生昏迷后的不久，西无的伤口才逐渐出现了愈合的趋势，又过了很长时间，西无才完全醒来。
　　“你救了我。”
　　是末生救了西无，狼人一族是无比忠诚且知恩图报的存在，爱丽丝的命令在前末生救助自己的恩情在后，原本对末生没什么感觉的西无此时却对末生生出了无比的敬意。
　　“我？”末生怀疑，可现在却不是纠结是谁救了西无的时候，既然西无已经没事了，“爱丽丝，爱丽丝怎么样？”末生急忙问道。
　　“主人......”西无陷入了沉默。
　　“事到如今还瞒着她做什么！”一旁的西有不耐烦地说道，“你想眼睁睁看着爱丽丝去死吗？”西有顿了顿，“我可不能允许在她死后你随她而去。”
　　西有看向末生，“白痴，连自己的至亲都认不出来！”西有冷冷地说。
　　“什么意思？”末生疑问，其实她知道西有言语之意，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西无本想阻止西有继续说下去，但因为想救爱丽丝的心早就超过了本应对爱丽丝命令的忠诚之心，他最后选择了沉默。
　　“白痴。”西有继续骂道，“她是你的姐姐，要不然她怎么会处心积虑护你周全，就算被你杀死也无怨无悔，还要在教会的威胁下宁死保全你？”
　　西有看戏一样的神情看着末生，“她还命令我们绝对不可以对你透露她的身份，我又没承认她是我的主人，我干嘛要遵循她的命令！”
　　“不可能！”末生不相信地说道，她是看着姐姐的墓碑长大的，“末初她早就去世了。”这明明是既定的事实，一行眼泪却从末生的眼眶中溢了出来。
　　“不相信就算了！”西有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她死不死跟我又没什么关系。”说着西有离开了这里。
　　“那时的她已经通过了教会的考验。”沉默的西无开口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死亡。”
　　“加入教会就意味着必须抹掉身为人类的一切，不能拥有名字，不能拥有亲人和朋友，甚至不能拥有感情，沦为一个只会战斗的工具，最终只能违背并且厌恶着自己，像行尸走肉般地苟活着。”一旁的爱补充道，语气无比冷酷。
　　末生看向爱，对于爱的话，她突然感到心痛不已。
　　“但幸好，她没成为那样的人，她很强大。”西无欣慰地说道，“因为她还有你。”
　　“我.......”这一刻，末生好想大哭一场。
　　“对，你是主人唯一的精神支柱。她没能与你相认，是迫于教会的规则。”西无顿了顿，像是回忆一般，“主人是九命猫，她将自己的一条命化为分身送给了你。至始至终，她都是陪伴着你的。”
　　末生吃惊，“你是说......”末生抬手抹掉再次从眼眶溢出的泪水，自言自语道：“所以她才会给它取名为爱丽丝......”
　　然而，虽然一直陪伴着她的爱丽丝看起来只是一只普通的猫，但它确实被媚子杀死了，也就意味着爱丽丝失去了一条性命。
　　或许是因为觉醒的关系，末生本能地清楚这一点，她很快就将这一过错归结在自己身上。
　　因为她的无能，爱丽丝已经死去了一次，末生心想。她很想就这么沉浸在自责、自我放弃的情绪里，但现实却容不得她浪费一点时间。她握紧了双手，神情变得坚定起来。
　　“我要救她！”她说道，但她知道仅凭她一人之力是无法做到的，她看向爱， “爱，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