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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祸事 ...

  •   叶限快步直趋,最后干脆提着裙角小跑起来,她所住之处远离大门,因此她也根本不得知现下情形如何,只听的远处皆人声嘈杂,墙外也似有行军之声。

      叶限跑回栗氏住所,发现屋内已经无人。

      奇怪?人呢?

      叶限转身便往外跑,门外也不见人影,只有院中的大树上有一只猫,倏地一下跳下来,吓了叶限一跳,若非听的四周嘈杂,面前这一片精致景色,倒称得上是宁静。

      叶限看着那只猫在阳光下悠闲地伸了个懒腰,她平时很是喜欢猫,现下却没有心情去管它。

      她跑到门外,刚巧撞上栗氏身边的侍女平儿。

      “平儿!你怎的在此,表嫂呢?”

      平儿一见叶限,顾不上平复气息,开口便说“夫人在……花园……您快去看一看吧!”

      花园?她在花园做甚?

      思及此处,叶限再不敢停留,提着裙子疾步跑起来,险些被台阶绊倒。

      花园有一内湖,虽不大,却极深,早先也有人不慎落水而溺亡。

      表嫂,万不可想不开啊……

      刚穿过长廊,便看见栗氏站在湖边,身旁二三侍女跪在地下,拉住她的裙角,正苦苦哀求。

      “表嫂——”

      听到叶限呼她,栗氏转头对叶限笑了笑。

      阿限,你来了,便说明我的小如意应是安全了?

      叶限刚想跑上去拉她,却见栗氏一下挣脱那些侍女,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叶限吓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水边的侍女正哭着喊“夫人”,可这些声音却传不进叶限的耳朵。

      她呆呆的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连后来的平儿也要投湖自尽追随栗氏她也不管。

      ……

      阿满提着张叡趁乱已出了张府,路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她很是慌乱,不知道往何处去,又怕孩子哭闹,引人怀疑。

      果然,篮中孩子因颠簸已醒了,或许感受不到平时的温暖,孩子已大声哭闹起来。

      “如意公子,求您别哭了。”小满欲哭无泪,可孩子还是一直哭,她干脆将篮子丢了,自己抱着孩子,希望孩子要好受些,能停止哭泣。可孩子却因不熟悉小满的怀抱,反而哭闹更甚。

      转眼街上行人已彻底没了,大家知道战事已起,都各自关门闭户,小满敲了几家门,却无一家敢开。

      攻城之后军士四处劫掠实属平常,吴兴本也不管。可自上次攻平郡之时谋士沈庸便劝他:“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主公之志不在小,还望主公管束军士,使之误伤百姓,以建德望。”

      吴兴不将这话放在心上,无奈沈庸坚持,甚至辞官相谏。吴兴为留住沈庸,便下令凡日后攻下城池,军士一律不许骚扰百姓。

      可不许私闯民宅,大街上“无主”的东西便管不着了。路边摆摊的小商贩逃走匆忙之时,多未收摊,民宅后院养着的鸡鸭猪牛也不算在屋内。于是,士兵们便专拿这些东西,也不算违了军令。

      小满想着叶限叫他去妙莲庵找静慧师太,可小满却向来不认路,方才慌了神,等到抱着孩子走在大街上时才猛地想起来。

      她从前跟着叶限去给一次妙莲庵,只记得妙莲庵是在城南,可,哪边是南?

      小满欲哭无泪。

      她抱着孩子,四处张望,仍无半点头绪,也不见一人可以问路,连乞丐都已找好藏身之所。

      张望间只见前方街角有一布摊,想必是摊主着急逃命忘记收摊。小满跑过去拿了块布裹在张叡身上,随即转身就跑。因为她听到有几人笑声传来,已渐渐近了。四周并不安静,只有呼喊哭泣声,且大都从张府传来。所以这笑声便尤为刺耳。

      有大约十人自另一方向转角而来,他们手上正拿着好些东西。

      “看这儿还有个摊子!”

      待他们彻底转过街角,注意力便不在一个破烂的布摊上了。

      “不只有摊子,还有个姑娘呢!”一人大声说。其余人听了他的话便哄笑起来。

      “站住!你跑什么!”一人呵斥小满。

      小满听了,跑的更快了。

      “这姑娘可不听你!”有人调侃道。

      那人看小满未停下,又听到此话,自觉在同伴面前丢了脸面,连忙跑上去追小满。

      小满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平日里伺候叶限也不过做些轻巧活计,哪比得上这些战场上下来的士兵。不过一会儿便被那士兵追上。

      那士兵追上小满一巴掌打在小满脸上。打得小满差点摔倒在地。另外几名士兵这时也都追了上来。

      “你也真下的了手啊,这么漂亮的脸蛋,别给打坏了”一名士兵坏笑着说,还顺手摸了摸小满的脸。

      “滚开!”小满浑身颤抖,抱着孩子的手不禁紧了紧。

      “有脾气!哥哥喜欢!哟,还有个孩子呢,没事儿!哥哥啊,不嫌弃你——”那士兵说着便一把夺过小满手中的孩子,刚想扔在地上,却被另一年岁尚小的士兵抱过去。

      “这样不好吧,将军说,不准骚扰百姓,违者……”

      那抱着孩子的士兵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住嘴!这哪是百姓,这明明是刁民。”说着便要抱过小满。小满自是挣扎,又想要抢过过孩子,一时不慎,便将那士兵的脸抓了一道口子。

      “妈的!”那士兵被激怒了,一把抓过小满的头发将她推到在地,提起脚便猛踢了她两脚。

      其余几个士兵刚听见那人说什么军令的话,有些胆怯,又见小满惨状,一时具是不忍。不过都知道他的脾气,也没人敢拦,只口头说“算了,莫跟一个女娃计较,一会儿将军来……”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呵斥“住手!”随即便见一人从后方一下擒住那士兵的手将他过肩摔在地上。

      众人惊愕,只见来人身着铠甲,腰挂宝剑,面色略黑,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络腮胡子,生的一副英气。

      来人扫了那几人一眼,开口道:“君侯新法,勿扰百姓,违者杖百,降两级,尔等安敢知法犯法?”

      那几人皆抱拳行军礼,闻言均不敢动。那伤人者更是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沈参将,我们……”来人正是参将沈英

      “沈参将,我们是劝过他的,可,可他不听呀!”那抱着孩子的士兵上前说。

      那人跪在地上,听到这话刚想起来发怒,又瞥见沈英,终是不敢动。

      沈英也不说话,只径直走向小满,这时,小满已挣扎着站了起来。

      沈英向他抱拳:“姑娘向南方走吧,比较安全。”

      小满忍着痛向他行礼,礼毕才说:“多谢将军,叡公……孩子,孩子还在他那儿!”她看向那个抱孩子的士兵,沈英的目光也随之投去。那士兵见状赶紧把孩子还给小满。

      沈英又为小满指明方向,小满又行礼致谢方走。

      虽然她现在浑身疼痛难忍,可她走的很快,生怕再遇到类似的事。

      沈英望着她的背影,心下总觉得不太对劲,却顾不上细想。

      ……

      吴兴攻下南郡后,派遣军师公孙术,将领刘洗,关孟等人前往府衙接管南郡事务,自己则带兵直接前往张府。

      新仇旧恨,而今一同抵过。

      叶限呆坐在地上,还没从两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消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占领了这座府邸的士兵抓走。

      她们将叶限带到主屋外的空地上,叶限发现此处已经有了不少人,男女分跪两旁。

      屋内站一身着铠甲的男子,正是吴兴,叶限不敢细看,只恍惚见着他脸色阴沉,衣角已被鲜血染污,脸上也尽有血污,看上去可怖异常。

      余下几名男子同样身着铠甲,立于两侧,身上多多少少也带了血,只一名青衣长者,身着长袍,头戴纶巾手执羽扇,身上干干净净,自有一股仙风道骨之感,与他人颇为不同。

      “还未找到?”吴兴见带进来的是叶限,并非张纪,面色更加阴沉。

      那抓叶限进来的士兵立即抱拳行礼:“禀君侯,未发现张纪行踪!”

      吴兴脸色更加阴沉,他转过身,迅速地抽出身上佩戴的宝剑,疾速挥下,面前的桌案当即一分为二。

      “请君侯息怒。”

      沈庸立即站出劝说吴兴,并挥手示意那士兵下去。

      吴兴阴沉着脸收回剑,也不说话,只看着陆陆续续地有人被抓进来,甚至有逃出去的人被抓了回来,男子大多身上负伤,女子都在哭但又压抑着不敢哭

      不出半刻,有士兵跑进来报告已寻到张纪尸体。屋内人闻言,张家老夫人和张纪生母都晕了过去,吴兴瞥了她们一眼,便说:“尸体笞百,挂于城墙示众。”

      此话一出,有一中年男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指着吴兴骂道:“吴兴小儿!你竟杀人辱尸……”

      话音未落,吴兴便提剑刺穿他腹部,不过片刻之间,鲜血便洒了一地,张家好些人哪见过如此阵仗,当下便晕了过去,叶限也吓得脸色煞白,几近晕倒。

      吴兴满不在意地抹去溅到脸上的鲜血,吩咐道:“让他去陪他儿子!”

      几名士兵上前将他的尸体拖出去,大堂上顿时无人再敢发出声音。

      叶限看着那些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的被带进来,她庆幸,还好,没有小满。同时又有些后悔,刚才若不救那孩子,自己也许能和小满一同逃出去。

      她想,自己当初能逃出青州,今日又未必逃不出南郡。

      时间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坐着的站着的无人说话,跪着的也不敢哭不敢闹,唯有那些士兵进进出出的抓人发出声响,叶限只觉得四周寂静的很。

      ……

      “齐了?”

      “禀君侯,还差张铎妻儿两人,据说是投湖自尽了。”

      “把尸身捞上来,”吴兴一下冷哼一声,接着说:“传令,男子就地斩杀,女子流放。”

      吴兴快步走出主屋,其余几人也都跟着吴兴走了出去,接着便是刽子手执刀就位。

      男女分跪两旁,中间隔着也并不很远,一颗颗人头落地,鲜血飞溅,很快鲜血就便染了大地。

      那些女子大多已晕了过去,还清醒着的都互相抱着哭泣,只有叶限,笔直地跪着,紧闭双眼,神色木然,她的衣裙甚至脸上都沾满了鲜血,黏黏的,带着一股浓重的腥味。

      虽然闭着眼睛,叶限仍能清楚地听到刀砍下头颅的声音,这声音仿佛被放大一般,穿过身边嘈杂的哭声直直地刺过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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