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我只想回家!!》糖Seven

242、始末·十二

　　奇怪的不适。
　　他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只知道身体被什么东西刺了下，行动便开始缓慢，逐渐失去感知。身躯麻木，视线模糊，他连自己从屋檐摔落在地的痛感都察觉不到，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伽尔在吵闹环境中醒来，眼前朦胧的场景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不远处站着几个人影。由于麻药效果太强，他此刻还无法行动，不得已继续闭上眼睛，倾听周围的声音。

　　‘这小子身上搜刮干净连块石头都没，会不会是搞错了？’
　　‘放屁！我亲眼看见他从口袋里摸出的玛瑙石，难道是我眼睛瞎了？’
　　‘那现在怎么办？他虽然没钱，但身手还是不错的。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能力，若是能拉进我们队伍，稍作培养，定会前途光明。’
　　‘我没在他身上找到和身份信息有关的东西，也就是说他也许并不是这里的人。’

　　‘诶，他这身衣服看起来不凡，也许能卖上几个钱？’
　　‘细胳膊细腿的，像只鸡崽，黑市说不定有喜欢他这样的，不如……’

　　一众人在屋子里相谈甚欢，却不知屋顶的眼睛正在关注他们。
　　小伽尔感知恢复的差不多后，凭借和魔兽战斗经验第一反应就知道周边有人。虽然他无法确定数量，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波人和抓自己的人不是一伙。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抓自己呢？

　　他动了动身后被绑住的双手，麻绳捆得太紧，勒得很痛，白皙的手腕有些发红。少年在有限的视觉范围内没有发现和水有关的东西，因此他无法依靠水让自己脱困。

　　元力……

　　曾经在龙跃瀑布的记忆与现在重合，既然没有水……那大地……岩壁……泥土……石子……

　　少年并不愚昧，要解开束缚的办法很多，只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

　　可是在小伽尔这样想的时候，洛夫人的话总会出现在脑海里。他不认为对方说的话有问题，也从未那样想过，面对对自己附有善意的人群，小伽尔无法将那些人与抓他的人融在一起。

　　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呢？
　　是因为面前这些人并未与洛夫人一同对自己抱有善意吗？
　　不，不是这样的……人并非相同，就好像在故乡的朋友一样，各有各的性格……唔……

　　少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抓，一时陷入矛盾中。或许是太过专注，小伽尔并没有意识到在他走神这段时间内，房屋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看着破顶入室的人影，一男子叫呼，‘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身手轻捷，几下就干翻在场站立的人，为首的面具男人无言看着面前昏迷的盗贼，似乎在思考什么。

　　‘大哥，小孩在这里。’
　　‘他好像醒了。’

　　小伽尔回神就看见面前蹲着一个男人，那人戴着奇怪的面具，不过这吓不到他。
　　于是他问，‘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伸手将他扛起来，朝屋外走去。盗贼很会躲藏，小伽尔人生地不熟，完全不知这是哪，扛着自己的人没有要放下他的意思。他们走的是偏僻小路，比自己迷路的那些巷子还要复杂。少年试图记忆，但对方没给他机会，一个手刀落在脖颈上，他又陷入黑暗了。

　　‘这……’
　　‘新人，告诉你，元力者可不是省油的灯，稍微不注意就会被翻盘。’
　　一个老手给新来的讲道，‘别以为这是个天真的孩子，他的眼神可不是这样说的。’

　　老手看见了，这少年被大哥扛着的时候完全没有挣扎，不如说在思考什么，神色不动，非常镇定。
　　一般来说小孩会这样吗？
　　不会。

　　‘好的，前辈！’
　　‘多学多看少说话，我们这行是细水长流。’

　　身边有股熟悉的气息围绕着，知觉逐渐恢复，但脑子很晕，他又听见周边说话的陌生声音。小伽尔半磕着眼，神色迷茫，他察觉自己的脸被谁捏着，力度不轻，弄得他蹙眉眯眼。

　　‘嗯……虽然是老爷要求，不过嘛，这等姿质若是放在黑市，那可不便宜。’
　　‘人已经交给你了。’
　　‘不愧是针对元力者的组织，给你们的一分都不会少。’

　　元力者……这些人知道我是元力者？

　　‘看起来还未清醒。’
　　‘给他用了安眠药，以免途中意外。’

　　小伽尔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这个同抓他的男子对话的另一人，似乎是之前那个商人的管家。也难怪那股味道一直弥漫着，真的……让他很不舒服。
　　想起之前的事，他不能再被抓回去，他不喜欢那个有点胖的人，更讨厌那人对自己动手动脚。

　　在管家松手的一瞬，少年拼尽力气撞上去，对方也不知他哪来的劲直接摔在地上，头也被椅子磕到。小伽尔见状，对身处环境所有元素思考起来。由于双手被绑着，他行动受阻，不得已朝外逃跑，却不巧被几个人挡住路。

　　‘小孩，受委托做事，你还是老实待着这里吧。’

　　小伽尔蹙眉，‘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为何阻拦我？’
　　‘只要出得起价钱，根据要求，我们可以为任何人做事。’

　　【宇宙中，在外流浪的元力者都是被人觊觎的存在。】

　　‘既然你是元力者，那就要做好被别人觊觎的准备。’

　　‘为什么？’

　　面具男笑了，‘因为他们都不是好人啊。’

　　好的另一面是什么？
　　坏。
　　坏有程度吗？
　　有。
　　那会坏到什么程度？
　　……

　　身后一只手摁住少年的肩膀，将他抓得很紧。小伽尔回头，那个被自己撞倒的管家正扭曲的笑着，他笑得面容狰狞，仿佛不是人类一样，不断透露自己的欲望。
　　‘你若是走了，那死的就是我了。所以你不能走，而且在这些人的保障下，你也不可能走的掉。’
　　‘要怪就怪你太过天真吧，小孩！’

　　天真？
　　他很天真吗？

　　在他的认知中，这个词是美好的，书籍中的词汇是构造童话故事的音符，绚丽多彩。可为什么在眼前这个人的熏陶下，似乎变成了别的东西，带着浓重的恶意。

　　那股味道好像变多了。
　　它似乎不是什么垃圾，但却比垃圾更臭。

　　好似有双鲜红的眼睛，在嘲笑，在引诱，在剥夺这个人的思绪。

　　诶？
　　好像在哪里见过……

　　见他没说话，管家将他扯近身，察觉这人动作的小伽尔抬手想脱离，却被那个面具人摁住手腕，桎梏动作。少年动弹不得，在几个大人的注视下，那双耀眼带着不解的瞳眸被一层黑布遮掩，他灵敏的感知到自己又被绑起来了，被人扛着，去往不知名的地方。

　　好在这一次没有被什么东西弄晕过去。而且对方似乎想让他感受到恐惧。

　　他会害怕吗？
　　小伽尔不知道。

　　没过多久，扛着自己的人停了下来，应该是到了目的地。小伽尔想到自己又要看见那个商人，心情一下落到低谷。
　　进入这个地方，或许是之前那里，那股味道就弥漫不停，穿梭在院子间，人流脉动携带它，一遍又一遍的加深少年不适的感觉。
　　凭借那股味道，小伽尔能分辨出左侧的浓度比右侧厚重，他希望不要去左侧方向。

　　但是不凑巧，运气似乎不站在他这边。

　　虽然小伽尔从没寄托这东西，但某时某刻，他还是比较期待的。比如训练完回家路上思考妈妈会不会给他做可丽饼；晚上睡觉有没有好听有趣的童话故事；乔尼没有出门的时候玩什么玩具；又比如大祭司来家拜访会带哪种水果糖……以及现在的……不想去左侧方向。

　　他被带进房间，忍着那股让他作呕的味道去倾听环境。商人似乎正在和谁说话，察觉来人，小伽尔立马就感受到那股直溜溜的视线。
　　滚烫，贪婪，渴望。

　　虽然灼热，但却比不上太阳。
　　它是肮脏的，身入泥泞的，不被人接受的。

　　‘你们出去吧。’

　　关门声止住，再次重现那天情景，不过这次商人没有为他松绑、摘掉黑布。
　　那人的手试探抚上白皙的皮肤，小伽尔偏头躲开，对方也不恼，倒是奇怪……按理来说这人的脾气可不容许少年这样。

　　‘我说了，你跑不掉的。我看上的东西就算是一具尸体，也得乖乖回到我面前。’

　　小伽尔想起洛老两人，他们说这个商人称王称霸，无恶不作，为了自身利益会截掉运往枫池的货物。这人只手撑天，蛮横无理，因经济问题，城主府的人不敢随意动他。

　　‘无论你来自哪，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明白吗？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所以你得听话点。’

　　‘别碰我。’

　　‘什么？’

　　商人摘掉少年的蒙眼，对上那双带着嫌恶神态的瞳眸，心底一股火，他上前抓住小伽尔的肩膀，不断使力摇晃，嘶吼着。

　　‘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他一巴掌打去，少年因动作突然没能躲掉，白皙的颊上顿时出现一个红印。

　　某个吃瓜群众心疼的不得了，然鹅他也帮不上忙。

　　‘那种眼神……就像是看垃圾的眼神，你不准用！这是命令！’他目眦欲裂，伸手掐住少年脖颈。

　　小伽尔动弹不得，缺氧让他想起曾经沉入大海的记忆，非常难受，非常痛苦。他被悬在空中，身体因窒息逐渐凝固活力，见他虚弱的一面，商人开心的大笑，魔怔又癫狂。

　　‘对，就是这样，我的东西就应该乖乖听话，不要反抗。’

　　就在少年快承受不了时，裁决神使的话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只要是有违背你心中正义的事物，你都可以出手。

　　正义……正义是什么……

　　他看见了为自己指路的老爷爷。

　　这是善良。

　　他看见洛老爷问自己有没有休息好。

　　这是关照。

　　他看见洛夫人牵着自己熟悉家中小院，听着嘱托的话。

　　这是爱护。

　　最后，他看见哭喊奔跑在倾盆大雨中、小巷里的洛桑，以及那之后伤害她的人。

　　洛夫人的话其实没有完——
　　‘但如果……我是说如果，遇到危险情况，有人要伤害你，不必隐瞒，保护自己最重要，可那之后的……你也许会失去平凡的生活。’

　　他期望吗？
　　小伽尔不知道。
　　但他很清楚的是……他不喜欢这种窒息的感受。

　　商人身边桌上的水杯突然炸得粉碎，部分残片击穿门上的纸窗，四处飞腾，也不可避免的在商人手上划出一道血痕，地面塌陷，裂痕延绵，差点让商人脚崴了。
　　他震惊，心情却奇怪的好起来，‘对，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少年抬眸，不悦的心情从那双眼睛里透露，在背光的环境下泛着辉光。

　　‘啊……金色的，好美，好耀眼……’

　　商人言语不明，摸不着头脑，明明已经警告过了，为什么还一脸开心？

　　‘果然是那个人的造物，可是还不够，你还不够好吃。】

　　小伽尔刚想问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嘴边的质问还没说出口，就被突然开门的人咽回喉咙。

　　‘老爷！城主府来人了！’

　　商人愤懑大骂，‘那群畜牲也敢对我出手？’，他松开手，小伽尔摔在地上，意识朦胧的移靠在角落，发丝遮掩面容。

　　啪！
　　门被人猛地踢开，几个衣着城主府服饰的人手里拿着令牌，‘我们是城主大人派来的特差，有人举报你虐待孩童，特此，前来查处！’

　　商人趴在翻倒的凳子上，挥手大吼，‘那是我的所有物！我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插手！给我滚蛋！难道你们也想和那群家伙一样吗？老子是这枫池里的谁，也是你们敢惹的！？’

　　不知是什么原因，商人没有之前那股浓厚的味道了他如今只是无能狂怒。突然消失所带来的怪异感让小伽尔一时间思想空白，所以当他被一个大人抱起离开时，他并没有反抗。
　　他似乎经常被人抱来扛去的啊。

　　‘伽尔！’

　　这声音……好熟悉。
　　是谁在叫他呢？

　　他下意识循着来源抬眸，模糊看见外面的街上站满人群，马车也整齐靠边，感觉像是大人物来这里一样，不过和他好像没什么关系。

　　‘伽尔你还好吗？等会去城主府就安全了，没事的。’

　　好像是……洛桑姐姐……她的伤好了吗？
　　别哭啊姐姐，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明明笑得那么美。

　　他迷迷糊糊被人抱着，不知从哪来的疲倦让他陷入沉眠。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累，先休息一下吧。

　　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有个奇怪的大人站在面前，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让他有些害怕。

　　洛桑看见小伽尔醒了，扑上去抱着他蹭了蹭，‘别吓我啊真是的……’

　　‘姐姐……’

　　‘咳咳！’

　　洛桑松开他，‘哦对了，忘了和你介绍，这位大人就是目前枫池的管理者，也就是你在找的城主大人。’

　　小伽尔不害怕了。

　　她理了理少年的衣襟，‘多亏城主大人，你才能摆脱那个死肥猪，以后一定要保护自己，就算让别人吃瘪，也不能让自己受到伤害明白吗？’

　　小伽尔眼睛亮了亮。

　　城主上前，‘我是没想到你父亲会用这个来拜托我，比起用来协调经济，救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更重要么？’，他笑道，‘那么，你找我有何事，小孩？’

　　洛桑想起小伽尔的要求，突然不敢说出来，有损城主颜面的工作……这……

　　于是她道，‘城主大人，那个……’

　　‘我想让你和我一起清理世界的垃圾！’

　　城主的脸僵了下，嘴角抽搐道，‘额……这不是清洁工的工作吗？’

　　小伽尔捏着下巴思考一会，然后对上那人的眼睛，‘有个人说目前的世界太脏了，他不喜欢，所以让我来找你们。’

　　城主不是傻子，普通人听不懂的话他不可能也如此。梅波莉斯是莱卡利亚王国边界的城池，类似大门一样的存在，由于文化众多，这里比起其他地方来说差异较大。毕竟是边界，传达消息很花时间，洛桑的事情是他去其他城池那边办事期间发生的。

　　按照那个商人的手段，洛桑他们能坚持到现在也是因为他在背后帮忙，牵扯势力至此。虽然洛老爷没主动要求他出手，但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也出于洛桑家本分做事，曾是推动枫池经济运转的第一商户这些原因下……

　　不过好在老友女儿无事，据说是因为这个小孩的缘故？

　　他说清理垃圾……世界的垃圾……有人……那个人难道……

　　莱卡利亚的国王在不久前的会议上告知领土内的各个参议员，说是接到神意，派了使者前来围剿魔物。
　　可问题是，使者长什么样？多大了？有没有明显的外贸特征？就给他们说了这一句话鬼知道那人在哪里啊！

　　城主让其他人退下，一旁的洛桑察觉氛围严肃起来，自觉离开，她知道城主大人不会为难伽尔一个小孩子的。

　　四下无人，城主坐在凳子上，看着小伽尔。

　　‘让你来的那个人，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少年歪头，嗯……裁决神使的名字叫什么来着？他好像没告诉自己啊。

　　哦对了！他是个面瘫！

　　是个很凶很凶不会笑拿着棒棒糖吓哭他的一个奇怪大哥哥。

　　不过没有名字的话，神大人老是裁决的叫……难不成裁决神使就叫裁决？

　　啊！想起来了，偶然听到神大人叫过别的。

　　‘审判官。’

　　闻声，城主一屁股没坐稳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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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别忘了现在还是个小孩，被人抓来抓去的，不累才怪。
感觉写坏人还得加把劲，但是认知坏这个东西需要循序渐进……还不算是最坏的emmm（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