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我只想回家!!》糖Seven

235、始末·五

　　小伽尔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之前那个一直梦境里和他交流的人声又来了。小伽尔并不认识这个人，但他知道，这个人不是坏人，不会让他感到和声音一样的虚伪。

　　这个声音温和洒脱，带着让人舒服的气息，就算没有实体，没有身躯，只是交流这般简朴的行为，也无法阻止小伽尔对其的想象。
　　没有面庞，一身炫金长服，衣带纷飞如金翼，头顶光环闪烁。似乎光是站在那，就能被其的光芒照耀，黑暗无影，胸有虔诚，心有方向。

　　是谁？

　　小伽尔很喜欢花，无论什么样的花朵，在他眼里都是美丽的景色，与蝴蝶翩翩起舞，自由腾飞。

　　虽说他时常梦见很多很多花，但也只是花圃田，并没有像眼前如海洋广阔。

　　白色花海被风掀起衣角，飘零却没有落地，反倒是伴随不知从哪来的金色小鸟一起朝天空飞去。
　　小鸟很多，也很亮，泛着让人温暖的光，在他身边扑闪羽翼。

　　小伽尔不知道这里是哪，他坐在花海里，仰头望着飞走的小鸟，思绪远去。

　　这里是哪？
　　我在这里干什么？

　　唔，之前我好像和谁……嗯……想不起来了。

　　他抬手捂着脑袋，微微垂头，片刻又直视前方。他似乎听见有脚步声，不断向这边走动，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看见有谁来这边。

　　‘唔？难道是我听错了？’

　　——并没有哦。

　　‘呜哇！’

　　耳边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身体因突然反应朝左边歪去，整个人倒在花海里。

　　他错愕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发光人影，眼睛红了红。
　　小伽尔训练至今，几乎都本能依靠感知探测去搜寻周围环境，为了自身安全，他没办法控制不用。现在所见突变，他不仅没感知到，能力似乎也失效了。

　　——被吓到了？

　　小伽尔闻声一愣，揪紧衣服瞪着面前那个人，眼神带着控诉，泪珠因奇怪的不适落下，‘你……突然现身干嘛，你个坏人!’

　　——？
　　——啊这……

　　头一次被当做反派势力的创世神一脸懵逼。

　　看着身边因自己威压带来反应、不断擦眼泪的小孩，创世神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并递给他一朵像鸟儿的白花。

　　‘这是什么？’

　　好奇怪，握着这朵花，他居然不难受了。

　　——好受点了吗？

　　小伽尔转头看着那个比自己高很多的金色人影，不解道：‘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不妨猜猜看？

　　他垂头思考一会，然后回道：‘我不知道，虽然之前能经常听见你的声音，但我记忆里没有关于你的事情。’

　　说起来他之前在干什么来着？好像是接受什么东西离家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怎么回……

　　神灵察觉小孩想法，指尖一动。

　　——之后你就知道了，我们很快会再次见面。

　　‘唔……你和那个家伙都说之后很快会见面啊……’，小伽尔嫌弃道，这种吊胃口的事情真的太讨厌了!

　　神灵没有说话，只是小伽尔发觉之前那股感触又来了，胸口很闷，脑袋也很疼，直到那个人又摸了自己的头后才消失。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小伽尔一头雾水。

　　这个地方的环境让人很舒适，但小伽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编着手里的花环，做好后放在那人手心里，然后笑了笑：‘嘿嘿，送给你啦!’

　　——为什么要送我？

　　‘因为你好看!’

　　神灵坐在那沉默，半响回神，有些好笑想着：你连我都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好看？

　　‘虽然看不清你长什么样，不过一定很漂亮!妈妈说好看的花要送给好看的人，嘻嘻~’

　　孩童的想法果然和成年人是不一样的，想起之前于此汇聚的人们，创世神觉得不太真实。

　　人类成长到一定程度后，部分虚伪至极，贪婪无厌，但祂不能否认很多美好的事情是从肮脏的泥泞里发芽、逐渐开花。

　　祂喜欢纯净的灵魂，自然偏爱这类人。

　　——你喜欢花吗？

　　‘超级——喜欢!’

　　他张开双手，在空中比划范围，或许在小伽尔眼里，这是最大的。

　　——那之后就用这朵吧。

　　神灵又拿出一朵先前和小伽尔手里一样的花，但是这一次，不是纯白的花，而且泛着金光的鸟儿。

　　小伽尔瞳孔倒映着那只鸟儿，欣喜万分：‘好漂亮。’

　　——以后它会常伴于你。

　　小伽尔现在并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空间没待多久后，他就困得闭上双眸，躺在纷飞烂漫的白色花海中，而身边的那个人影，也不知道去哪了。

　　再度醒来，小伽尔看着眼前的天花板，缓慢动了动身子，似乎是保持一个动作，身体有点麻木。
　　他移动途中，视线与眼前的人影交汇。

　　‘大祭司？’

　　老人握着权杖，坐在床边对他微笑：‘身体如何？’

　　‘谢谢关心，我没事，唔……只是脑袋有点晕，难道是我睡太久了吗？’

　　大祭司呵呵笑道：‘明天能下床活动吗？’

　　小伽尔看着窗外的景色，外面还是白天，看样子应该是下午左右：‘今晚上就没问题了。’

　　‘那晚上你来我家，我有事要给你说。’

　　‘好的，大祭司。’

　　看着面前的老人离去，安迷修对他没什么好感。这个老人让年纪这么小的伽尔去那些危险的地方，要不是小伽尔自己拼命，或许……在未来他都见不到这个好友了。

　　他看着躺在床上揉着太阳穴、孩童时期的好友，内心想法颇多。

　　凭借众人的言语，安迷修得知这个大祭司威望很高，可以说是类似村长的人，几乎所有重大事情都由这个被称为大祭司的人过手。

　　说起来伽尔进行这些训练的原因，和伽尔成为特异点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时常能听见族人言论大祭司在家里，但几乎人没干过什么，就是坐在那冥想。除此之外就是这个老人经常去神殿，两者间来往次数颇多。

　　迪维诺星球上的神殿非常多，除开屹立山上的古老殿堂外，其余都分布各处，好像是专门用来训练的地方，造型看起来都差不多，但还是有不同之处。

　　安迷修现在回想起来才意识到小伽尔先前去的那几个地方似乎都没有神殿。

　　夜晚前往大祭司家的途中，小伽尔遇到奥瑞他们，几个小孩站在很远的地方，他原本想打招呼，却看见路过的大人将几个小孩带走了。小伽尔不懂奥瑞为什么离开，也不懂其他小孩为什么都不愿靠近自己了，这比之前害怕感知探测的时期还要严重。

　　内心的沉重让小伽尔很难过，哪怕他经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非人类训练，他也不曾忘记和朋友相处的时光。

　　聚集的萤火逐渐散去，留下他一人在黑夜中寻找光明。

　　安迷修看着孤独寂寞的少年在黑夜中停顿一会，然后朝大祭司家的方向离去，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抱怨所得所失。

　　疑问生长心灵，无论愤懑焦灼，亦或是悲伤缭绕，所有的情愫在进入大祭司家的那一刻全都淡化了。

　　老人握着权杖，对小伽尔点头微笑：‘跟我来，我带你去神殿。’

　　在迪维诺人的眼中，除开山上那座古老建筑外，其余都不算是神殿，顶多是挂着名头的遗迹，用作训练而已。
　　因对神灵的崇敬，祂的子民或者眷属将虔诚于心，祈祷来日安宁。

　　古老的建筑远远看去是有来路的，但真的要去那个地方，普通直入并不会得到神灵的允许。只有在进行过坎坷的训练后，在祭祀的带领下才有资格踏入那块禁地。

　　老人牵着少年的手前进，宽阔的大道上除他们两人外，周边全是未见过的生灵。神秘的植物宛如明灯，因脚步声扩散星光，照耀前往之路。

　　小伽尔从没来过这边，但他在梦里看见过类似的影子，模糊不清的感触在亲眼见到这座神殿的那瞬，豁然开朗，拨云见日。
　　壮丽伴随清脆声响的瀑布在夜晚泛着亮光，像水中宝石那般夺目，映照苍穹星河，星碎仿佛从天上掉下来一样，给大地铺上一层薄薄的膜。而他们，正走在这星河大路中，朝神殿进发。

　　他看着周边聚集而来的各种无害魔兽，跟随他们身后，试探拥护的行为让小伽尔满头问号。

　　‘它们跟着我们干什么呢？’

　　老人没有回头：‘不过是喜欢你而已。’

　　‘emmmm’，奇奇怪怪的行为。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这数量有点多……

　　半个时辰后，两人立于巨大神殿前，宽阔的广场周边石柱围绕，宛如术式的符文层出不穷，刻画各处，再于中心汇聚台座的浮空月石。

　　小伽尔奇怪问道：‘大祭司，这是什么？’

　　老人在他面前蹲下身子，伸手轻抚眼前这个少年的头发，瞳孔中流淌不明情愫。像是骄傲的辉光，又宛如凄寂的哀伤。

　　小伽尔只觉得大祭司看起来很落寞，给人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一样。

　　‘大祭司，我是不是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老人顿了顿，然后微笑摇头：‘不会的。’

　　‘那为什么您看起来很悲伤呢？’

　　‘我只是很高兴，创世神喜爱你。’

　　‘神大人为什么会喜欢我？’

　　‘伽尔讨人喜欢。’

　　‘唔……是这样吗？’他歪头，仿佛在思考。

　　小伽尔并没有发现贴着自己脑袋的手握紧成拳。

　　大祭司松拳，再次摸了摸那头墨黑色头发：‘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要记住，神灵需要你，祂需要你的帮助。’

　　‘大祭司，我能帮神大人做什么呢？神灵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老人摇头，似乎在笑：‘神灵的家园长了杂草，很多垃圾清理不过来了，所以需要你这个小帮手帮忙。’

　　小伽尔神色嫌弃一瞬：‘神大人不爱干净吗？噫……’

　　他呵斥：‘伽尔，不得无理。’
　　少年垂着脑袋：‘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过错。’

　　‘所以你见到神灵后，要好好帮忙。另外就是……’，老人拿出一块符文遍布的石头，放在小伽尔手里：‘你要在这里等候迎接，期间不能离开这里。时间一到，神殿的大门会为你指引道路，途中会经历很多很多事，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

　　‘我一个人吗？’

　　‘整个迪维诺族都在你身边，伽尔。’

　　‘我之后还会再次见到大祭司吗？’

　　老人微张着唇，半响回道：‘无论身在何处，我们一定能再次相见。’

　　少年得到回应，扬起笑脸：‘那我会加油的!’

　　‘要回应神灵的期盼，伽尔。’

　　‘嗯!’

　　看着小伽尔坐在台座下等待，大祭司转身离开，在视线快要看不见少年的那刻蓦然停住脚步。他从怀里拿出以前小伽尔送给他的纸质植物，注视逐渐泛黄的花朵，思绪远去。

　　‘大祭司，这是我的心意，节日快乐!’
　　‘我听妈妈说您没有儿女，一个人过节很孤独，所以我来陪您过节啦~’
　　‘嘿嘿，我过生日的时候，您也要来哦!’

　　他看着那个孩子出生、长大，从爬到走，再到奔跑，几乎占满了生命尾声的每一刻；看着他因各种事情流露的各种表情，神色不一，却充满人性，那是生命的气息。

　　可如今他却要看着那个孩子踏进这条路……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原谅我，伽尔……

　　只有这个办法，才能……

　　结界外的世界乌云密布，月光不见踪影，混浊的空气伴随腥红染尽森林。

　　老人望着头顶突变的天空，皱纹连绵的颊划过一道泪痕，嘴唇呢喃——

　　神造万物，日月阴阳，开天辟地，草木皆灵，然后便是世界的诞生。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这是不变定律。

　　循环往复之事，将在今日终结。

　　万恶不赦之人，不是他，也不是它，而是祂。

　　在黑暗吞没光明的那刻，神座皲裂，哪怕是制裁降临，也阻碍不了将临。

　　魔物是罪恶，与他一样该死，而神——

　　‘最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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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古老神殿就是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