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我只想回家!!》糖Seven

140、想家的第一百三十二天

　　【为什么？】

　　片刻，伽尔奄奄一息抬眸望着眼前站直身体、对他低头的Gal，对方的头发顺着肩臂垂落。和他容貌一样的人如今正背着双手，用那双此时与自己颜色相异的琥珀瞳看着自己。

　　他想说话，表达意图的想法和举动被先前使用生命火焰后的后遗症影响，精神由于躯体的枯竭撕裂着他，痛苦正在隔离肉/体与灵魂。

　　Gal见他颤抖和痛苦的模样没有任何表情，他非常冷静，宛如不关心的漠视之人。

　　冰冷耀眼的琥珀瞳盯着那双不如往日、正在散去光辉的眸子。Gal就这样顿了一会，半响才蹲下来，抬手握住伽尔的左臂。

　　Gal垂眸看着那只和自己一样的掌心，白的可怕，像极了曾经沐浴在血海里的他。

　　指尖微动，伽尔颤了一下，好久才睁眼偏头，瞧见另一个自己在身边注视他时，颜色偏淡的琥珀瞳亮了一些。

　　“雷、雷狮……他怎、怎么样了……”声音沙哑，断断续续的合成一句话。

　　Gal偏头，冷不零丁吐了两个字，【没死。】

　　伽尔叹了口气，有些安心，“那、那就好……”

　　【好什么？】

　　他听出Gal声音很冷，但还是下意识回答，“他没死……就好。”

　　对方放下他的手，起身蹙眉，【可你要死了。那种情况下你自身都难保，还不要命的燃烧生命力帮他!】

　　【你这种心态早在以前我就说过，如今看看你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Gal对自己此刻糟糕的情况不太震惊，明明生死最重要，可到了Gal这里，死亡只不过是飘渺的白云，不值得在意。
　　Gal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自己的作为，到底要为了什么、想获得什么，才如此不要命的维护、珍惜。

　　Gal只不过想要一个理由，一个想听却又厌恶的话题。

　　因为他想不通。

　　伽尔调整好紊乱的呼吸，用那双疲惫的眸子看向他，“你明明知道。”

　　听见那其中的笑意，Gal顿住动作。因个人性格和认知，他从不会出现胆怯等一些有关情愫。大概是内心坚韧，被经历和记忆打磨锋利的原因，他从不对谁敞开心扉，除开那个霜润之星的意外，他未曾近距离和谁相处。

　　但到了伽尔这里，他的内心即便自我封存不多，灵魂间的共鸣也将那层保护摧毁的一览无遗。
　　Gal知道自己是瞒不过伽尔的，也知道新出现的情愫逃不了对方的眼睛。

　　之前伽尔说想让他了解雷狮，从而打破与人类隔阂的墙壁，修复那道鸿沟。
　　那时候他心底的感触只是轻笑，他不会因伽尔牵线这次行动对谁产生信赖，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那个叫雷狮的人挡在伽尔面前时，Gal心底被触了一下。

　　人类因欲望的原因很容易被魔物侵蚀，成为它们成长的食粮。只要是生物就不可能没有需求，所以欲望是必要的，抛弃不了。

　　倘若抛弃，就不是生命了。
　　就像大海里的生物为了生存而四处躲避天敌苟活；好比森林茂盛的树丛吸取养分甘露；宛如陆地逃亡狮虎的羚羊。

　　它们都有属于自己渴求的东西，这是一种本能，人也不可避免这些。

　　人有着比动物更感性和理性的情愫，所以才会显得与众不同，自然因对环境的认知需求上进。宛如军官和士兵，好比商人与平民。
　　对此他们不能放任自我，需要约束自己，在名为‘约束’的枷锁下，欲望变得纯粹，成了‘愿望’。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约束自我，太过强烈的情愫会滋生欲望，将人拖入深渊，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至此，Gal一直都认为，人是不可信的。因为他见过太多太多的例子，逝去的时间在他眼里化为脑海的记忆，沉默不语。

　　所以他觉得雷狮面对魔物，和即将到来的死亡，肯定会抛弃伽尔。因为只要他这样做了，魔物或许会放过他。

　　在不可估量的强大前，只要能活着，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因为死了什么也没了。

　　然而出乎意料，雷狮并没有这样做，即便知道下场，他也选择了和伽尔站在一起。

　　Gal看着雷狮被那只蜥蜴缠住，期间还时不时投来视线，给他感觉就像很担心伽尔一样。

　　若是以前，Gal肯定会想，雷狮是想以此为由，然后从伽尔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不排除这个可能，因为Gal从未将雷狮所有行为归结于朋友这个概念。既然雷狮选择了伽尔，那就说明他知道魔物的，普通人可不会在必死和可能生的两者里，选择死。
　　所以雷狮肯定也知道伽尔的身份了，他选择魔物相反的阵地，是和那些窥伺特异点力量的人一同，想做什么‘大事’么？

　　想起那时的不愉快，他不会像以前一样果断杀戮，那些人的行为只会让他觉得可笑。

　　一群棋子。
　　真不知道那个神，为什么要造就这些搅乱秩序和人心的家伙，对此他们被魔物杀死、吞噬，也便不觉得奇怪。

　　活该。

　　……

　　可是如今……

　　伽尔说雷狮不是那种因前途危险就放弃的人。地狱副本情况出现了很多魔物干扰因素，自然有些事情就变得不可控制。雷狮在这期间，没有做出伤害伽尔的事，Gal也感受不到那股恶意。

　　起初他还在怀疑，直到龙的出现和魔物来临，他突然发现雷狮这个人和一般人不同。
　　平时大赛相遇和与伽尔交谈的情况，对方除开最初的警惕外，的确没怎么动手伤人。

　　行事态度，雷狮根本不按照大赛的规则来，他很随心所欲，厌恶束缚自我的一切东西。

　　至此总结下来，雷狮接近伽尔的目的……

　　“为什么要愁闷？你、你其实已经找到答案了，只是不想承认。”伽尔见他沉默，无奈闭了闭眸。

　　【真的很奇怪。】

　　“有什么可奇怪的，你明明也看见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这是你拼死也要救他的原因？】

　　“算是吧。毕竟……咳，那些玩意的目的是我，我也是太过放松了，没想到它们会强制介入副本……让他遇到如此危险，是我的错。”

　　他的确没想到魔物会直接插手副本，那群怪物的目的他比谁都清楚。由于实力问题对方和他硬碰硬是讨不到好的，不如说还会自损严重。
　　所以魔物选择别的方式，只要他没了元力和行动力，就是任人宰割、案板上的鱼。

　　起初没反应过来腹部上的伤口会带来如此大的伤害，冷静下来细想，它们这样子并不是没道理的。

　　他趴在地上，承受着禁制与伤口带来的伤害，听着那些畜牲在耳边转悠言论，当时他真想把它们碎尸万段!

　　被如此对待，他觉得心底屈辱愤懑，牙咬的咯咯直响，磨出的殷红与嘴里的血融合。

　　看见雷狮挡在自己面前的那刻，原本内心期待的愿望一瞬被轰散，心底像被灌满了甘泉，又甜又温暖。

　　他的愿望是想要雷狮放弃他，即便他知道雷狮脾性肯定不答应，但如今情况自己束手无策，只要自己跟魔物走，他有50%的把握，雷狮不会被波及。

　　那群魔物任务急切又不是头一次，所以伽尔是这样断定答案的。

　　但雷狮没有。
　　雷狮选择了他。

　　在听见对方直视魔物，用那种不屑的语气对质时，他心底既吃惊愤懑，又欣喜无奈。

　　也是，他可是雷狮。

　　伽尔觉得心底有股说不出的感触，他不知如何表达，言语沉默，只清楚那时的自己闻声后，真的很想哭。

　　那人站在那，明明实力不敌，却还是坚信不移。他和安迷修的闯入让伽尔心底涌出一股从未有过但又宛如沉眠苏醒的感触。
　　像黑暗里撒进的一束光，绽放光芒，温暖人间；又像迷茫山涧出现的林间小道，惊喜万千，乌云溃散；宛如黑夜苍穹划出的星河，明亮不已，照耀世界。

　　有人站在身边的感觉很不赖。

　　……

　　看见雷狮和化为实体的蜥蜴魔物打了起来，他只能趴在那，一直注意对方的情况。他很紧张，害怕雷狮被魔物杀死。
　　因为伽尔很清楚，魔物不是简单能除掉的存在，雷狮和巨龙对战受的伤还流着血，如今又遇到魔物……

　　胜率为零。

　　但雷狮没有放弃，还时不时注视自己这边情况。
　　他想了很多，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魔物那句话他一直都记得，也一直都清楚。
　　【只要是待在你身边的，无论是谁，下场都只有死。】

　　他其实是知道的……

　　和他沾染上关系的人，基本都会受伤，然后逐渐离去。

　　他认可雷狮他们，在这个节眼上，果然还是……

　　……

　　对不起……

　　……

　　他不曾使用这个技能，因为对自身损伤太大，如今重伤在身，若是使用，能不能撑过去都是未知的。

　　可想着既能救人，又能拉几个垫背的，伽尔就觉得兴奋不已。
　　他没有迟疑，二话不说就行动了。

　　看见雷狮无碍，那群魔物被火烧得痛叫，他很是满意。

　　他留了话给雷狮。
　　由于是被剥离出来的精神，传达的东西除开主人意志操控位置，其余变动都是被固定的，也就是说伽尔把生命火焰罩在雷狮身上已经竭尽全力了。

　　即便他知道雷狮不会接受结果，但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让你死。

　　还有……

　　再见了，雷狮。

　　…………

　　……

　　看着躺在地上的另一个自己，Gal半跪下来，一手搭在膝盖上，沉默不语。

　　伽尔见他不说话，就知道对方难以接受，但他还是想知道Gal的态度，“你觉得……他是坏人吗？”

　　【反正不是好人。】

　　“哈哈……他自己也这么说。”

　　【你认为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值吗？】

　　伽尔没有犹豫，“值。”

　　【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我朋友。”

　　从雷狮的行为来看，伽尔已经确定了。

　　所以那时他会站出来，与魔物对质；所以那时候才会看见宛如错觉的担忧，焦急愤懑。
　　男生之间不需过多言语，就能表明感触和所想。

　　你问什么是友情？

　　那是一种默契，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感悟。
　　不是没事时喝酒的，而是有事时伸手的。

　　虽然雷狮两个都占了。

　　“Gal，你在看见他行为的时候，动摇了。”

　　【……】

　　“你还要给他打负分吗？”

　　空气安静许久，Gal才有所动作，他抬手曲指轻刮了刮伽尔的脸，垂眸的瞳孔散去冷厉，洋溢淡淡的暖意。

　　伽尔模糊感知脸上的触感，他听见Gal不爽又带着笑意的声音，【反正进度缓慢，差不多1%吧。】

　　“这么严格啊……好吧，至少我的目的达到了……”

　　伽尔无奈笑了，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察觉到他情况的Gal抬手扶起对方。

　　“你做、做什么……”额间相抵的那刻，伽尔感知到一股带着暖意的力量正在修复他的精神，面临枯竭的精神海逐渐恢复。

　　Gal的精神力正在修复伽尔因为生命火焰而残破的精神海，不得不说效率出奇高。修复完后，剩余的又带着灵魂力跑去治疗他的身体。

　　元力与灵魂相连，他和伽尔的元力是一样的。虽然无法完全治好，但只要打破那道禁制，止止血也就可以了。
　　毕竟Gal元力不多，剩余的伤只能靠伽尔自己。

　　意识到对方的目的，伽尔抬手想推开他，却被Gal的另一只手扣住，动弹不得。

　　“你疯了!？这样做你会……”

　　伽尔带着急切的瞳孔正在逐渐恢复亮光，他看着近在咫尺的Gal抬眸与自己对视，琥珀瞳倒影着Gal的笑容。

　　【我说过，只要我还在，一定护着你。】

　　【你不会死的。】

　　Gal站起来，露出他从未展现的神态。伽尔看着他身体变得透明，明明是如此悲伤的事情，Gal却笑得那么温和。

　　【我不在，自己注意安全。虽然你做到了让我无法释怀的事，也带动了我停止的人生，但我要提醒你，这次我帮了你，未来得靠你自己了。】

　　【比这次情况还要危险的事情很多，不能被盲目。它们肯定还会来找你，要小心。】

　　“Gal……”

　　【晚上睡觉也要警惕，哪怕你相信他们，谁知某天那群人又拆了家，你不知道，又找谁理论？少吃点甜食，我听说长蛀牙很疼的。】

　　【我留了点精神力，以备不需。等会的事情交给我，你好像不会空间系的技能，就当最后我能为你做的事吧。】

　　“你离开会去哪？到时候我去找你。”

　　Gal摇头，抬手按住伽尔，低头凑在他耳边，【晚安。】

　　止不住的困意袭来，伽尔直接晕了过去，失去意识前他似乎听见对方在说什么，软嗒嗒的身体被Gal接住。他看着伽尔，然后半跪在那。顿了许久，Gal伸出双手绕过伽尔的脖颈，他抱着对方，脑袋轻抵在伽尔肩上。

　　【和你一起的时光，我很开心，谢谢你。】

　　【再见，另一个我。】

　　…………

　　……

　　雷狮站在那，视线一直盯着摆动身子的巨龙，他握了握武器。
　　Ray走前说想再去看看伽尔呆的地方，雷狮看着那团颜色渐淡的蓝光飘在那。

　　巨龙爬了起来，冲着雷狮咆哮，扑面而来的热流温度极高。雷狮刚要躲开攻击时，却发现一柄不知从哪来的长/枪变成几十个枪影，接二连三的刺穿巨龙的蝠翼。

　　看着武器飞离巨龙，雷狮顺着视线看去，不远处的空气中崩了几条泛光的口子，它像个被破开的结界一样。不一会，里面走出来个人，那衣服是他之前见过的。

　　“伽尔!”

　　闻声，Gal回神看了雷狮一眼，然后便起跳握着湛金龙枪，这武器和他原本的长剑一样，用的十分顺手。
　　雷狮见他用左手顺畅的操控武器，打着巨龙惨叫不停。

　　不对，伽尔不是右撇子吗？

　　‘嘀，任务②，讨伐BOSS【熔岩巨龙】成功。’

　　‘恭喜参赛者雷狮通过副本Num.4【熔岩古城】，奖励已发放，一分钟后开始传送。’

　　蓝光听见雷狮的声音，飘了过来，瞧见干掉巨龙的人影走近。

　　【伽、伽尔？不对，伽尔身上杀气没他这么严重。】Ray吃惊的看着那人。

　　雷狮没管系统通知，他眯了眯眼，一直盯着眼前的人，“你不是他。”

　　Gal没理雷狮的问题，用着和伽尔一样的声音出言，只不过带了点冷意，“医院。”
　　然后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吓得Ray猝不及防对雷狮嚷嚷，【伽尔怎么了!？没事吧？】

　　少年躺在那，脸色没开始那么苍白了，雷狮见他全身是血，部分已经干涸。他视线一直盯着对方腹部，发现没有流血后用元力探了探对方情况。
　　禁制没了，应该是元力在自主修复伤口。

　　那个疑似伽尔的人在晕倒前提了句医院，想来情况不太乐观。

　　他转头刚要问Ray时，却发现那蓝光不知何时消失了。雷狮扶着伽尔，避开对方伤口，然后在系统传送的蓝光里，不见踪影。

---

作者有话要说：　　Gal下线。
Gal所想并无道理，属于刻板印象。
前面就说了他并不了解参赛者，加上心思缜密，如此思考也是正常的。
——
刻板印象（消极）：在被给与有限材料的基础上做出带普遍性的结论，会使人在认知别人时忽视个体差异，从而导致知觉上的错误，造成先入为主，妨碍对他人做出正确的评价。
形成途径：过直接经验获得，个体通过直接与某些人和某些群体接触，然后将这些特点固定化而形成的，另一种是通过间接的方式获得的，对一些素未谋面的人，人们会根据间接的资料和信息产生刻板印象。
——以上来自百度
Gal：我不在记得关好门窗，多开几层结界。
伽尔：为什么?
Gal：不想房子再坏，就按我说的做。
伽尔：好像很有道理。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