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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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最近忧心忡忡，良心饱受谴责。
他花了好几天，终于明确了一件事情。
——他对他家小师弟，终究是有了非分之想。
卖树种小少年的话在他脑海里一遍遍的循环，谢时一字一句掰开来仔细分析，终于叹息着承认了这个事实——他对夜潋，并不是单纯的同门情谊，或许曾经是，但这么多年共处后，这情谊到底还是变了。
只是因为岁月久长，变得缓慢而不明显罢了。
谢时将左使提溜了过来，一顿吩咐。
左使的表情从疑惑到惶恐到震惊，到最后顶着一脸“==”的无语表情脚步漂浮地离开。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谢时撑着下巴看着桌案上的茶，神游许久，才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袖。
还有半个月，就是阿潋的生日了。
他该给阿潋准备一个好礼物了。
他下定决心，长长地舒口气。
他不知道的是，刚从他这儿出去的左使，旋即就欲哭无泪地被另一位主子给提溜走了。
……
谢时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某方面来说，他要比夜潋更大胆些——夜潋憋了这么久都没个动静，而他刚觉察出自己心思，便开始琢磨怎么坦白了。
阿潋很黏糊他，只是不晓得这是因为他是师兄，还是有别的原因。谢时想，他得试一试。
谢时尝试的方法简单粗暴，夜潋亲近他，他就以更亲近的方式回报过去。
于是这是夜里，夜潋规规矩矩地同他师兄道了晚安，一同盖上被子正准备睡觉，就觉得身旁人动了动。
片刻后，他搁在身侧的手被握住了。握着他手的人语气平静：“晚安。”
掌心温暖突如其来，夜潋愣了一瞬，深吸一口气才忍住自己想翻身将人抱住的冲动，傻傻地也跟着重复了一次：“师兄晚安。”
一切如常。
谢时心里有了底，他侧过身子，另一只手就非常自若地搭在了夜潋腰间，以一个不算很亲密，但又足够暧昧的姿势，第三次开口：“阿潋晚安。”
夜潋：“………………”
夜潋：“师兄晚安，好梦。”
没有抗拒，没有嫌弃，声音听起来好像挺高兴。谢时很满意，闭上眼，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过几日即将送出手的“生辰礼”，便悠然睡去了。
全然不知身旁有人因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一夜清醒到天明，心跳如擂鼓。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夜潋的生辰就到了。
在这重大日子里，谢时给两人放了个假，没再出去种树。两人在宫里喝着小酒，吃着美曰其名两人携手共做、实则夜潋主厨的小菜，美滋滋地过了大半日，直到夜色来临。
今日天气难得好，半轮弯月悬在天边，清泠泠的月光落了一地，谢时推开窗，朝外瞅了瞅，回身朝夜潋伸手：“出去走走？”
夜潋也不知在想什么，迟钝了一瞬，才若无其事地牵住谢时的手，眉眼弯弯，温顺道：“好。”
谢时目标明确，他带着夜潋，很快走到了一片树林前。
这整片树林，都是他们亲手种下的。施了术法，树木生长很快，虽还未至参天大树，但也是茂密一片了，只是地上仍是沙砾泥土，寸草不生。
谢时握着夜潋的手微微抬高，高兴地拍了拍夜潋的手背：“阿潋。”
他的目光从整片树林掠过，声音转为郑重：“看，这是师兄为你种下的整片树林。”
夜潋：“……”
树木遮挡了月光，光线有些暗，但很快，树梢上便接二连三地亮起光芒。
无数只小蜡烛，被一团团棉絮般的灵力团包裹着，亮澄澄的缀在枝头，满满当当的，叫人看着就心生暖意。
谢时拽着人进林子里，一路走过，暖洋洋的光芒落在他身上，夜潋心头一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正走着，谢时突然停了脚步。
夜潋猝不及防，险些撞他身上，堪堪顿住脚步，他便见谢时笑了笑，眉眼间带着促狭，然后朝他张开了双臂：“来嘛，收不住势也没关系，师兄接着呢。”
夜潋：“……”
他师兄被谁附体了？
他没能思考完这个问题，因为谢时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继那“你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的同款句式之后，他开始慢腾腾地念诗：“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谢时声音平稳，咬字很清晰，但慢慢的，就有压不住的笑意流露出来了：“这儿没花市，只有几枚果子权作灯，月倒是有，还挺亮。就差人了……”
谢时道：“阿潋，我能和你约一约吗？”
他这回没有自称师兄，而是用你我来称呼彼此，这是将他与夜潋放在了同一层次上，无关同门，无关师兄弟。
夜潋像是呆住了。
谢时心里忍不住也有点忐忑，说实话，今天这番举动，他的把握并不是很大，夜潋若是能接受他呢，自然是惊喜结局，若是“对不起我只把你当我师兄”呢……谢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人各一方再不相见。
谢时定了定心神。
今天要说什么话，每一句他都提早想过，怎样才能将自己的心思最真切地展现出来，怎样才能叫夜潋不至于太反感，怎样才能对得起这月下树前的氛围……总之想了很久很久，独自一人的时候甚至还演练过几回。
可都抵不过夜潋往面前一站。
什么词句立时都忘了个干净。
面前人脸上还带着微微错愕，错愕中似乎又带着不可置信……惊喜？
谢时不是很能辨认出来，但终归没什么太厌恶的情绪，这给了谢时勇气，忘掉的话始终没想起来，谢时干脆放飞自我，想到什么说什么。
“阿潋，其实今天呢，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的，这件事说来惭愧，全然不符合一个师兄该做的行为，只是这情感上的事情，我也没法控制。阿潋，我心悦——”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只温热的手温柔地掩住了他的唇，将他的话语也一并掩去。
“师兄。”柔和光芒下，夜潋的眼底亮得惊人，他轻唤了声，音调里有揉不开的温柔，“剩下的话该留给我说才是。”
他短促地笑了声，笑意稍纵即逝，很快就认真了起来：“谢时，我不想当你的师弟了。”
他也没有再称呼师兄，好似直呼谢时名字，就能将他拉扯到谢时的平等面上，让他有勇气去接过谢时的话头。
“谢时，我心悦你。”
谢时：“……”
谢时也呆住了。
什什什么么？阿潋在说什么？
脑袋里嗡嗡响，夜潋似乎还说了很多话，可他都没听见，脑海里只反复循环着那一句“谢时我心悦你”。
他恍恍惚惚地想，这就是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的感觉吗？不，这是刚喜欢人小师弟就自动送上门的快乐啊！
“还缺点儿……”有人在他耳边呢喃，用他从没听过的语气，温柔的，热烈的，满怀爱意的。谢时回了回神，结果刚抬眼，就看见夜潋冲他歪头轻笑，温柔乖巧极了，“花前月下才好相约。”
随着夜潋话音落下，以他们俩为中心，无数绿芽破土而出，几乎是瞬息之间就铺了满地，紧接着那绿叶之中又飞快抽芽，五颜六色的花团快速盛放，眨眼间就锦簇一片。
绚烂色彩，夺目非常。
夜潋的手才轻轻掩在谢时唇上，谢时眨了眨眼，突然福至心灵无师自通，舌尖伸出来，刚碰着了夜潋的掌心，后者就突地缩回去了。
谢时撩拨人撩了个空，微微张着唇，还错愕着，下一瞬眼前一暗，那刚从他唇上离开的手垫在了他后脑勺上，然后他的前任师弟、现任心上人就吻了下来。
花前树梢灯如昼，眼前人是心上人。
满地繁花悄无声息地绽放着，一只果子似的小灯笼在树梢晃了晃，爆出一朵烛花，像一枚等待许久的硕果，终于彻底成熟，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后记
两位主子爷在树林里作甚，左使是不晓得的。
那一片地，从昨日起就被圈起来了，谁都不许进。
左使眼含热泪地捧着账本一顿计算，越算，眼泪就蓄得越多。一只狐狸妖凑到他身边表示疑惑——这是左使最近的新欢，鱼妖妹妹已经成旧爱了。
“你在哭什么？”
左使的泪终于忍不住了，哗啦啦地落下来，他啪地一下合上账本，绝望地闭上了眼：“九万支蜡烛，九万朵花——这个月的支出又超额啦！！！”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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