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谎言》来风满楼

14、第 14 章

　　一晚上先是见到了当年不告而别的于扬，后面又貌似和徐文波闹掰了。短短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可不少。

　　江璃原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入睡极快，一觉到天亮，是几个月来难得的一宿好觉。

　　清早，阳光穿过窗纱，渺小漂浮的飞尘在光线里跳舞。江璃在床上懒了一会儿，收拾收拾东西按惯例去凤凰山疗养院。

　　凤凰山疗养院位于昌宁市西郊凤凰山上。院长曾经是植物人治疗方面的专家。
　　在医院工作时，他观察到许许多多病人家属因各种原因没办法细致照顾植物人或者瘫痪病患而抱憾。所以，他毅然决然辞职，决定建造一所专门为植物人服务的疗养院。

　　这就是凤凰山疗养院。

　　其实不止是昌宁，整个南江省，甚至整个华国，不少植物人都被送到了这里。

　　随着名气增长和金钱上充裕，凤凰山疗养院已经不只是照顾治疗植物人方面的业务，还增加了瘫痪患者康复业务。

　　疗养院地处山上，周围都是绿植，是天然氧吧。院内医生都是相关行业的资深医生，护工认真负责，每天都会为植物人按摩，防止肌肉萎缩。

　　疗养院对病患照顾的周到，价格自然也不便宜。江璃现在每个月的工资基本上全部都填进去了。

　　今天是周六，每周休息日江璃都会来这儿看妈妈。

　　“江小姐，您来啦。”
　　护工一边对病患做最后的按摩，一边说道，“周女士这周的状态不错。陈医生说，现阶段最主要靠的还是你们家人的力量。”
　　将上午喂食仪器，身体按摩等物品整理回托盘车。护工擦了擦手，笑容满面地说，“我这边好了，您看看。”

　　江璃没有被护工和善的笑容放松警惕。
　　她靠近病床仔细检查过妈妈身上没有什么褥疮皮肤破损异常红斑，又细细闻了闻味道，确保疗养院护工做好卫生清洁。

　　检查所有都没问题后，江璃满意地绽放出笑容，“陈阿姨，辛苦你照顾我妈妈了。我给您带了六合路的蛋糕，我记得您家多多特别喜欢。”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呀。”
　　嘴里客气着，陈护工手上倒是一点都不含糊，立刻从江璃手里接过了蛋糕，“我替我家那闺女谢谢你啊。嗯…我也不打扰江小姐您了。“

　　说着，陈护工就很有眼色地推着托盘车离开病房。

　　陈护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和医院禁止收礼不一样，凤凰山疗养院虽然禁止护工收红包，但对感谢的礼物并没有一棍子打死。

　　国人有时候很奇怪，总觉得不送点什么，仿佛别人就不会尽心一样。
　　尤其病患十分特殊的情况，不能言，毫无意识，如果被怠慢了也没办法自己申冤。

　　之前就有报道过黑心疗养院新闻。像江璃这样的病人家属最怕的就是护工不用心。

　　陈护工家的多多今年十岁。江璃见过，特别招人喜欢的一个小姑娘。送点蛋糕什么的，既没超过凤凰山疗养院的要求，也能让陈护工更尽心。这点小钱，花的很值。

　　江璃拉过一旁的椅子，握住病床上女人的手。絮絮叨叨的开始讲最近发生的事。

　　“妈妈，我成功了然后好像又失败了。”

　　江璃声音闷闷的，她弯下身，额头轻轻抵在她和妈妈交握的手上。

　　“妈妈，你知道吗？我好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要是失败了，那么之前两个月的时间就全部浪费掉了。”
　　“一年才十二个月而已啊。”
　　“好难啊。除了徐文波那里，我不知道哪里还能找到真相。"
　　“妈妈，你醒来好不好？”

　　江璃扭过头，侧脸贴在交握的手上。
　　她小声地问，重复地问，“妈妈，你醒来好不好……好不好啊……"

　　无助，委屈，还有一丝丝对未来的迷茫。

　　疗养院中这间小小的病房承载着江璃所有的脆弱。
　　人总是在至亲面前才会脆弱。

　　江璃闭着眼，一分钟，两分钟，也许是十分钟。
　　安静的环境让她无法分辨时间流速。
　　又过了一会儿，江璃缓缓坐直，把妈妈的手放回被子里。

　　她没时间，也不能沉浸在脆弱里。

　　深吸一口气，江璃语气轻快地说，“妈妈，你知道吗，我见到于扬了。”
　　“和过去比，他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他………”
　　江璃的声音一顿，半晌，叹气：“抱歉，妈妈，我好像没办法轻松的说他。”
　　"总之，过去他没有辜负你和爸爸。未来……未来我也不知道。也许，下次他就是我的敌人了。"

　　从疗养院离开后，江璃漫步在川流不息的街道。
　　徐文波那里……她还是不能放弃。

　　首先她接近徐文波的目的就是进入徐迁徐主任家，确定那幅郑板桥竹石图就是他们家拍卖的。

　　只有证明了那幅郑板桥竹石图是真品，后面其他许多事才能牵连成片，拔出萝卜带出泥。

　　但是！一旦证明那幅竹石图确实是高仿品，那么她基于那幅图是赝品的所有假设都将不成立。

　　现在想来，之前她匿名举报已经有点打草惊蛇了。
　　纪委监察部门应该已经找过徐迁谈话，否则徐文波不会那么气愤地在朋友圈晒鉴宝师认为是高仿品的签字书。

　　那么为了证明那幅图确实是高仿，他们很有可能真的弄一张高仿。

　　江璃不知道弄出一张高仿清代水墨画要多久，现在距离那时候已经过去两个月。很有可能已经尘埃落定，很有可能新的高仿品已经被送到了徐迁手里。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糟糕了。

　　徐迁这边不好见到物品，牧鸿才那边其实也不怎么好突破。

　　江璃想了想，给牧鸿才发了条消息。

　　【牧大师，在吗？我是徐文波的女朋友。昨晚鹿诚会馆的酒会上我们刚刚见过。是这样的，我有一些关于古董字画方面的问题不太了解，想要请教您，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今天不是工作日。但对于牧鸿才这种大忙人来说，应该也没有休息日、工作日之分。
　　江璃其实没抱多大希望牧大师能立刻回，只要看见了，有空给她回个话就可以了。
　　没想到，不到一分钟，牧鸿才回了一条语音。

　　【文波，徐主任的儿子。我记得你，江小姐。有什么想问的啊？】

　　牧鸿才的声音很儒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主任的缘故，他的声音非常和蔼亲民。

　　江璃想了想决定也用语音。声音比文字更能传达情绪，她用好奇的语气问，

　　【牧大师，听说你们古董鉴定行业有一种说法叫做打眼儿。请问打眼儿的情况多吗？】

　　【呀，江小姐。没想到你对这个还有所了解。打眼儿啊，这种事说常见那是非常常见，但对鉴宝师来说，就是重大失误。谁要是把赝品误认为真品，那在业内都会被当笑话谈的。】

　　【那要是把真品误认为赝品呢？】

　　【那这人就不配叫鉴宝师。】

　　牧鸿才的声音中带着严肃，【江小姐，你知道将一件真品古董鉴定为赝品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这件真品古董很有可能被收藏者愤怒地损坏。这也意味着，这件真品古董彻底消失。这对于鉴宝师来说，属于重大失误。因为任何古董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瑰宝，它们记录着遥远的历史。不因时间改变。】

　　牧鸿才的语音没有结束，很快又发过来一条。

　　【江小姐，一般人都是对赝品充当真品感兴趣，生怕自己白花钱。花了大把的钱，最后拿到的却是成本十几，几十块的现代工艺。怎么到了江小姐这里，反而对真品被误认为赝品这么感兴趣？】

　　牧大师的声音还是那么儒雅和蔼。好像这就是一个普通单纯的疑问。

　　江璃心里却咯噔一声，这是引起牧鸿才的警觉了嘛？
　　目前已知徐迁家的那幅郑板桥竹石图高仿品鉴定书是由牧鸿才出具的。
　　如果这是一起真品被鉴定为高仿，江璃怀疑，这可能并不是一件。

　　甚至有可能……牧鸿才出具过很多这种鉴定书。

　　要知道，不论是拍卖还是柜台，只有真品才需要登记过的证书鉴定证明这是真品。而赝品，高仿品，没有人会特意出具证书证明。

　　她刚刚的问题没准触及到牧大师的敏感神经了。
　　江璃打了个哈哈，笑着连续回道，
　　【牧大师，我都感兴趣啊。只不过赝品冒充真品这种事实在是太常见了。商家为了吹嘘自己的东西是宝贝，可不得使劲吹东西是正品？】
　　【而且啊，你也知道。东江集团破产，我呢，早就不是什么江大小姐了。身上也没钱，高价古董根本就买不起。那我又怎么会被赝品骗到钱呢？】
　　【相反，我对去古玩一条街捡漏非常感兴趣。要是遇到哪位大师打眼儿，误把真品鉴定成仿品，没准我能低价捡个便宜呢。到时候，例如再找牧大师您瞧瞧，没准我还能发笔小财。】

　　【捡漏可没那么容易。】
　　牧鸿才声音里带着点失笑，估计对江璃这种天真的想法见得太多了。
　　【那我就等江小姐捡到真正的宝贝了。】

　　笔记本电脑坏了，复制存稿的时候复制错了。
改又得等网审。
网审结束后已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