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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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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钱林被关在笼子里,徒劳无功的叫着。
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城堡里所有人都在熟睡,就算偶尔有人从睡梦中短暂的醒来,也不会在乎一条小狗的嘶叫。
安德烈已经离开超过半个小时了。
钱林努力的扒拉着铁笼的门,这是一个很大的铁笼,小狗立直身子都够不到门闩的位置,他只能徒劳的用爪子勾在小指粗的铁围栏上下扑腾,门吱吱乱响,但是依然紧锁不开,小狗细细的指甲却已经裂开流血,但是他根本都注意不到。
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急迫。
可他现在只是一条小狗。
一条除了连咆哮都算不上的尖叫,什么都不会的小狗。
钱林开始用身体直接撞击笼子,但是它的体积太小了,怎么也撞不开小指粗的铁丝笼,肉乎乎的身子被一次又一次弹回来,又一次又一次撞出去。
他的身上很疼,但是心里更疼。
他无法想象,安德烈在外头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虽然看上去就是徒劳的挣扎,但是钱林突然感觉到,身体里某些东西,也随着这一下下撞击,逐渐出现了裂口。
他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但是,总觉得是希望所在。
五下,十下,二十下……他的力气越来越弱,撞击速度也越来越慢。
到了第二十六下的时候,钱林好像听见了砰的一声。
身体和灵魂的边界,好像一下子被冲破了。
钱林一个翻滚,发现自己站在笼子外头。
他回过头,发现小狗正扒在笼子里,一动不动了。
他又死了吗?钱林不确定,但是这时候,他已经没有时间多想这些了,他要尽快找到安德烈!
钱林的脚尖一掂,就像箭一样冲出了城堡。
外头依然还下着大雪,天地间一片漆黑,只有地面是白色的。
钱林在城堡周围找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一行向远处延伸的浅浅脚印,看上去都快被大雪覆盖住了。
他忙循着脚印追了出去。
天可真冷啊……安德烈用力呼了一口热气,艰难的迈着脚往前走。
他的腿依然很不灵便,在这样的大雪天里,走起路来尤其艰难。
他这次的目标是三公里外的一座荒山,但是现在又觉得,他大约走不到那里了。
不过走不走得到,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安德烈抬起头看着天上,雪花纷纷落下,美得就像天堂。
可是听说,像他这样的人,是去不了天堂的。
如果真是这样,就不可能再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外公了。
安德烈稍微有些迟疑,但是双腿依然自动的向前走,一步也不停。
在茫茫的大雪中间,他走得很艰难,鼻子尖闻到的全是冰雪的气味,手脚冻得越来越僵硬,只有心窝那里还有一点点的热度。
安德烈突然就想到了被他关在笼子里的安西,想起小狗窝在他胸口上的感觉。
“我把名字送给了它,或许以后它能帮我去天堂看看父母和爷爷?”安德烈冰凉的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也在逐渐僵硬。
“丽莎肯定能照顾好它的,她比我更喜欢小动物——我也不是不喜欢安西,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喜欢什么了。”安德烈又用力的呼了一口气,雪花随着他的呼吸往鼻子里灌,冷得发疼。
突然间,一个趔蹶,安德烈倒在了松软的雪地上。
他摔得并不疼,但是也站不起来了。
“我离开很远了吗?”安德烈想,但是他现在根本分不清时间和空间,“希望足够远吧,就是对雪化以后第一个发现我的人有点抱歉……”
安德烈仰头向上,一动不动,说来也怪,原本身上的刺骨寒冷一下子就像潮水一样退却了,他的身上开始发热,就像是有一个隐藏的太阳,徐徐升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眼熟的东方男孩,突然在漫天大雪中从天而降。
安德烈并不觉得惊奇,只是看着那个男孩,轻声问:“你是来接我的吗?”
东方男孩轻盈的落在他的身边,握住安德烈的手。
男孩的手很温暖柔软。
“跟我来。”男孩对他说。
安德烈试图站起来,但是失败了。
“真奇怪,我全身都很热,就像是泡在温泉里。”安德烈皱着眉嘀咕。
钱林知道,这说明安德烈被冻得很严重了。
人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身体可能会发出欺骗的信号,大脑会觉得身上突然发热,甚至可能脱衣服。
这时候,人体已经处于危险中了。
万幸的是,不知道为什么,钱林竟然能够触摸到安德烈。
全身冰冷的少年躺在雪地里,就像是一直在等着他来迎接。
钱林弯下腰,抱起安德烈,少年轻得像一缕羽毛,靠在他怀里,微微喘着气。
钱林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稍微松了一点。
钱林紧紧抱着安德烈,试图叫他稍微温暖一点,一边寻找附近的住户。
很遗憾,这里似乎离任何一个村庄都很远,唯一庆幸的是,钱林发现了一幢巡山人的小木屋。
谢天谢地!
钱林抱着迷迷糊糊的安德烈,冲进了木屋里。
小屋并没有锁,里头甚至还存放着木材,火石和被褥,显然是供迷路者急救用的。
钱林很庆幸自己对户外野营还有点了解,他飞快的扒光了安德烈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用干燥的被褥把安德烈包裹起来,然后点燃了一小堆木柴。
温暖的火光在小木屋里升起来的时候,钱林终于舒了一口气。
安德烈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个东方男孩不是来接他的天使。
他还活着,虽然完全不明白这男孩究竟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他失落的盯着摇摆不定的火光,听着木头噼里啪啦的炸响。
男孩就坐在他身边,安德烈甚至能听到男孩的呼吸声,有些急促,又叫他觉得安心。
安德烈偷偷去看这个男孩,男孩依然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在零下十几度的冬天,却完全不见寒冷,安德烈现在还记得他身上的暖意。
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安德烈想。
他突然说:“我以前见过你。”
在那个宠物店里,安德烈还记得,他躺在椅子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头看见这个男孩飞到了天上去。
“我还以为你是天使,带我离开的。”安德烈看着他。
钱林伸出手,轻轻摸着安德烈的头:“你现在还没到离开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精彩你还没有体会到。”
安德烈嗤笑一声:“我可没有兴趣。”
他转过头去,把后脑勺对着钱林。
摇曳的火光里,安德烈的背影看上去异常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