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如果穗禾可以幸福》大逐

33、第十四章

　　“夜神殿下好手腕，仅因饥荒一事，便将穗禾拉下了台。”隐雀长老捻着胡子笑道。
　　“隐雀长老在鸟族威望颇高，本座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我落下一子，整盘棋局局势瞬间扭转，“良禽择木而栖，隐雀长老是个聪明人。”
　　“既已见识过夜神殿下的手段，隐雀自当忠心耿耿，不怀二心。”隐雀看似恭敬说道，“只是这穗禾一日不除，我这族长之位……”
　　“穗禾公主若出事，怕是长老首当其冲逃脱不了干系。”我掩去眸中对隐雀的嫌恶，继续说道，“天后入狱，穗禾公主现下无力回天，可火神毕竟还是穗禾公主的未婚夫胥，眼下长老还是先安分些。长老如此试探本座，是不放心本座了？”
　　“哪里哪里，夜神殿下果真心思缜密。隐雀佩服。”隐雀眼珠一转，继续说道，“只要我还是这鸟族族长，鸟族定以夜神殿下马首是瞻。”
　　“如此甚好。那本座便先回天界复命了。”我一甩衣袖，踏云回到了九重天。

　　璇玑宫内，邝露似乎有话要说，几次欲言又止。
　　“何事？”我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
　　“如今陛下对殿下颇为器重，殿下……”邝露说道，“殿下何必孤注一掷。”
　　“即便如今天帝对我多加器重，可我永远是天帝的私生子，是天帝的耻辱。只有旭凤才是他心中唯一的骄傲。”我重新拿起书卷，平静说道，“可还有其他事。无事便退下吧。”
　　“是，夜神殿下请早些歇息。”邝露依言退下。
　　斗转星移，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至一件事打破了我的计划，水神仙逝了。

　　水神府内，锦觅握着水神留给他的冰刃出神，她蜷缩在自己的床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锦觅，让我见锦觅。”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是旭凤。锦觅无动于衷，仍旧盯着冰刃出神：“我不想见他。”锦觅忽然说道。“好，我去挡住他。”我说道，“锦觅，水神在天之灵想必也不想见你如此难过，你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火神殿下。”我走出门，旭凤见是我，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锦觅仙子已经歇下了，不见客。”
　　“夜神殿下你有何资格拦着我见锦觅。”旭凤看着我，眸子逐渐冰冷，“我与锦觅两情相悦，夜神殿下为何要横插一脚。”
　　“火神莫不是忘了，我是锦觅仙子的未婚夫婿，火神如此这般夜闯水神府，不知有何明目。”我迎上旭凤的目光，平静说道，“火神此番作为，可有考虑过穗禾公主的感受。”
　　“穗禾，我不会娶她。锦觅也不会同你成婚。”旭凤说道，“我便是夜闯这水神府，看谁敢拦我。”
　　“够了！”锦觅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别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锦觅！”旭凤绕过我，握住锦觅的手说道，“锦觅，我定会为你寻得真凶。”
　　“不要碰我！你走！你们都走！”锦觅捂住耳朵，嘶喊出声。旭凤收回欲触碰锦觅的手，低声说道：“好，我先回去。”我过去将锦觅扶起，说道：“锦觅，你身子刚好，先回屋吧。”锦觅点点头，推开我扶她的手，回了屋子。

　　水神府外，旭凤并未走远，在一棵树下等我。
　　“锦觅不喜欢你，你不要执迷不悟了。”旭凤背手而立，劝说道，“你与锦觅不会幸福的，你何必执着不放。”
　　“旭凤，你可知违背上神盟誓有何下场。’’旭凤脸色渐暗，沉默不语，我继续说道，“削神籍，贬下界，生受三千轮回之苦。是否能重新位列仙班，也未曾可知。”
　　“我可以替锦觅受。”旭凤坚定地说道。旭凤被天帝天后保护得太好了，如同我当年，天真至斯。
　　“仙需遵循的是天道，天道轮回，因果轮转。你以为，这纸婚约毁了，牵扯的只是锦觅与我吗？还有天帝，和你。”还有穗禾。我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火神一意孤行之前，可有考虑过后果。爱，不是不顾一切地借口。火神仔细思量，润玉还要挂星布夜，先告辞了。”
　　“哥，有朝一日，希望你不会后悔。”夜风将这句话送进我的耳中，我脚步未停。

　　我走的是一条不归路，要么得到一切，要么失去一切，我有何资格后悔。

　　入夜，锦觅忽然来璇玑宫寻我。“小鱼仙官，如果凶手是天界位高权重的人，天帝还会秉公处理吗？”锦觅忽然问我。“锦觅仙子可是查到些什么了？”我放下手中的事务，问道。“没有。”锦觅敛下眼眸，轻声说道，“所有证据被天帝封起来了，天帝是不是在保护着什么人？”“水神之死，疑点重重，天帝应当只是不想让证据落入有心之人的手中罢了。”我安慰道。锦觅点点头，面色沉重。

　　说话间，魇兽觅食归来，在我脚边小憩起来。锦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小鱼仙官，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用午膳了。”锦觅提起裙子跑了出去，我还来不及问她去往何处，便已经不见踪影。“殿下，需要派人跟着吗？”邝露问道。“派个人跟着看看吧，锦觅近来情绪不稳，看住她不要作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我摸着魇兽的头，省经阁有梦珠记录，锦觅怕是去寻当夜的梦珠了。目前，所有线索都直指旭凤，可是，我想不出旭凤做此事的动机。倒像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水神葬礼如期举行，各仙家往来吊唁，气氛沉闷。

　　水神府内，我正与风神商量水神身后事宜，一切处理妥帖之后，我欲回璇玑宫，刚踏出门，便发现庭院中立着三抹身影。锦觅正在穗禾怀中哭泣，旭凤脸上溢满心疼，欲拥锦觅入怀。“旭凤，你应当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在众人之前让穗禾难堪。”我以秘音传入旭凤脑中，旭凤的动作一滞，我上前由穗禾手中接过锦觅，说道：“不劳火神费心了，润玉的未婚妻自当有润玉为其寻得凶手。”

　　“锦觅仙子，记得保重身体。穗禾先告退了。”穗禾笑了笑，转身离开。
　　“觅儿今日累了，润玉该日定当登门拜谢，今日还请火神先回吧。”我揽着锦觅下了逐客令。旭凤眉头紧紧蹙起，终于转身离开。没过几日，天帝便召见我，将我手中的军权悉数还给旭凤。兵家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我等一个时机，开始我这场豪赌。

　　天帝将婚期定到了三年之后。我发觉，历来跟在天后身边的芸鞠消失了，此时旭凤身边正值用人之际，芸鞠如此销声匿迹未免有些可疑。我寻着线索查到了昆仑山，待我到时，已经人去楼空。凶手似乎被人抢先一步抓起来了，我看着一处洞穴外被踩乱的冰苔，我迟了一步。凶手迟迟不现身，这一晃，三年便过去了。

　　三年间，我密谋筹划，夜不能寐。从前，锦觅性子活泼开朗，不见半点愁云，如今夜夜梦魇，药石无医。花界众芳主即便喂锦觅吃下众多灵丹妙药，也不曾缓解。花界芳主不宜在天界久留，而锦觅也坚持在水神府为父守灵，无计可施之际，便由我看护锦觅。几次清晨从水神府出入后，夜神与水神情深意笃的流言逐渐在天界传开，天帝龙心甚慰，只等守孝期满，我与锦觅大婚。

　　而我，也在等着这一刻。

　　三月，婚期至。我偕着锦觅的手缓缓踏上九霄云殿，心情意外地平静。不想，却在大堂之上看见了穗禾的身影。“殿下，我也不知为何穗禾公主会出现在这婚礼之上。我特意叮嘱过隐雀长老派人在穗禾公主来的路上阻挠。”邝露的声音传入脑中。“罢了，按原计划进行。”我收回余光，眼下，穗禾得了废天后灵力的真传，自保无虞。

　　“且慢！”旭凤一身黄金战袍出现在了大殿之上，将太乙真人丢到了我的脚边。我平静地看着他，这场博弈的最终定胜负的筹码，从来不是兵力，而是人心。场面因为天兵的反水而变得混乱起来。
　　“哥，及时收手吧。这场战役，你只有八分胜算。”旭凤护着锦觅，对我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天帝天后倒行逆施，众仙本就积怨已久，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我迎上旭凤的目光，心中坦荡，“来人，将火神一众人等拿下！”

　　众天兵领命而上，天帝因喝了混入煞气香灰的凝露，苟且在寰谛凤翎的保护下动弹不得。业火自旭凤手中缓缓燃起，却随着一阵寒气立即偃旗息鼓了。旭凤不敢置信地低头，那用先水神半生修为熔铸的冰刃从旭凤胸膛正中间贯穿而出。身后，是满手鲜血，浑身颤栗不止的锦觅。

　　“旭凤！”一声悲痛欲绝的声音传来，震得我心脏有些微微疼痛，一柄刀剑超穗禾刺去，穗禾竟不闪不避，我指尖一弹，刀锋一偏，却仍不可避免地砍上了穗禾的肩。一时间，一袭白衣染成了星星点点的血色。

　　电光火石间，穗禾飞身落在锦觅的面前，穗羽扇闪烁着血色，躁动不安。
　　“锦觅仙子果然好手段。”穗禾怒极反笑，双手凝聚琉璃净火，直直袭向锦觅。锦觅身上有水神半数修为，还有旭凤寰谛凤翎护体，怕是要将业火悉数反至穗禾自身。我闪身至穗禾面前，受下这一掌。“穗禾公主，火神已经死了，你杀了她也于事无补。”穗禾见这一掌被我挡下，再次重新蓄力，周身隐隐火焰跳动，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我唤出逆鳞，欲将穗禾护在结界内，终究迟了一步。穗禾身后的太乙真人出掌击飞了穗禾，几把利器同时架在穗禾颈上，穗禾再次发功震开，脖子上徒添血痕。我将龙鳞掷出，将穗禾护在龙鳞之中，避免伤害。

　　随着旭凤神灭，大殿上火神一派皆束手就擒。穗禾也失了气力，跪坐在结界中，脆弱无助。我心一软，走上前去，忍不住说道：“穗儿，一切都结束了……”穗禾抬头看向我，眼神凄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一声悲鸣自座上发出，只见天帝化身为一条金龙盘旋在空中，最后在穗禾跟前落下，震开了围在穗禾身旁的结界。

　　“凤凰！”身后锦觅忽然发出悲鸣，口吐鲜血，直直倒下。再回首时，穗禾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