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八零被拐之后》鸩离

22、022

　　秋天的大山天气无常，昨天晚上还狂风暴雨，雷电轰鸣，今天一大早就艳阳高照，晒得人心浮气躁，完全不似在凉爽的秋天。

　　叶落云行走在答腊村弯弯曲曲的村道上，身后跟着村长前几天给她安排的‘指路人’合扎，一路引来村里许多人的目光。

　　她也不在意，慢条斯理的走着，遇上小孩儿，还会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经过一家有李子树的人家时，叶落云特地往院子里看了看，里面有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子，正在屋檐下剁猪草。

　　看见她和合扎，那个老婆子停下手中的活儿，一双老皱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极不舒服。

　　“合扎，你认识这家人吗？”出了那家人的道路，叶落云压下心中的不舒服，转头问合扎，“她看我的眼神叶太不友好。”

　　“那个老婆子叫努衣玛，在我们村，脾气是出了名的差。”合扎黝黑的脸上有些尴尬，“她家媳妇儿前段时间跟着城里人跑了，所以看见你们城里人，她才会这般态度。”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我跟她又没见过面，用得着用那么仇视的眼光来看我。”

　　叶落云已经确定这家人就是买姜音的人家，心中冷笑一声，继续沿着蜿蜒曲折的村道，一路向下熟悉答腊村的地形。

　　她教书的地方在答腊村半山最低的村委会，住得地方却是在村里最高位置的村长家里，每天教书都得上下来回爬。村里人已经习惯她的存在，有那尊重老师的，甚至还会让孩子喊她一声老师。

　　两人经过一处地势比较平坦，路旁边修了一家土墙屋子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儿，身上背着一个小婴儿，怀里还抱着一个，嘴里‘哦哦哦’的哄着怀中哭闹不止的孩子，赤着双脚踩洗着大木盆里的衣服。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蹲在屋檐下抽烟，丝毫没有要帮她忙的意思。

　　叶落云记得那个背小婴儿的女孩子叫云朵，她在村里是免费教学，村里的孩子每天都会准时来上课，唯独这个云朵没来。

　　她向村里的小孩儿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云朵的妈妈几个月前不见了。她爸爸和她爷爷奶奶都是懒人，嫌带小孩儿麻烦，就让她留在家里带两个双胞胎弟弟，不准她去上学浪费时间。

　　叶落云每天经过云朵家，几乎都会碰上类似的场景，头两天她还会去劝云朵的父亲，让云朵去村委做的临时学校，跟她读书认字。

　　云朵父亲就说，他们平时下地干农活儿都已经很累了，要是云朵去读书，家里才半岁的双胞胎儿子就没人照顾，他是不会让云朵读书的。

　　叶落云劝说几次无果，只能作罢。

　　这会儿看见她从村顶上下来，云朵转头看她，湿漉漉的眼睛里，闪着对知识的渴望。

　　叶落云笑着喊她：“云朵，这么早就起来洗衣服啊？一会儿干完家务活儿，要不要来学校听老师上课？”

　　“叶老师早。”云朵礼貌的喊了她一声，抿着嘴看了看屋檐下的父亲，小声的问：“阿爸，一会儿我洗完衣服，把家里的猪喂了，可以去学校看看吗？我不会去很久，就去一小会儿，我会按时回来给你们煮午饭的。”

　　这一次，云朵的父亲没有反对，他瞅了一眼叶落云，然后抽了一口旱烟，慢吞吞地说：“你去也可以，最好记着你的本份，去了别到处乱跑，要是把你两个弟弟磕着碰着，你知道后果。”

　　“知道，谢谢阿爸。”云朵害怕的脖子一缩，但是看向叶落云的目光，却是止不住的欢喜。

　　叶落云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往下走，走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就到了村委大院，她的临时学校里。

　　这是一座有四间屋子的大平土房子，外面有个很大的院子，还有一颗据说有好几百年历史的巨大槐花树。

　　槐花树坐了十来个挨着村委，大清早闲得没事做，过来看叶落云上课，顺便做做阵线活的妇人们。

　　看见叶落云过来，她们都笑着喊她：“叶老师，今天这么早啊，我们家里的皮孩子们还在家里赖床呢，你吃过饭没？”

　　叶落云答吃过了，跟她们闲话家常了两句，就进平房左手边的屋子里，去做备课准备工作了。

　　叶落云是高中文化进的军队，进入军队后她也没停止学习，一直都在复习有关资料，打算退伍后报考她当年想读的南京大学。

　　可惜的是，她退伍后年纪已经不小了，家里人都不支持她继续考大学，让她转业找份工作，早点把婚事定下来，结婚生子，日后也有一个照应。

　　叶落云心有不甘，可也知道她当初不顾家里人反对毅然去当兵，已经触犯了家里人的底线，她再不听话，她的父母说不定会给她随便找个人嫁了，到时候她哭都来不及，只能顺从。

　　如今来到答腊村里，虽说她是帮陆景辉的忙装成老师，但是能把自己曾经所学的知识，教给那些渴求知识的孩子们，她心底还是有些自豪。

　　明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授课，要不了多久她就会离开。但每天她都尽心尽责的备不同的课，务必要在短短的时间里，把自己所学的知识，尽量教给那些求学心切的孩子们，这才不枉费她大老远的装老师过来‘支教’。

　　她进房间去后，槐树下坐的十来个女人互相交换一眼，低声议论起来，“你们说，这个叶老师是真打算呆在咱们村里教书不走了？”

　　“谁知道呢，她要是一直不走，咱们村里的媳妇儿可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藏着掖着吧？咱上山下地都够累了，每天还得上山里的山洞给媳妇儿送吃喝，实在烦人得很。”

　　“谁说不是呢，我家那媳妇儿，自打生下儿子后，我就放她出来，家里地里的活儿都交给她做，我在家里享清福就成。谁知道这个叶老师，和那个调查户口的年轻人突然来咱村里，害得我们不得不把媳妇儿藏起来。这几天都是我在家里干活儿，可把我累得不轻。”

　　“也不知道那个调查户口的要在咱们村儿呆多久，他要是走了，照我的意思啊，干脆把那叶老师变成我们村的媳妇儿算了，这样不仅能生儿子，还能死心塌地教咱们村儿的孩子们，一举两得。”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最好把她关起来，饿几天，再打几顿，把她打怕了，她就不敢跑了。就这样她还敢跑的话，那就跟村长的媳妇儿一样，直接砍断手脚，让她再也跑不了.......”

　　她们自以为说话的声音很小，殊不知叶落云默默站在教室门后，凝声静气将她们的话听了一字不落，双手不自觉的握紧，眼中一片寒冷。

　　叶落云自小生活优裕，从不操心吃穿问题，在没出军队之前，她从未想过，世间竟然有如此黑暗恶心的事情在发生。

　　来到答腊村的头一天，她看见村民淳朴，对她和陆景辉客客气气的，还设宴招待，当时就在想，这些面相淳朴，看起来憨憨厚厚的村民，怎么会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拐卖行当呢？

　　结果吃饭的时候，那个女人偷偷塞给她的纸条，让她直接寒了心，今天听见树下那群妇人说得话，更是恶心的胃里一阵翻涌。

　　也怪她涉世不深，想法太天真，这样一个买卖人口，不把买来的姑娘当人看，动作就是打骂，甚至断手断脚的穷山恶水刁民，想用文化知识来教化他们，简直痴人说梦！

　　“开门！”陆景辉在村长的陪同下，在一间破旧的木屋前敲门，“我是市里派来的户口调查员，登记户口有福利，每人十块钱！”

　　房门‘吱呀’打开，探出一张皱巴巴的老头脸。那老头上下打量了陆景辉和村长一眼，陆景辉从自己包里刷拉掏出一张崭新的大团结在那个老头面前晃了晃，请村长用答腊族语翻译一番。

　　村长看见陆景辉手中的大团结，眼睛都直了。这一路过来，陆景辉每调查一户人家，就按照当初约定好的诺言，给每家每户应得的奖励。

　　也就是说，他的包里装了一笔巨款，要是把他杀了，抢劫了他的钱包，村长这辈子，加上子子孙孙都不用愁了。

　　只可惜，这个想法，他也只能想想而已。这个陆景辉是市里派下来调查户口，说好最多在他们村里呆一个星期就会回市里。

　　可因为村里人不配合，他呆了五天了，才统计三十来户人家，而村里有一百多户人家，按照目前这么个统计法，他最少要呆半个月以上。

　　村长要真对陆景辉动手了，这个人到了时候没回市里，肯定会引起上头的重视。到时候一帮政府工作人员和JC来到村子里，他们村子就彻底完了！

　　听到陆景辉的请求，村长也不敢多想，连忙用土话，把他的话给那老头叙述了一遍。

　　那老头犹豫了一下，嘴里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啪的一下，重重关上了房门。

　　不用多说，就知道这个老头子跟其他冥顽不化的老人家一样，不愿意登记户口。

　　村长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唉，都怪我普及的不够，村民们对登记户口有一定的排斥，觉得是冒犯了天神，不愿意配合。陆先生不用担心，下午我再召集全村人开个会，把登记户口，办身份证的好处再给大家说一遍，尽量配合你的工作，让你早点回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