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半价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 20 章 ...
沈登安听见沈寿的话,眼里闪过一丝笃定的了然。
妺喜却不知道江芷如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见沈寿松开了她的手,眼神中带着痛苦抬头去望沈登安。
沈登安等得就是她这个反应,见状得意洋洋摸了摸胡须,也不顾忌刘莽等人还都在场,径直说道:“她竟然敢爬床陷害你,事败之后还不死不休,放出风去,坏沈府的声名。妄想如此这般我就得依了她?哼,做梦!她不是要去当姑子,可以。随她和她表姑一道绞了头发,正好,城南水月庵的元贞师太到府上做客。我便做主送了她去。”
城南水月庵,也算如了她的愿。妺喜面上微松。
这细微的表情却也没逃过沈登安的眼睛。
沈登安勾起唇角,颇有兴味地道:“哦?原来你不知道水月庵是什么地方!”
沈寿闻言,身子又是一震,反手要去捂妺喜的耳朵,“不要听。”
妺喜是他心中最纯洁、善良的姑娘,是一朵开在了泥塘深处的洁白莲花。
他不容许、不忍心任何人用污言秽语玷污了她的耳朵。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沈登安却偏偏要说。他眼中无法抑制流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扬声道:“鱼水之欢、花前月下。佛祖在上,聊以助兴。元贞元贞,烈女淫、娃,诸天神佛,助我除魔……”
“住口!”沈登安还要再说,沈寿却忍无可忍,出言打断。
妺喜目瞪口呆。
开在庵堂的妓、院,不,压根就是妓、院的庵堂。
江芷如娇花一般的面庞浮现在她面前。
江芷如撕开衣襟露出满身青紫痕迹时给她带来的冲击和背叛感忽然像迷雾散去。
罪至于此吗?
妺喜抬头直视着沈登安,眼里是再难隐藏的愤怒。
沈寿亦如是。
“生杀予夺全在您。可是若您还想要一个活着的儿子,就请不要逼我。”
“你!”适才还沾沾自喜的沈登安万万没想到沈寿会以死相逼,猛站起身,双睛怒凸,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动。
沈寿也抬起头来直视着沈登安,寸步不让地道:“请父亲恕孩儿不孝。”
父子对视中,全是决绝。
沈登安终这才醒悟原来沈寿情根已然深种,竟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颓然坐倒。
“你当真为了她,可以父母、身家、前程、性命统统不要?”沈登安艰难吐出这句话。
“是。”沈寿答道。
“为什么?”沈登安用尽心机也想不透,“她不过就长得漂亮些,如何就值得你这般待她?”
沈寿默默转身,用拇指轻轻抚着妺喜手心,柔声道:“她不需要在旁人眼中有多好,只是恰好我中意她,她便是独一无二、至善至美的那个。”
知子莫若父,沈登安从沈寿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真心。
妺喜却没有。
为什么这般深沉?
不过是求不得,罢了。
在她看来,若非她主动求去,甘愿平白背黑锅离开是非之地,若非这些时日的见之不得以至辗转反侧、担忧挂念,沈寿对她又如何会这般快就不可自拔了呢?
人心啊,过了几千年,还是这般一成不变。
妺喜忽然有些恍惚——那个人曾经对她,是否也是求不得呢?
一时间,茶寮里人都不再说话。
沈登安深深望了沈寿和妺喜一眼,最终长叹一声道:“也罢,你便带她回去。只要你能止住流言,金榜题名,便,从你所愿。”
沈寿欣喜若狂,眼中乍放光芒,像弥留返照之人般燃烧着心火问道:“父亲此话当真?”
“哼。”沈登安背转身,向店外走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一群家丁紧跟着涌了出去。
沈礼不甘不愿,跺脚追了出去。
剩下沈寿和妺喜相对而立。
“你放心,我定能金榜题名。”沈寿攥紧妺喜的手道。
那流言呢?妺喜在心底发问。
眼看两人也要举步离开,老叶头急忙凑上前,腆着脸道:“两位,茶钱还没付呢!”
沈寿闻言,面上忽地露出尴尬神色,探手入怀却迟迟拿不出来。他出门太急,随身银两有限,路上又遭人骗,早已两手空空。
妺喜觑了他一眼,从袖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钱袋,轻声道:“老板见谅,小女子银钱也用尽了,只剩这个钱袋,还算是个好物件。您看,可否抵了茶钱?”
老叶头接过一看,那钱袋是上等的苏绸料子,还有好一手双面绣,莫说抵茶钱便是买下他这个茶寮都够了。
“可不敢当,不敢当。姑娘这个钱袋忒贵重了些,小老儿小本生意——”
妺喜硬把钱袋塞到了老叶头怀里,“老板言重了,越是小本生意越不得拖欠。 ”说罢,和沈寿并肩走出茶寮。
老叶头掂着钱袋,满心都是飞来横财的欣喜。
可惜好景不长,下一刻,手中钱袋就被人夺走了。
“哎——”老叶头拖长语调想要去夺。
“老叶头,做人莫太贪心。这钱袋上斗大一个‘沈’字,你可看见了?横财易得,却也得有命花哦!”刘莽挤着眼睛道。
“呸。”老叶头啐了一口,接过刘莽抛来的一串铜钱,恶狠狠地道,“仔细下次兄弟再不帮你!”
刘莽长臂猿伸,搭住他的脖颈,笑嘻嘻道:“莫贪小钱。兄弟帮你搭上了林御史那条线,你还愁缺吃少穿?”
老叶头眼里也露出了贪婪神色。
耳听马蹄声去远,刘莽带头,一群私盐贩子却扔了担子,不知从哪变出许多马匹,竟然缀着沈寿等人去了。
待人马去尽,老叶头也从茶寮走出,手中却还抓着妺喜那个钱袋——沈老爷,你的好日子这下儿彻底到头了。
…………………
沈府大门外,高墙大院依旧,绿瓦红墙。
可是,当真一切如常吗?
妺喜站定,抬头去看府门上金漆的大字。
沈寿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低声道:“金玉其外是吗?你等我,我一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家。”
妺喜扭头,目光凝在沈寿面上,却又像是穿透了他,柔声道:“我等你。”
沈寿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等待正门缓缓打开,大步而入。
街角巷尾并不远处茶楼酒肆上窥伺的人看见两人举动,不约而同窃窃私语起来。
正房大门敞开着,沈登安换了一身家常衣服坐在书房窗下静候沈寿。
妺喜替他掸了掸身上的灰,目送着他进去。
大门从内关闭。隔绝出两方天地。
妺喜毅然回头,冲着沈福道:“福管家,太太在哪儿,我想见她。”
沈福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压低声音道:“还是不要见得好。太太,已和从前不一样了。”
沈登安说了,让江芷如和她表姑一并绞了头发。可是,妺喜料想沈登安再不是东西,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填房也送进水月庵那种腌臜地方。
“是在后院佛堂吗?”妺喜神情坚定,不见不休。
沈福叹了口气,只得点了点头。
妺喜独自往佛堂走去。
途中路过了余氏从前的院子。
之所以说是从前,只因为原来人是物非比物是人非还要快得多。
余氏的院子大门紧闭。漆黑的铁链缠着门扉。从前高高攀出院外的花枝都枯萎、折断了,只留下一地败叶,恍惚像经秋入冬。满院子丫鬟、婆子都不见了人影。眨眼功夫衰草都钻上了门槛。
妺喜回头问跟在身后的小丫鬟,“余姨娘去哪了?”
小丫鬟却如同听见什么犯大忌的话似的,快步上前,竖起一指抵在唇边道:“碧荷姐姐仔细说话。这府上从没有什么余姨娘,怕是您记错了吧!”
她怎么会记错?妺喜还来不及多问,身后碧荷的游魂已经一股脑飘进了院中。
一阵阴风刮过。
刚才说话的小丫鬟抱着胳膊冷得牙关打颤,做贼心虚地道:“碧、碧荷姐姐,咱们还是快走吧!这、这里不干净,我、我怕!”
妺喜并不想欺负小女孩,可是她却不得不问。
“余姨娘分明就住在这里,如何你却说府上从没这个人?且余姨娘最是爱花、爱干净的,她院里半点杂物不许有。你们这等怠慢让她院里的花都枯了,就不怕余姨娘看见惩罚你们?”
妺喜每问一句,小丫鬟脸色就苍白一分。待听得妺喜说余姨娘要惩罚她,更是吓得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冤有头债有主,余姨娘您在天有灵看清楚了再寻仇。小红年少无知,哪里冒犯了您,您千万别计较。”小丫鬟双手合十,嘴上连声,四方作揖。
“你是说,余姨娘已经死了?”妺喜诧异追问。
她没想到沈登安动作这么快、心这般狠,竟然已经下手害死了余氏。
小丫鬟听见妺喜说“死”字,愈发吓得魂不附体,顾不上规矩,一把抓住妺喜没命往后院跑。
边跑边道:“我的好姐姐呀!您到现在还不知道老爷的脾气吗?老爷下了禁令,府上压根就没有过那个人。谁敢泄露半点风声出去,叫外人知道,下场、下场……”后面的话竟说不下去了。
良久,妺喜方道:“她是怎么没的?”
小丫鬟见妺喜总不死心,眼看到了佛堂,自觉有了神明庇佑,一咬牙凑近她耳边道:“我只跟姐姐说一次。姐姐从此再莫问了。自打她放出风去,坏了少爷名声,当夜老爷就命福管家毒哑了她,投到院里水井中弄死了。不知是否她冤魂作祟,没三天,院里的花谢得谢死得死,连虫鸣都听不见了。老爷就下令封了院子。”
妺喜静静听着。
“吱呀——”佛堂木门从内打开,一个粗使婆子事先得了沈福的信儿,听见外间动静便开了门,挥手叫妺喜进去。
妺喜收敛神情,垂首走进去。小丫鬟却只肯在门外等她。
佛堂大门开着,李氏一身缁衣,面朝里,跪坐在地,正念着经。
浓重的檀香味道扑面而来,妺喜禁不住掩鼻轻咳。
却惊动了她。
李氏用右手遮住双眼,缓缓回头,好半晌才认出站在堂外之人竟是妺喜。
“碧荷,你怎么回来了?”李氏语气中又惊又喜,似乎没想到还能再相见。
妺喜却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李氏。
干瘪的右手遮掩下露出的是枯瘦的面庞和苍老的容颜,看去哪里是二十出头模样?
最吓人的是,李氏头上,寸草不生。
她最心爱、养得油光水滑的那头青丝竟已一根不剩。
竟然不是居士,而是真的出家!
妺喜目光定在李氏光秃秃的头上,半晌也移不开。
李氏早已死去多时的心在妺喜的目光下再次觉出了抽痛。她讪笑着抬起手,摸着冰凉的头顶,又像是遮掩又像是显摆地道:“碧荷,我出家了。”
妺喜身后,在余氏院中水井边呆坐良久的碧荷姗姗来迟。再听见李氏这句话,堵在她心口多年的郁气呼地吹散了。
妺喜无言以对。
“你才走了几天,没想到这府上竟有了这般大变化吧!余氏成了孤魂野鬼,庆云被吓得上了吊,芷如——呵呵,去了水月庵。我好歹占着个填房名分,搬到了这佛堂,只是从此再出不得门。偌大的沈府后院一下子就空了,空了。”良久,李氏喃喃自语道。
妺喜听着,突然抬头问道:“你后悔吗?”
“后悔?”李氏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耳光,举起遮光的手忽然放下,露出了她完整的脸目。
那双勾魂夺魄会说话的眼睛中间却凭空多了一道丑恶狰狞又扭曲的伤疤,从左额角一直延伸到右眼下方,皮肉外翻,伤口因她动作牵动,似乎还在向外渗血。
李氏的一只右眼已经完全睁不开了。
她丑怪得像恶鬼。
怪不得她要遮住,怪不得她用了这么久才认出她来,怪不得她再也出不得门了。
妺喜一阵心悸。
“后悔?我该从何时后悔起呢?是后悔我生在李家,身为老来之女,还是后悔我不该擅作主张,违逆嫂嫂意志,勾引沈登安?或者是后悔当初不该在你给余氏做的糕点里下药,流掉了她的孩子,彻底和她成了敌人?再者是不该妄想永远留住男人的心,不该相信男人还有心,不该寄希望于娘家亲人,不该记住自己是李家人……”李氏想起刘氏和哥哥上门兴师问罪,名义上是为她撑腰,实则是逼迫沈登安娶庆云、沈寿娶江芷如,痴心妄想一箭双雕,丝毫不顾忌她的死活时的情景。
再想起不知为何消息走漏,流言四起,李家和江家女儿的名声都坏了,刘氏和哥哥说的话,江芷如父兄说的话……
那真正逼死她们、逼她们走上绝路的人,原来从来都不是对方,而是,她们至亲至敬的亲人、夫君。
李氏摸着脸上绞头发时留下的伤疤,几乎流干的泪水终于再次濡湿了眼眶。
“他说他好歹留了我一条命,我该感激他。他说当初就是看在我是个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才娶了我。他说区区后院,巴掌大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他全知道。宠谁不宠谁,只看谁更听话。可惜,我竟糊涂了,愚笨了,自然也配不上他了。”李氏神志渐渐昏迷,对着虚空絮语道。
妺喜身后,开门的婆子低声道:“太太糊涂了,来来回回说这些话,都做不得准。姑娘还是回去吧!”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妺喜点点头,准备离去。
李氏却突然道:“我后悔对不住你。”
妺喜停下脚步。
“你从小伺候我,待我最忠心不过,我却利用你害余氏,用你牵制她。后来,我几乎就要使计弄死你。可是在我落水之后,照顾我的人也只有你。事到如今,我再无旁的东西可以报答你。唯有一句话。有其父必有其子,不管沈寿承诺了你什么,都不要相信!离开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回来。”李氏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大声吼道。
佛堂院门再次关闭。
吱呀声中,最后一点香灰遥遥落下,像极了李氏的余生,永远徘徊在死灰边缘。
…………………
与大街仅一墙之隔的夹道中,碧荷紧紧贴在妺喜身边,臻首歪在她脖颈上。
有微凉的触感接连滑过她的粉颈。
妺喜知道时候到了——碧荷的魂魄快要归位了。
“你懂了吗?你是要沈寿还是要离开?”妺喜听着街上衙差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低声问。
碧荷站直了身体,眼中盛满了迷茫。
“我——要沈寿。”
感情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可是生活从来就不是别人告诉你要怎么活。
试错也是我们的权利。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
,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我要投霸王票]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