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加利叶的崩坏》张酒心

5、第五章

　　唐柠欣睁开眼睛瞥了眼，瞧他已经快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他的出现很意外，也很煞风景。

　　唐柠欣无奈地盖好冰淇淋，让出身边的地方，问他：“要坐一会儿吗？”

　　“招呼不打，电话关机，”周知维恼怒地质问，“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病人的？”

　　唐柠欣微微抬眼：“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周知维气得攥起拳头，没一会又松开，很不自信地说：“我是怕找不到你。”

　　唐柠欣不知道怎么就笑出了声：“你这样有意思吗？”吃着碗里的，钓着锅里的。

　　“什么意思？”周知维一脸茫然。

　　“没事。”唐柠欣猛地站起身，“我该回家睡觉了。”

　　周知维挡在她身前：“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当面说清楚。”

　　唐柠欣看他那副咬死的样子，也不怕让他难堪：“有未婚妻还和我搞暧昧，道德沦丧！”

　　听见这话，周知维松了口气，淡定地解释：“未婚妻是我妈非要给我安在我身上的，我从来没有同意过。”

　　“那刚才那个女孩呢？”唐柠欣的眼神晦暗不明。

　　周知维咬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是我主治医生的女儿，比我小很多，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哦——”唐柠欣故意拉长声音，“现在你跟我说这些太晚了，因为我发现我不喜欢你了。”话音落下，她仿佛听到“咔嚓”一声，是枷锁断掉的声音。

　　原来，放下这么令人轻松。

　　周知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张了张口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唐柠欣拿着冰淇淋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家吧。”

　　“你是不是在怪我这么多年都不联系你？”周知维开始自欺欺人，“我会尽我所能弥补你，只求你别抛下我。”

　　“别这么说，我们之间不存在抛弃关系。”唐柠欣果断地离开，在进家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周知维还是个病患。

　　为了保证周知维不出事，唐柠欣冒着被人骂娘的风险，给沈其浩打了电话，告诉他地点，让他接周知维回家。

　　沈其浩二话不说应下，又对唐柠欣说：“你最好永远别和周来往。”

　　唐柠欣没理会，挂断电话进浴室洗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三个半小时后她就得出门上班。

　　三个半小时，睡总比不睡强，唐柠欣头枕到枕头上，很快生出了困意。

　　朦胧之中，她听到有人在敲门。

　　影影倬倬的感觉，似乎在做梦。

　　她没理会，一觉睡到闹钟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换好衣服出门。

　　“唐医生，我头疼。”周知维幽幽地出声。

　　唐柠欣被吓了一跳，僵直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看到周知维坐在地上，疲惫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她定了定神：“沈其浩没来接你？”

　　“来了，但我就是想再看看你。”周知维踉跄起身，失衡的状态随时都会摔倒在地。

　　唐柠欣伸出手想要扶他。

　　“别弄脏你！”周知维紧张地躲开，嘴里带着强撑的笑意。

　　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大多都有很强的自尊心，纵使唐柠欣可怜他，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只是淡淡说了句：“你陪我一起去医院，我一会上班要迟到了。”

　　周知维眼里闪过短暂的期盼，而后是无尽的绝望：“我不想去，那太冷了。”

　　唐柠欣看了眼时间，着实不知道该拿周知维这个烫手山芋怎么办。

　　“你去上班吧，我一会喊沈其浩来接我。”周知维从容地笑，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大大方方的状态，让唐柠欣恍惚他没有病，迟疑地绕开他走向电梯。

　　“唐医生！”周知维冷不丁地叫她，“人死后会去天堂吗？”

　　死？天堂？唐柠欣第一反应就是他要自杀。

　　为了稳住他，更或许为了自己不受良心的谴责，唐柠欣露出哀怨的表情，开始表演：“你又要抛下我！？”那夸张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祖坟被人刨了。

　　傻乎乎的周知维信了这“真情流露”，惊愕地站在原地，迟迟发不出声音，好不容易张开口，眼泪却先落了下来：“对不起，我不想的，我不是故意的……”

　　人命关天，唐柠欣也顾不上迟不迟到，快步走过去安抚周知维情绪，然后带他进屋，从柜子里找出仅存的半片安眠药让他服下，好不容易让他睡了过去。

　　刚缓了一口气，手机又响了，是老院长兼老师。

　　“唐医生，我今天去科里的时候，你没来上班，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老院长一本正经，“你可从来没有过这情况。”

　　唐柠欣不想让老院长担心，硬着头皮回了句官方回答：“没事，我一会就去上班。”

　　老院长不放心：“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是个好孩子，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解决。”

　　“真没事！”唐柠欣百口莫辩。

　　“行了，别说了，你今明两天在家休息，不用来了。”老院长自作主张，“这是命令，你必须服从。”

　　老院长向来说一不二，唐柠欣拒绝不了，只好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她看了看周知维。

　　这小小的公寓房，哪能容得下两个人。

　　唐柠欣想了想，决定给沈其浩打电话，让他把人接走。

　　电话接通，唐柠欣开门见山：“你好，我是唐柠欣，周知维现在在我家，麻烦你把他接走。”

　　“唐医生，不是我不接，是他不愿意跟我走。”沈其浩客客气气地开口，与之前判若两人。

　　唐柠欣认为他在推辞：“那麻烦你帮忙联系一下他的母亲。”

　　沈其浩沉默片刻，语气里充满嘲讽：“你要是有你姑姑半分脑子，都不至于为这些破事烦恼。”

　　“你认识我姑姑？”唐柠欣不认为两人有关联。

　　沈其浩不耐烦：“唐医生，周他不是正常人，你不该和他来往。”

　　唐柠欣犯了职业病：“你不能总想他是个病人，要给他更多的关爱，他才能康复。”

　　“关爱？”沈其浩忍不住笑出声，“他爸妈都不关爱他，我凭什么浪费精力关爱他，我对他已经不错了，要不是有我帮他，他一个精神病不拿家里的钱能过得像这样轻松？恐怕连药都开不起。

　　我知道你关心他，但是你别太自以为是，周他是有点问题，但他不傻，城府比那李忱都深。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别没事有事给我打电话，心烦！”他发泄般地说完所有话，挂了电话。

　　爹不认，妈不爱，朋友又对他误解颇深，周知维这下不死也难了。

　　唐柠欣叹了口气，瞧周知维苍白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几天。

　　“等睡醒再说吧。”唐柠欣自言自语，靠在沙发上打了一个哈欠，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觉睡到十二点多，唐柠欣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一下掉进了类似于棺材的地方。

　　地板塌了？唐柠欣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在车里。

　　“你怎么了？”周知维突然从驾驶座探出头。

　　“没事。”唐柠欣故作镇定，手抓住坐垫，准备起来。

　　周知维又问：“你家为什么会有安眠药？”

　　唐柠欣从车座之间起来，缓了缓神：“毕业时压力太大，大夫给开的。”

　　周知维“嗯”一声，像十万个为什么：“你还去上班吗？”

　　“先不说上不上班，你是不是得和我解释下我为什么在车里？”唐柠欣恨自己睡得太死。

　　周知维无辜地眨眨眼：“送你上班。”

　　唐柠欣鬼使神差地看向车窗外，发现他们就在医院附近。

　　她欲哭无泪，庆幸他还能正常开车，不至于把她的小命送走。

　　“你不开心？”周知维从内后视镜盯着她，“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

　　唐柠欣很想说你离开我就开心，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回家吧，我今天不上班，明天也不上班。”

　　周知维听话地给车打火。

　　“等等！”唐柠欣害怕，“我叫个代驾。”

　　“我会开车，不用代驾。”周知维启动车子，非要证明给唐柠欣看。

　　“再等等！我想坐副驾驶。”唐柠欣为了生命安全，打算监督周知维，结果监督到一半又睡着了，等醒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已经到了“凶宅”门口。

　　周知维把车开进车库，从后备箱里拿出两双崭新的拖鞋，递给唐柠欣一双：“你穿这个进门，然后去换衣服洗澡，我去二楼”

　　唐柠欣想骂他有病，但仔细想想他确实有病，就没跟他计较，转身向车库外走去。

　　刚走出车库，她又扭头看他：“你不会趁我不注意自杀吧？”

　　周知维笑了笑：“你在我就不会自杀。”

　　因为这一句话，唐柠欣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周知维不以为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唐柠欣走了，他才跟着走。

　　经过繁琐的进门消毒仪式，唐柠欣成功踏进浴室。

　　当温水淋在身上，她的第一感觉不是舒适，而且很饿，前胸贴后背的那种饿。

　　想周围“荒山野岭”，肯定不会有外卖商家，只能一会出去自己做。

　　抱着赶紧洗完赶紧吃饭的心态，唐柠欣以最高效率洗漱完，健步冲到冰箱前，打开冰箱。

　　冰箱里食材很多，全都做了细致的分类。

　　“洁癖在这事上看也挺好的。”唐柠欣自言自语，刚拿出几根芹菜，就听到了下楼梯的脚步声。

　　她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个周知维。

　　“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周知维轻飘飘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他特意压低了声音，唐柠欣只听清楚了前半句。

　　来不及琢磨他到底说了什么，唐柠欣又被大门铃吸引了注意力。

　　“叮咚，叮咚，叮咚——”急促的铃声响个不停。

　　“你不用在意，那门铃太久不用坏了。”周知维抢先开口，快步去反锁上门，顺便还把窗帘都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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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最近身体差，没办法长时间用脑，所以写得很慢，只能写到哪里更到哪里，但肯定不会坑文，小可爱们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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