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加利叶的崩坏》张酒心

34、第三十四章

　　在这个病态的环境里，出轨被视为平常，婚外情成了炫耀的资本，百年好合转变为离心离德，共同前行变成了南辕北辙，幸福美满走向了公开决裂……

　　如此，婚姻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你爱过闵岁柔吗？”唐柠欣望着白川，张口问出了最愚蠢的问题。

　　白川被逗笑了，阴阳怪气地说：“唐医生，我说你就别在这搞天方夜谭了，有那功夫还不如去看看你的好朋友。”

　　唐柠欣皱了皱眉，想起上次在家居城的事，后悔没去告诉闵岁柔。

　　“你是不是想跟我说，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闵岁柔？”白川观察着她的表情，揶揄道，“大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你也别在我面前装白莲花。”

　　“我不能看她一步步错下去。”唐柠欣快步走上台阶。

　　“是不是太迟了啊？”白川不屑地看着她。

　　唐柠欣暗暗了握紧拳头。

　　白川大笑起来：“在这个时候装好人，你以为她会信你吗？她只会觉得你是妒忌她。”

　　唐柠欣瞪向白川：“你这种人渣就该去坐牢！”

　　“我遵纪守法，没做任何触及法律的事情，是个好公民。”白川炫耀性挑了挑眉，在她的怒视中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楼梯间。

　　唐柠欣气不过，疾步跟上去，在他之前进了病房。

　　关于白川的事，唐柠欣在脑海里修改了无数种说法，却在最后看见闵岁柔那一刻，通通咽了回去。

　　冷冷清清的病房里，闵岁柔正熟睡着，安逸的表情，似乎是做到了什么美梦。

　　“我等你很久了。”闵岁柔毫无预兆地睁开眼，透着回光返照的兴奋。

　　“刚刚人太多，我就没凑过来。”唐柠欣开口解释，手伸向口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到了闵岁柔的手边，“一点心意。”

　　“谢谢。”闵岁柔接过来，时不时用力呼吸一下。

　　唐柠欣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别走。”闵岁柔叫住她，抬起手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唐柠欣不忍拒绝，挪过椅子坐在了她的身边。

　　“我没想能梦到你。”闵岁柔笑了笑。

　　“什么？”唐柠欣感觉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这次我一点都不害怕你。”闵岁柔自顾自地说，“以后我想生个男孩，因为我不想我的孩子经历我的痛苦，做女人太痛苦了，不但要赚钱，还要照顾老小，包揽所有的家务，我不想她像我一样，不想她像我一样，给爸妈花自己的钱都被人说成吃里爬外，也不想她以后做家庭主妇，失去说话的资格，花一点钱都要看人脸色，被人说教。”

　　闵岁柔望着唐柠欣，笑的格外灿烂：“我希望她是自由的。”

　　似乎是被刺中了内心最隐秘的地方，唐柠欣湿了眼眶。

　　“我不希望她走我的路。”闵岁柔的眼里是隐藏不住的悲伤，“世界最不公平的地方就是分了理性和感性，就像我，就像白川，只有我才会什么都不看就铁了心，他只会权衡利弊，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爱情啊，不过就是短暂的愉悦，永远战胜不了现实与人性。”

　　“别那么悲观。”唐柠欣握住了她的手。

　　“好男人当然有，只不过我没那么幸运。”闵岁柔叹了口气，“如果能遇到一个好的家庭也好，但是好的家庭带出的孩子又怎么会错呢？父母都是向着自己的孩子，我在自己家是宝贝，进了他家就变成了佣人，要伺候所有人。生而为女，无错也罪。”

　　她拉长一口气，很认真地说：“沈其丹，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一定可以救你。”

　　沈其丹？唐柠欣觉得不对，想去叫医生，却发觉闵岁柔突然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手。

　　“我想有个自己的家……”闵岁柔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眼角划出一道泪痕。

　　唐柠欣顿住，忽然想起一位病患说过的话：“我结婚了，我嫁给了我老公家，我没有家了。”

　　她以前并不能深刻理解这句话，直到这一瞬间，她才明白，嫁给老公和嫁给老公家并不是一个意思，反而天差地别。

　　有些人，一辈子都认不清自己身份的转变，只会一味保护原生家庭，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有了小家，甚至还会去指责伴侣对自己家“不孝”。

　　至于长辈，二字说起来端庄，却大多忘了自己该承担起的责任，只会以长辈之名，以自私之心，插手夫妻间大大小小的事，最后导致一段好姻缘破裂。

　　“唐医生。”有人拍了拍唐柠欣的肩膀。

　　唐柠欣回过神，见是医院的同事：“怎么了？”

　　同事说：“院长安排了聚餐，大家找你好一会了。”

　　唐柠欣扭头看了眼闵岁柔，想起迟迟没回来的白川，有点放心不下她。

　　“唐医生，有些人是叫不醒的，你也别在这浪费时间，大家都等你呢。”同事拉起唐柠欣的手腕，催促她，“赶紧走吧。”

　　唐柠欣沉吟片刻，最后跟同事一块走了。

　　聚餐的地点定在串店，大家围在一个大桌子旁喝酒撸串，欢声笑语的状态极富烟火气。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彻底掉进了烟火堆。

　　“你说我那个老婆，天天在家就带个孩子，还老向我要钱，我一天天累死累活的，还房贷车贷，她还不知道心疼我，只会钱钱钱。”一个男医生抱着酒杯抱怨。

　　紧接着女医生接了话：“你说你老婆那样，我老公还不是，除了上个班，回家就是吃东西玩手机，让他干点活就甩脸子，我是又得上班，又得干家务带孩子。”

　　女护士也跟腔：“你们这算什么，我那老公到现在还没断奶，非得和他爸妈一块住，让我伺候他全家，搞得我一点私生活都没有。”

　　另一个男医生猛灌了口酒：“我跟你们说，娶老婆千万别娶有弟弟的，我那个老婆就纯是个扶弟魔，彩礼和自己挣的钱都给弟弟不说，还把我挣的钱也给她弟弟，最近还老提说给她弟弟买房，要不是我儿子小还需要她，我早把她踹了。”

　　又一个女医生“呸”了一声：“你们这还算轻的，就我家那位，结婚时买的婚房写他妈名，当时说是他妈爸还贷，后来我发现其实是他每个月把钱取出来给他妈，跟我谎称公司效益不好，交不了家用。知道以后我越想越冤，就想自己出首付再买一套，结果人家倒好，先想到的是，我要是还款余下的钱够不够养家，他们算后觉得亏了，就一个劲指责我把他们当外人。我现在是又得养家养孩子，还得受他们全家围攻。”

　　“我……呜呜……”一个男医生抓着酒瓶哭了起来，“我老婆出轨了……”

　　“哈哈哈！”另一个女医生笑起来，“你这都不算事，老公因为我想晚两年生孩子，直接给我从外面抱回来了一个他跟别的女人的孩子给我养，还骗我说是捡的，真是把我当傻子看。”

　　一个孩子刚满两岁的女医生说：“要我说，就是不能生孩子，自从生了孩子，公公婆婆搅进来，我俩的感情是越来越差，连性生活都没有，现在就差离婚了。”

　　另一个女医生不服：“你说不生，结了婚不生会被人损你连个蛋都下不出来。”

　　有人说：“不结婚不就好了。”

　　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笑了。

　　一个刚新婚的女医生回答说：“不论别人，你的父母就先催死你，如果你说你扛得住，那父母死了，剩你一个人怎么办？所以还是得结婚，我们都是普通人，挣钱活命的普通人，不比有钱人，有足够的钱对抗一切我们眼里的难题。”

　　说到这里，话全部说活了，大家不管谁是谁非，话通通向外冒。

　　“你们说现在的长辈怎么一点事都不懂，不出钱不出力，还瞎搅局。”

　　“最怕有个事事的婆婆，指指点点命令人，三天两头找麻烦，老公还一直向着他妈，跟我说没办法。”

　　“不能找家里穷的，三天两头来吃喝要钱，弄得家里乌烟瘴气。”

　　“女婿是半个儿，儿媳妇就是外人。”

　　“结个婚不想出钱，还总想让女方倒贴，一点诚意都没有。”

　　“别提钱，别让帮忙，一旦提了，就得说你吸血，在小区里到处装可怜，散播你不好，描述出一个现代白眼狼。”

　　“什么都不要可以，以后就住我爸妈那，孩子跟我姓。”

　　“我妈辛辛苦苦那么多年，她都不知道体谅我妈。”

　　“我最讨厌他说谁家都这样，人家别家都往好了过，他就非得在原地踏步。”

　　“一定得看清男人，看清他妈爸，要不然生了孩子得哭死。”

　　“钱一定要算明白，不然都让她偷偷拿娘家里去了。”

　　“女人千万别放弃工作，当黄脸婆，伸手要钱可不好受不说，还得被踹了。”

　　“别跟长辈一起住，住了，要不然忍气吞声，要不然离婚。”

　　“千万别娶有弟弟的女人！”

　　“婆婆真是差劲，自己年轻时没条件享福，现在要让儿媳妇受罪才心理平衡。”

　　“别找虚荣的女人，又用化妆品，又买衣服。”

　　“看不顺眼就自己去弄，装什么太后。”

　　“她妈爸就知道卖女儿。”

　　“就会站着说不腰疼。”

　　……

　　“女人真难！”

　　“男人真难！”

　　男男女女，谁都有错，但最错的还是不愿改正。

　　有些明白的，会和伴侣一同改正，图一个美好的结局，有些心寒了的，走向了离婚，有些犹犹豫豫的，一辈子生活在苦闷里，跟随着大部队，进入下一个轮回，成为自己最厌恶的人。

　　唐柠欣在一旁听着，真心觉得以前应该用点心听，成为一个技术外的医生。

　　只是，当她明白越多，就会更加迷茫，对错到底该如何定义。

　　面对这些，她打心底里想逃避。

　　“唐医生，以后想干点什么？”有人把话对准了唐柠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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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聊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