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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长亭带欲芜回寝宫的路上又遇到了昨夜纠缠长亭许久的凼山长老。

      那长老长的却不像是个长老,活脱脱一个文弱书生的样貌。

      凼山长老笑眯眯的冲着长亭作了个揖,指了指不远处的扶桑。“殿下,瞧见没有。”

      长亭扶额,颇有些无奈。“瞧见了。”

      凼山长老又道。“你父君隐退许久,魔界如今就指望你了,你不要觉着还年轻便不为以后考虑。”

      “扶桑如今都开始枯萎了,这是个预警啊。长亭,你要早做打算啊,尽快开枝散叶为大。”

      欲芜站在长亭后面仔细瞧了瞧凼山长老,只觉得这个人年轻极了,怎地说出的话像是老君那个年龄的,委实老气横秋了些。

      凼山长老又向着欲芜的方向看了一眼,念叨。“这莫不是殿下新找的相好?”

      欲芜将头缩了回去,用余光瞧了瞧长亭,决定还是保持沉默。

      长亭额角抽了抽。“祖君,你什么时候把幽族合拢了再同我说这个话。”

      凼山长老道。“合族容易,同心难。”

      长亭无赖,一副横竖都我是我有道理的样子,开口道。“这我不管,总归这是祖君的事情,祖君办妥了,我自然就办妥了。”

      凼山长老见说不过长亭,将话题转到了欲芜身上。

      “小姑娘,我这孙儿脾气向来大,性子也狂,特别是嘴,犟得很,你且忍受忍受,不能教他继续孤身一人了。”

      欲芜懵,这怎么说道着说道着就说到她的头上去了?等等……?!孙儿??!

      孙儿?!

      欲芜又瞧了瞧凼山长老一眼,明明看起来同殿下一个岁数,怎地就是长亭的太公了?

      原来魔界都称太公为祖君啊。

      欲芜方才回过神,正想解释解释一番她同殿下之间的关系,凼山长老已经背着手走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了。

      欲芜“……”

      长亭轻轻拍了拍欲芜的头,拍的欲芜一愣,道。“不必太过在意祖君的话……”

      欲芜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注意放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点了点头,道。“嗯。”

      下一秒却见长亭狡黠一笑,眉宇之间全然是放/荡的神情,看起来心情不错的开口道。

      “毕竟祖君说的颇有道理,我横竖是你的人了,你忍受忍受我可行?”

      欲芜欲哭无泪,双颊泛红,横竖她扒了殿下裤子这件事是过不去了么?!

      怎地怎地……殿下老是用它来调笑我!

      –

      回寝宫的时候,欲芜默默地趴在案上鼓着腮帮子盘算,怎么让殿下忘掉这件事……

      长亭将手中的竹简看完,放下,抬眼瞧欲芜那望过去,只见欲芜蔫哒哒趴在案的边角,两边的腮帮鼓起,一副疲惫的模样。

      长亭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想了想开口。“欲芜。”

      欲芜将脸抬了起来,应了一声哎。长亭继续。“前几日你说你将性命抵给我了,来当做报恩。”

      欲芜想了想,眨了眨眼睛,觉得长亭说的无碍,轻轻回了声。“嗯……”

      “那也意味着你的命是我的了。”

      欲芜点头,她的命前几日就是殿下的了,这是自然的。

      长亭循循善诱,挑眉,弯唇。“也就是进一步讲,你这个人也是我的了……”

      欲芜一愣,话虽这么说是没错,可……

      长亭乘胜追击。“可昨天夜里你扒了我的裤子……”
      “……”

      “自然要对我负责。”
      “……”

      “也就是意味着,我也是你的人了。”“你是我的人,我又是你的人,你自然是不必否认了。”
      欲芜:“……”

      她将头埋下去,显然是害羞了,耳根泛着粉。“你且起身,随我去见一个人。”

      欲芜双手绞在一起,用指甲用力扣了扣自己的手心,才强装作镇定道。“见谁?”

      长亭将手中的竹简卷了起来,起身,狭长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欲芜看了一会,突然扬起唇角,笑的颇为神采飞扬。

      “自然是,我父君。”

      欲芜这是镇定不了了,脸像火烧了一般,直接把自己缩在案下好一会。才伸出头去问。

      “殿下……能不去么……我……我对你负责就是了……”

      长亭听了欲芜的话,背过身去,笑出了声,姑娘还小,容易骗啊。等过些年,长大了,自然就吃力了。

      不过他见父君倒也不是说,为了要欲芜对他负责,而是为了扶桑。

      扶桑异像,白花枯萎。

      昨日夜里凼山长老同他提过这几日魔界同妖界的结界突然变弱了,恰巧扶桑枯萎,恐怕这两者之间有一定的关系。

      只是长亭追问下去,凼山长老也只是欲言又止,让他去问魔君,魔君想说,自然会告诉他。

      结界虚弱,六界之间难免有有心之人从中作梗,混乱六界。

      长亭走向欲芜,想带她去找魔君,结果不过走了两步,寝宫外面便传来一阵凄厉的鸟鸣。

      欲芜抬头往外面瞧去,鸿雀将它的头伸了进来,血红色的头十分美丽,将一个簪子从口出吐了出来,扔在地上,末了伸出头,不停的在空中旋转,白色的羽毛上是血迹斑斑。

      长亭定睛看了那个簪子一眼,脸色阴沉,沉默的走上前去,捡起,使了个术法。

      那簪子里面藏了一句话,喊的极为低沉喑哑,颇有些垂死挣扎。

      “兄长,我病了,你来……救救长兮吧。”

      欲芜一惊,这……这是兄嫂的声音?!兄嫂求救?!发生什么了?!

      欲芜瞧了瞧长亭,他侧脸紧绷着,挥手将鸿雀变小,让它可进来疗伤。

      “你且待在这,我去一趟神界。我倒要看看神界是如何背信弃义的。”

      欲芜脑袋里突然涌现出一百多年前,她去仙阁案的路上,在瑶池边瞧见长兮,那生来就是一个婀娜多姿,抚媚妖娆的女子,她因着有禁制在身不能靠近除了蘅芜宫与仙阁案的任何地方,只能问了问随行的小仙娥,那仙娥说是太子妃,魔界公主长兮,她的兄嫂。

      她又瞧不舍的瞧了几眼,兄嫂好像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冲着她的方向莞尔一笑,那个笑容是极温柔的,教她记到现在。

      可……神界是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事,让兄嫂不得不向殿下求救?

      –

      神界,十里府邸。

      长兮一觉醒来,感觉身体轻盈,精神十足,她起身瞧了瞧殿内,四下无人,一片漆黑。

      腹部空虚,饥饿感侵袭,她向着殿外走,想寻些吃的,不过刚走了几步,殿外传来十里的声音,那声音低沉,仿佛刻意压低,不让殿内的她听到。

      “她病之事,不可外传,事关神界,违令者斩。”

      长兮轻轻皱眉,停了下来,心中不解,她病又不是大事,怎么不可外传?

      有一个平常侍奉她的仙娥怯生生的说。“殿下……太子妃难道……是救不……”

      她的话还未说完,仿佛断在口中,生生止住了。

      长兮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就像一条死在水里的鱼,等待腐烂。

      假的……不是真的……她不过生了小病,怎么……怎么在他们口中这么严重呢,严重的好像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一样……

      长兮待在原地,良久,挤出了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

      她总该要一个说法的。

      她用力攥紧自己的衣袖,感觉无力感从头到脚的袭来。她推门走了出去,光亮从门的缝隙中透过去,一点一点将她包围,仿佛她这一刻还是鲜活存在的。

      她瞧见十里常年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她的心才真正垂下来,是了,她是病了,病的快要死了。

      不然他怎么会……怎么会为了她漏出难得一见的慌乱神情呢?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颇为讽刺。

      十里又恢复了寻常那副面目表情的样子,递了个眼神让那些仙娥退下去。才走上前来,伸出手想要触碰她。

      她略微往后退了半步,是无声的拒绝。

      十里的手僵在半空中,顿了几秒,收了回去。
      ……

      两个人沉默的对视着。

      长兮试图从十里的眼睛里找出哪怕一丝丝的愧疚,她瞧了半响,只感觉身体越来越冷,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眼前的这个人啊,不过是沉默的盯着她而已,像看一块木头,毫无感情。

      哀莫大于心死。

      她移开眼睛,不去看他,率先败下阵来。却瞧见那边躺着一具女仙娥的尸体,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长兮弯下腰来低声咳嗽,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那是方才出声询问的仙娥,侍奉她几万年了,不过是问了一句,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懂了,她方才感觉神清气爽不过是……不过是回光返照了……

      心头涌起的无力感教她站不住,身体也渐渐沉重起来,她堪堪靠在墙上,哑声道。

      “我遇见你时,是魔界曼珠沙华盛开的时候,你同阿九来魔界寻兄长,我躲在花丛里,透过层层叠叠的曼珠沙华瞧见你,从此沦陷。”

      “当年兄长在神界大开杀戒,几乎疯了,我怕他一怒之下连同你一起杀了了,我跪下来求兄长,用性命求他,放过神界,他沉默良久,终于将幽冥收了起来。”

      “可我害怕……害怕他控制不住他自己,他几乎时时刻刻都想一举灭了神界。所以我嫁给你,为了私心,也为了你。我想兄长为了我也不会将神界如何,我想长长久久的相处,你总会对我生出好感的。”

      “可你从头到尾……”

      长兮话说到这,又激烈的咳嗽起来,她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的苍白无力,差点跌倒在地。

      十里终于漏出一丝不忍来,伸出手想要扶住长兮,道。“够了。”

      长兮猛的将十里的手推开,自己也狼狈的摔在地上。“怎么能够呢,如今……我病了,你想的却是如何瞒住兄长,如何保住神界,从未想过如何救我!”

      “十里!就算我养一只阿猫阿狗几万年也有感情了,你真是……真是无情到了极致!”

      十里沉默的盯着她,袖子下的手微微颤抖,终于别过眼去,不敢看长兮。

      长兮瞧见十里的样子,突然漏出一个笑容,颤巍巍的将头顶的簪子抽下来,划破自己的手掌,举起手让血流进自己的嘴里,她虽然病了,现在感受不到任何魔力了,可她纯种魔族的血液本身就富含魔力,也够将鸿雀召唤来了。

      她将簪子握在自己的手中,低声念道。“鸿雀何在,速速现身。”

      十里听到她的话,猛的转了过来,手用力攥紧,最终还是无力的松开,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上前几步,将长兮横抱起来,走进殿内。

      长兮的手无力的垂在一旁,嘴角的几滴血液显的她此刻妖娆至极。

      “十里,鸿雀要来了,除非你杀了它,不然我快要死了的消息,迟早会传到兄长耳中,到时候……神界在劫难逃。”

      十里沉默,他听到身后一声响彻天霏的鸟鸣,他的背有些僵硬,肩膀微微塌了下去,为了神界,他不得不这样做。

      他刚把长兮放下,那只巨大的鸿雀鸟就快要到了殿内,他神色自若,化作原身,飞了出去。

      十里的原型,是一只通体发白的龙,粗壮的爪子,强而有力的尾巴,细细的胡须在空中飘荡,和迎面飞来的鸿雀缠斗在一起。

      长兮知道鸿雀不是他的对手,对着簪子念叨了一句,而后颤颤巍巍的走到殿门处,像是强弩之末一样,生生的咳出了血来,她扬手将簪子丢了出去,用力喊道:“鸿雀,将簪子带给兄长,你快走吧!”

      鸿雀伸头将簪子接住,含在口中,却一口被十里咬住,鲜血喷涌而出。它哀鸣了一声,向后飞去。

      长兮气喘吁吁的将头靠在门上,轻轻的合上了眼睛。兄长,来救救我吧。长兮真的……忍受不住了……想回魔界了……想家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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