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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帝妃对峙 ...

  •   江非倚握着金帛盒的手骤然一紧。

      她抬眼,蹙起秀眉。

      魏琅的面上倒是一片泰然,唇边也隐隐有了些玩味,却并不急着开口,安静地等着她的反应。

      两边稍稍对峙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诘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这场交易,只有你知我知。”他又重复了一遍,眸光落到她手里的金帛盒子上面,“并且朕保证,这盒子里的东西,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

      “如何?”他轻轻扬了扬声,底音轻丝丝的,令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陛下这算是威胁么?”

      “不过是交易罢了。”魏琅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也学着江非倚先前的样子,开口道,“俪妃不愿,朕也不恼。”

      她轻轻咬了咬牙,攥紧了那盒子:“如若我不同意,陛下是否要将这东西公之于众?”

      “也许。”他点头,竟也不去刻意避着她,淡然开口,“不过现在还未到除掉江家的时机。”

      闻言,江非倚的心骤然一紧。

      原来此时他已对江家早有了杀心!

      震惊之余,她又对魏琅的坦然感到一丝讶异,仔细地盯着他幽深的眸子,试图捕捉出他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

      “陛下要除臣妾母家,为何却要事先和臣妾说?”

      为何?

      “因为爱妃对朕,没有半分威胁。”他忽地垂下眼睑,语气中竟有了半分讥讽。

      她握着金帛盒的手再次一僵。

      江非倚立马明白过来,他说出此话,就是在警告她。她不过是一个妃子罢了,即使再受宠,又如何能在这深宫之中一手遮天?

      她害他妃嫔之事,不过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思及此,江非倚不由得毛骨悚然。一个任由旁人谋害自己妻妾的男人,可见是多么的性情凉薄。

      难怪总是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给朕解药,朕保证,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动爱妃的母家。”

      江非倚盯着他,那人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道。

      不加思量地,她望着他眼中隐隐的威胁,只得应声:“好,不过我要去问阿爹,如何制作解药。”

      “三日后,朕允镇国将军进宫看你。”魏琅点头。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她也自知不能再去反抗,榻上的人又斜斜地靠在床栏上,尽是一派的风流倜傥。

      旋即,她促狭开口:“陛下就真不怕,臣妾若是非要与陛下鱼死网破,给陛下假药,争个两败俱伤?”

      “你不敢。”他悠然开口,“朕惜命,爱妃也自然惜命。若是爱妃非要拿江家百条人命来赌一把朕的信任,朕也乐意与爱妃一赌。”

      看是你先动手,还是朕先动心。

      魏琅终于缓缓卧了下去,轻挑了挑被角,似是不愿再与她多斗旋。

      他是真的乏了,忍着毒发与俪妃对峙了许久,他已身心俱疲。

      看着榻上的人形,江非倚的眸光一寸一寸冷了下去,紧紧揣着那装了父亲“罪证”的金帛盒,步步踏出了内室门槛。

      身后卧在床上的人突然在她刚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轻轻出声:

      “七日后,朕要看到解药。”

      她稳稳地出了玄坤殿,没吱声,亦没有回头。

      揣着那盒子回了丽轩宫,手心已汗意涔涔。

      驱散了侍人,只留她一人在屋里头,小心翼翼地打开帛盒,她拧眉细细地盯着盒子里面的东西,大气也不敢出。

      怎么回事?

      她相信阿爹的忠义,但魏琅既然敢给她这盒子,定是有了十足的证据。

      阿爹与西巫私下有信件交往,阿爹欲谋权篡位……

      不。

      江非倚清楚地记着,上一世,母家因被安家陷害,而灭了满门。

      是安知燃在魏琅耳边成天吹着枕边风,挑拨起皇家与江家的争端,安父的一出离间计,江家门前血流成河。

      为什么如今会是这个样子?

      难不成,是江家提前动手了吗是江家仿造出阿爹的笔迹,然后将这“罪证”交给魏琅了吗?

      还是她的记忆出了偏差?

      她的心烦躁异常,狠狠地将盒子往旁边一摔,一下子就砸到了一旁的一个玉花瓶,瓶子险险地晃了一下,从案上“咣啷”一声摔下来。

      “娘娘?”

      听见屋内有碎裂之声,黛舞在门外提心吊胆地出声。

      江非倚还未应答,莫止已推门闯了进来,看着地上碎裂的花瓶,眉头轻轻一皱。

      “谁教你擅自进来。”她的声音凛冽。

      “我听见响声,担心你在屋内……”

      “出去!”她正十分暴躁,朝着门口的莫止恶狠狠地吼了一声。

      不知缘由的莫止被她这么一凶,直接懵在了那里。

      不过他立马回过神来,再往屋内踏了一步,眼神瞟见地上七分五裂的玉瓷花瓶。

      “这么好的玉瓷,跟上了你这个爱捣拾的主,真是可惜。”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倒不怕死地打趣道。

      言罢,他便弯下腰,准备去收拾那残局,身旁的女人却猛地上前,双手把他往门外推去。

      “出去。”女人阴沉着一张脸。

      “喂,我可是在担心你。”莫止撇了撇嘴,对于江非倚的脾气,他早已见怪不怪,于是便要蹲下来,去帮她收拾地面上的东西。

      “我让你出去!”

      她彻底恼了,也生怕莫止会发现那帛盒里的东西,再次把他推开,却不料力道太大,直直扑空。

      她不备,整个人向下狠狠地栽了下去!

      “嗳!”莫止一惊,连忙张开双臂将她拉过来,自己却微微一倒,胳臂猛地磕在地上。一截小臂被地上花瓶碎渣狠狠扎破,鲜血一下子渗了出来。

      江非倚一愣,却见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缓缓松开抱着她的双臂,反倒是扬了扬声,语气中略略带了几丝关怀:“伤到了吗?”

      这一句话,直直拉扯回她纷飞的思绪,怔忡了片刻,直到对方伸出手去帮她捡金帛盒的时候,她的心微微一惊。

      “不要动!”

      他的手在半空中一滞,转眼笑了过来:“好,我不动。”

      旋即他起身,慢吞吞地用脚将地上的碎渣攒成一堆,等他把碎渣堆成一个小包时,江非倚已将那金帛盒收好,轻轻放到一旁的玉案上。

      旋即,她又转身从一个小屉子中拿出一瓶药和一块纱布,这是当初莫止受伤时,太医留在这里好教侍女们包扎备用的,如今倒也再次派上了用场。

      江非倚抬眼看着莫止臂上的渗出的血迹,轻轻抿了抿唇瓣,将他的胳膊上的衣服撕开。

      “若是疼,便和我说。”

      莫止低垂着眼,看着她如同哄小孩子一般为自己小心翼翼地包扎着伤口,手法虽笨拙,却是十分小心。

      “你不用为我包扎,我唤了太医就好。”

      他有意无意地躲闪着她的目光,浑身竟隐隐的有些不自在。其实他很想同她说,如此小的伤口实在是微乎其微,与他平日里受的刀剑之伤比起来,着实是不值一提。

      这句话在他的脑海里转了一转,刚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女子褪去了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伪装,轻轻偏着头,睫影翕忽,让他一时间竟看得魔怔了起来。听着少女轻微的呼吸声,他的脸颊竟有些发烫。

      “好了。”江非倚突然一下子坐直身子,将药水与纱布收起来,从座上缓缓站起。

      他瞟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纱布,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怎么,嫌弃我?”她一下便看出了他眼底隐隐的嫌弃,语气也变得有几分不客气起来,“别以为我是在谢谢你方才捞了我一手,若没有你突然闯进来,我又怎么会跌倒?”

      “是我错了。”他连忙正色,嘴角却笑意盎然。

      她扭过头去不理他,兀自整理着自己的玉案,一边收拾着,一边又冷然道:“未经允许擅闯女子闺阁,这是你们江湖的作风吗?”

      听闻这句话,莫止一下子明白了她又在打趣自己,不禁嬉皮笑脸开来:“路见不平是我们江湖人的作风,方才听着屋里头的动静,便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忍不住拔刀相助了。”

      闻言,她冷哼一声:“如今你也拔刀相助了,莫剑士,现在你也可以离开了吧?”

      “你为什么总是赶我走?”他无奈,“我瞅着你今儿心情不好,若有什么烦闷不妨与我一说,我莫止虽是个粗人,却也能为你开解一二。”

      “不需要。”江非倚揉了揉太阳穴,只觉脑袋更晕了,语气便也不禁加重了许多。

      莫止见她丝毫不领情,也再没其他的法子,摆了摆头,旋即叹着气走出了房门。

      她终于两腿一软,险险坐在案边。

      盯着那金帛盒许久,她只觉得困意更甚,终于再次起身,学着魏琅将金帛盒藏在床底,之后狠狠地往床上一趟,任由自己的身体陷进松软的床榻里。

      阿爹,您能否告诉卿卿,女儿究竟该怎么做?

      三日后。

      镇国将军披荣进宫,赴家宴。

      江非倚特地挑了一件温婉的藕粉色衫子,宝髻松挽,铅华淡妆,聘聘婷婷地坐在魏琅身侧。

      坐在宴席上,她远远地看着阿爹和澈哥哥从宫门口走来,面上都带着愉悦的笑容,走到离魏琅不远处时,恭恭敬敬地朝他一拜。

      “爱卿免礼。”魏琅淡淡出声,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含笑朝她望了过来。

      江非倚自然是知晓对方的眸光中藏匿着些什么讯息,却还是镇定地朝他莞尔。

      她掩饰得极好,魏琅亦是配合她,在旁人看来,只道是他们和睦恩爱,伉俪情深。

      杯盏过后,众人已是微醺,阿爹的兴致也极高,君臣乐呵着,不觉夜已深。

      “爱卿此次平定西贼有功,朕也早想摆下宴席为爱卿洗尘,奈何一直未有时间,如今借着家宴之名,一来为爱卿庆功,二来也是缓解俪妃的思父之苦。”

      “陛下抬举微臣了。”她看见爹爹从席上匆匆站起,再次朝魏琅作了个揖。

      魏琅轻轻一抬手,江儒安又再次坐下,就这样客套了许久,她也听得厌倦了,转念一想起金帛盒的事,胸口愈发沉闷起来。

      越沉闷,她越是酒意大起,不由得多喝了几杯,待到面前的酒壶全被她一个人倒光时,她又伸出手去探魏琅面前的那一壶。

      “不可。”他瞧着她,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这酒极烈。”魏琅不咸不淡地吐出四个字,将她的手轻轻从酒壶上拨开,又一只手将那壶酒摆得离她远了一些。

      她顿时有些不爽,狠狠地掐了一把他放在自己手上的手,低声道:“莫拦着我。”

      “俪妃可是沉不住气了?”他也沉下声音,语气中竟带了几分笑意。

      江非倚低垂着眼,没有吱声。

      他自是知道她在为什么烦心,便道:“你若是坐不住,便去后花园里透透气,待一会儿,朕自会教你们父女单独相见。”

      闻言,她抿唇思索了一会儿,旋即起身朝众人福来一身,便带着黛舞退了下去。

      一踏出门槛,一股凉风灌来,吹得她隐隐有了醉意。

      刚朝后花园的方向走了没多久,身后却突然掠过一个人影,她一下子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只见江澈站在月光之中,见她回过头,突然往后一躲,眸光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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