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和她的前男友》冬眠松鼠

13、第十三章

　　送走了偃长青，赵余祎脑子却根本停不下来。
　　事情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赵余祎琢磨着，偃长青就罢了，明如镜只是个天生的审讯专家，本来就没有自保能力。
　　加上她自己的原因，除了审讯室便只愿意窝在房间里。更何况现在的代理首祝是武瑰，于公于私都绝不会派明如镜出外勤。
　　可她出现在了这里，独自一人，还遭遇袭击。
　　第三庭到底怎么了？赵余祎郁闷地扯了把头发，她现在的身份一点儿消息也打探不到，只能任由烦躁的感漫了上来。五年的时间她可以等，回来装个鹌鹑她也可以忍，但人都倒在她面前了，她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就有点儿过分了吧？
　　她犹豫了好久，才决心掏出手机试着回拨了一个号码，没有备注，通话记录在五年前——即使在五年前，显示的也是未接通，她就一直这样把它留在了手机里。
　　老师要她保护第三庭而离开，那现在，她应该回来了？像是在说服自己，赵余祎紧张地捏着电话，“我只是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也好防范……”她嘀咕着，心中预演着老师会怎么发火，她要怎么装乖。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
　　很好，赵余祎差点儿摔了手机，谷遥你可真是太棒了！
　　没有联系上老师，事情也没一个头绪。
　　回到房间更没有给赵余祎清净的空间思考，刚洗完澡的安晓纯，担心地趴在床上，一听见开门的响动，整个人蹦了起来，浑身仿佛还散发着水汽，湿漉漉地看着她。
　　“赵老师你回来啦！我……”先是被声响吓得一颤，安晓纯看清来人立刻一个骨碌爬起来的安晓纯语气中带着欣喜雀跃，当然如果她不抖成帕金森的话，这种愉悦会更有感染力。
　　她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像是慢慢缓过来，脑子也终于活络起来。她记得刚才的慌乱，也记起老师的反常，甚至突然意识到她自己可能被卷入了可怕的事件。
　　“嗯，你……”休息一下吧，赵余祎眼神躲闪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无论是明如镜的身份，还是云上鳞的由来，又或者是其他的，她都没法开口。
　　好像安晓纯现在没有心思在意这些，她像一颗炮弹一样冲了过来，“咻”地一下扎进赵余祎的怀里，嚎啕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她怀里的侧颜，赵余祎在安晓纯那稚气未脱的脸上看见了所有的崩溃、恐慌，丝毫，安静的安晓纯从来没有情绪这么外放过，看来在哇哇大哭的小姑娘这个是真的吓坏了。
　　她赵余祎见过许多凶险的场面，但面对这个场面还是有些慌张。这不是敌人，只是个孩子，她家的孩子大多是脾气倔的，不怕哭太狠就怕哭不出来，安晓纯这种哭法她是真手足无措，机械地搂着，安慰都无从下口。
　　“对不起……”她摸着安晓纯的脑袋，只能一个劲道歉：“是老师不好，不该让你面对这个的……老师只是……只是没有办法了。对不起，对不起……”
　　兴许是哭累了，也可能是听到了赵余祎的道歉，安晓纯止住了哭声，有些害羞地从赵余祎的怀里钻了出来，抽抽搭搭地挪开了些位置。
　　“就……别哭了……那个女孩没事了，今天的意外是我考虑不周了。”见她情绪平复，赵余祎这才小心地提议，“不过你别怕，这事你忘了就是。”
　　“忘了？”虽然哭声止住了，但安晓纯晶莹的眼泪还挂在下巴上，没有灵魂地重复了一遍，为难地说：“这……太难了……老师我忘不了。”
　　“没关系！”以为她接受了提议，赵余祎眼睛也亮了起来，像是个卖力推销安利的大妈，“我知道他们有这种业务，请催眠师封存点记忆，不难的！”见安晓纯张嘴要说些什么，以为她担心钱，立刻贴心地解释，“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免费的。我请那边去安排，这次你可是他们的大恩人，他们不敢不帮……欸欸欸？晓纯，别……别哭啊……我说真的，不要钱……不……”
　　没想到听了她的话，刚止住的洪水又招了出来。
　　“我……我不要丢失记忆……呜呜呜呜……”安晓纯也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着急，整个人哭得一抽一抽的，本来还想再解释一下这个提议不仅专业而且安全的赵余祎，最后却在哭声中败下阵来，只能暂时搁浅计划。
　　不过一会儿她就不为难了，因为安晓纯突然一个惊悸，厥过去晕倒在床上。
　　虽然安晓纯哭得她手足无措，但老天作证她也不想要这样解决。
　　“代理首祝……这……”赵余祎扶着已经晕过去的安晓纯，脸上也不知道什么表情，她看着闯进来的武瑰，一脸不可言说。
　　偃长青说好的会通知她呢？这……进来的人又是谁？
　　相比还会敲门的偃长青，武瑰做事就莽……利落很多。
　　她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房卡，泰然开门，还打开门的那一刹，让曹十它们不知道谁直接强压，把安晓纯弄昏了过去，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赵余祎。
　　武瑰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盯着她，摄人的气压又聚集起来。
　　赵余祎知道，这是对待敌人的态度，此时自己还能活着，武瑰已经是看在谷遥的份上手下留情了。
　　“她不是巫觋？”对于直接昏过去的安晓纯，武瑰也有些意外，不过也就眼尾一扫，“砰”地关上房门，没有给安晓纯过多的关心。
　　感知道云上鳞被毁，她第一时间赶了回来。走到半道，偃长青通知她直接去第三医院。
　　可到了医院，脱离生命危险的明如镜没有醒，有人守着她放心；想问问偃长青情况，这位爷又不知道躲哪里去了，神神秘秘的。武瑰不想浪费任何时间，她权衡了一下，觉得去撩那位大爷还不如自己速战速决过来善后比较快速。
　　同时，她希望赵余祎她们能识相点儿，现在的她毫无耐心。
　　“不是……所以别……”别欺负孩子……
　　话还只开了个头，寒光闪过，冰凉地触感已经贴在赵余祎的脖子上。垂眼看了一下颈间的利刃，赵余祎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她知道武瑰身手极好，动作果决，但没想到5年时间让她家闺蜜更上了一层楼——无论是身手还是冲动的等级。
　　“我没空听你啰嗦，云上鳞谁毁的？”还问着话，匕首已经又逼近了一分，皮肤被划开的痛感告诉赵余祎，眼前的人是真想要她的命。
　　武瑰下手可不会从静脉割，对自己闺蜜有清醒认识的赵余祎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骂了一句“莽女人！”
　　小命要紧的赵余祎想退一小步，匕首却粘了上来，不给她一点儿空隙，“和……和偃先生交代过了，是一位红……”
　　早想好的借口让她不至于那么慌乱，唯唯诺诺的声音，掩饰完美，还绷紧了身体惊慌失措。要不要学晓纯刚才那样哭一场？一回生，二回熟，已经应对得体的她甚至有空闲琢磨这种破事。
　　“红发的女人？”武瑰挑眉笑得一点儿也不友善，手里匕首暗暗使力，赵余祎脖子上已经渗出了血迹，“你还想给我描绘一下她的样子吗？”
　　好痛，她再下手重一点真要血溅当场了。赵余祎心中腹诽，却少了两分自信。
　　这是不信她的话了，可自己不知道哪里露了破绽，毕竟骗偃长青的时候，这招挺好使。
　　见赵余祎沉默着，不承认也不否认，武瑰没了耐心，“知道得还挺多，一一都搬出来了？行。”
　　行就行，你好好说话，别看安晓纯，也别舔下唇。赵余祎觉得有点儿发冷。
　　“浪费姑奶奶我这么多时间，进来就该让张四、李九它们直接吃了……”
　　“冷静！”在武瑰转头的一刹那，赵余祎真的慌了，也顾不上颈间的匕首，赶紧讨饶：“代理首祝你一定要冷静！”
　　赵余祎有些懊悔，她应该知道的，不要挑战武瑰的耐心，特别是她想回去照顾明如镜的时候。
　　她曾天真的以为祭出“自己”背后还有谷遥护航应该是颗万灵丹药，而且绝无破绽。她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嗯？”赵余祎的阻止，武瑰听见了，却转过头来认真对她摇了摇头，一字一顿：“我，拒，绝。”
　　“安晓纯什么也不知道，你冲我来。”赵余祎看不见厉鬼，但是能看见斜躺在床上的安晓纯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被无形的东西捂住口鼻。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武瑰的厉鬼喜欢凑在人脸颊上，慢慢地享用自己的大餐，像是品尝着饕餮盛宴。而被捕食者只能像失去意识的溺水者，无法挣扎静静地等待着生命的消失，而被捕食者的样子就是安晓纯现在的反应。
　　“她只是名普通的学生，连巫觋都不是！她还是明如镜的救命恩人！你不要伤她，我在这……”
　　“好。”听到明如镜的名字，武瑰果然神色都柔和了不少，准备了一肚子台词想体现老师伟大的赵余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就这么轻易答应，调转了目标。
　　窒息感朝她涌来，武瑰也转过了头，带着狼一般地目光，锁定着敌人。
　　“你说得对，”她冲赵余祎说，“她不是巫觋，毁不了云上鳞。那……只能是你了……”
　　真的会死！即使没开天眼，感知危险的本能叫嚣着遍布了赵余祎的全身。与此同时，电光火石之间，武瑰扬手提刀冲她要害喇过来，赵余祎伸手利落侧头一躲，避过了寒光，却也削掉了她几缕头发。
　　但她知道这还没完，武瑰一定还有后手。
　　果然换了一个方向，对方的攻势直接截住她的后路，招招致命。
　　房间空间狭小，不好施展，赵余祎离开圈子五年，根本没有好好训练，如今面对的还是每天刀光剑影里杀出来的武瑰，此时完全不是对手，全凭本能在躲避，很快被逼到了绝境。
　　暴露身份可能要坏事，自己死了一定会坏事！
　　分得清轻重的赵余祎，眼见着利刃袭来，把心一横，刚要开口，刀子却已经冲着她心脏刺了。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伸手去挡，同时吼了一句：“五老鬼！你住手！”
　　“噗”，没有减弱攻势，匕首直直地没入手掌，血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