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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苏恨目露疑惑,他知晓男子一向只用他自己画的扇面也从不让旁人在自己的扇子上题字,可这把扇子无论是那副山水还是八个字都显然不是男子的手笔。

      于是便看向落款处,然而落款只两个字,却十分荒唐,竟然是“阿丑”。

      “可入状元爷的眼?”白衣男子将扇子在手上转了个花,又折起来,十分得意,说道:“京城外往北二里地有条河,我上个月在那捡到个失忆的男人,就把他留在了身边,那时候脸上受了伤,谁知道现在养好了,相貌竟也不比你差。”

      白衣男子颇为自得:“我便逗他,说他是我花了二两银子买回来的童养夫。”

      苏恨看着白衣男子皱起了眉头:“胡闹。”

      “怎么?”白衣男子持着他诓来的童养夫画的扇子,抵在自己稍嫌尖窄的下颌,笑起来时一副娇俏女子的模样,只是笑容揶揄:“当年我师父有意给我们定婚,是你以为我是男孩儿非闹着不娶的,现在吃醋可是晚了。”

      苏恨:“如衣,你不该拿名节玩笑。”

      “何必拘泥小节?”女扮男装的白衣女子靠在苏恨身边,眉眼一挑,竟是比男子更具威势:“这江湖中,谁敢说我薛如衣半句不是?”

      苏恨仍是不赞同,只是薛如衣比他更快,撑着窗台又跃了出去,威武霸气地坐在旁边的房顶上:“无悔兄还是快些换上你的红袍宫花,去做那游街的状元吧,待得将来平步青云,做了知州老爷的时候,可别忘了请兄弟们喝酒,也让我们江湖飘的平头百姓能享一把官老爷的威风。”

      说完,薛如衣已经跃出一大截。

      青天白日的,竟也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个穿白衣的假公子从他们头顶飞过去。

      苏恨将窗户关上,才解开自己的衣服,他并不怎么畏寒,脱了外袍里面就是一层纯白的里衣,从桌上拎起那件大红色的状元红袍,往身上一套,倒也正正好合身。

      只是那插着大红宫花的官帽,怎么也下不去手往头上顶。

      外面的小太监急得团团转,小东子扶着颤颤巍巍的木栏杆往下望,被自己的干爹一瞪眼,又缩着脑袋回来,踌躇着走到苏恨房间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状元爷,榜眼老爷和探花老爷都已经到了。”

      小东子急得都快要自己推门进去时,那扇又破又旧没准还漏风的门终于是打开了,小东子忙迎上去,也没细看状元爷的模样,就对着那一团从头红到脚的人说话:“您可终于出来了。”

      楼梯那传出来重物滚落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熟悉的惨叫声。

      小东子忙扑过去,看着他家被侍卫扶住的干爹,吓得小脸惨白。

      领头太监粉面含春,又羞又怯地抬首深情看向干儿子背后:“状元爷。”

      苏恨一向喜穿玄色,甚少穿太过鲜艳的,如今一身大红袍子,竟然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非凡,就连之前还被领头太监在心里诟病了两句的寡言少语的木讷,此时也成了不苟言笑的冷峻。

      苏恨却不觉得什么,朝领头太监一颔首:“有劳公公久候。”

      “不妨事,不妨事。”领头太监什么火儿气儿都消没了,手帕子捂在嘴边都挡不住脸上带着褶子的笑容,羞怯地背过身,拖着长音柔柔地唤了一声:“状元爷快些随咱家下来吧。”

      苏恨看不出情绪,但周围的人却是实打实齐齐打了个激灵。

      领头太监领着苏恨下楼,客栈外多了四名侍卫,客栈内桌边也坐着两名面带喜色的男子。

      两名男子看上去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子骨看着都还算康健,其中一人虽是男身女相却气质脱俗,与其他桌上挤成一团的不说瘦骨嶙峋但也能说一个个都是衣宽带松的书生们在一个大厅里坐着立时脱颖而出。

      而当一身红袍的苏恨走下来时,真是令人恨不得拍桌而起,满脑子也只剩一句鹤立鸡群了。

      苏恨也见过这一届的榜眼和探花,他们二人是出身京城的豪贵之家,殿试时来向苏恨搭过话,只是苏恨一身抱负只为了考取状元,并不想与他们聊所谓的良禽择木而栖。

      那两人面露讶色,携手上来:“恭喜苏兄拔得头筹。”

      苏恨一偿多年夙愿,喜色藏在眼底,朝二人一拱手:“同喜。”

      三人一同出了这破落的客栈,三名头顶红花的高头大马格外显眼,互相谦让一番,自然还是状元打头。

      苏恨走向打头那匹马,一手扶在马鞍上,凌空而起身轻如燕。

      只一刹那,苏恨便稳稳地坐在了马上,上身直立,双脚蹬入两侧马踏板之上。

      骏马似乎此时才惊觉背上多了个人,慌乱地抬起前蹄,整只马立了起来。

      太监们吓得纷纷失色,榜眼和探花也连连后退唯恐被波及,唯独侍卫们箭步冲上前欲拉住马匹。

      苏恨面不改色,双腿稳稳夹在马的两侧,身体更是纹丝不动。

      侍卫们拉住马缰,骏马打了几个响鼻,不安地蹦着脑袋也摇来摇去,似乎随时都会挣脱束缚冲出去,马头偏向哪边,哪边的人群从百姓到贡士老爷们哪怕是榜眼探花,都慌乱地捂着脑袋匆匆避开。

      谁敢和畜生角力?疯马踢死人的事情又不多少见。

      有侍卫想将状元爷先搀下来,结果状元爷根本不搭理他,反倒是侍卫们手上一紧,猝不及防间马缰脱手,就见骏马再次直立起来,一时间吓坏了所有人,那些胆小的太监们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接状元接到状元被疯马踢死,就算不掉脑袋,他们的罪过也小不了啊!

      先前想与苏恨动手的侍卫终于出手,翻身从人群上头过去,伸手就要拉住马缰,结果他也落了个空。

      苏恨右手上马缰卷了两圈,骏马立起时他也跟着后仰,手中缰绳崩的笔直在空中微微颤动,马头侧着,苏恨盯着那只圆溜溜铜铃大的马眼。

      骏马长鸣到一半,戛然失声。

      骏马挣脱不得,落回地面上,原地马蹄轻踏,摆了摆脑袋,又嘶鸣了一声,只是这一回弱了许多,转了两圈,终于是彻底安静下来。

      苏恨摸了摸骏马的脑袋,骏马也叫了两声以作回应。

      站在一边的侍卫,更加慎重地看向依旧淡定的状元爷,又重复了一遍:“状元爷好武功。”

      状元爷自上而下看着他,并不答话。

      周围的百姓们顿时哄闹起来,拍的手掌一个个跟冬天被冻的一样红,全然忘了片刻前自己的狼狈模样。

      状元三年一个,然而长相英俊武功卓绝还正巧能表演当街驯马的,苏恨是头一个。

      尤其再一看旁边被侍卫们扶上马的榜眼探花,还有哭花了脸站不起来的小太监们,愈发衬托出他们新状元的英武气质来。

      苏恨骑着高头大马在最前方不急不慢地领着头。

      他在客栈门口驯马的表现比他所骑的马速度更快,一路他所到之处,两边百姓都在津津乐道这件事,而榜眼和探花的脸一路行来却是黑了个彻底,也学着前面的苏恨板直着身体,不多一会就觉得全身都酸疼得很,偏又不愿再落下乘,只是他们自己看不着,强撑着的姿势其实扭曲得很。

      天子座前阶下,一排禁卫军分列两边,呼和声此起彼伏,遥遥传来,声势宏壮。

      传胪官听着声音由远及近,忙让太监去请陛下来,自己抬脚快步走下台阶,遥遥看见一团火红打头,又有两团跟在其后,成三角之势过来。

      及得近了,传胪官才看清楚领头的状元爷剑眉星眸挺鼻薄唇,气势非凡地领着身后清隽的榜眼及探花,三人昂首挺胸,扶腰踏着官步走来。

      传胪官立时站稳,声音高亮:“新晋状元苏恨、榜眼洪秉、探花柳清到。”

      三名十六七岁的太监捧着黄色的蒲团,摆在了天子座前阶下,依旧是三角之势。

      传胪官引导,三人垂首往前,依次跪于蒲团上。

      苏恨所跪之处,正是鳌首。

      “臣苏恨、臣洪秉、臣柳清叩见陛下。”

      皇帝身着暗红色的正装皇袍,高坐阶上,自有宫婢太监于两边跪侍。

      顺着台阶一列文官一列武官,皆朝阶上叩拜,不敢抬首直视圣颜。

      “平身。”

      皇帝对着身边的穿着蟒袍唯一躬身站着的太监挥了挥手,太监立时弯腰领命,倒退着走出三步,才背过身面向阶下。

      “陛下有命,百官平身。”

      齐刷刷一片站起,唯余下阶下状元榜眼探花依旧跪于蒲团上,垂首恭听圣训。

      老太监展开手中圣旨,自是勉励了三人一番,各自封了官职赐了封赏,又命三人可有一月还乡之期。

      之后苏恨便在吏部、礼部官员陪同下往京城北门而去,跨下是金丝缠边的马鞍并一匹红鬃宝马,手持圣旨,前呼后拥,旗鼓开路,凡有官职者,皆需下马落轿叩拜圣旨。

      金殿传胪,状元游街,白塔寺上留姓名。

      这样的场景,当真是如何也看不腻的。

      薛如衣坐在房顶上,身边一名布衣英俊男子陪着,看着底下烈火烹油般的热闹景象。

      “阿丑,你瞧。”薛如衣晃了晃着手中的酒葫芦,指着那骑着金丝红鬃马的苏恨,冲身边的男子说道:“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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