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春风共余生》燕北飞

8、竹马青梅诉衷肠

　　张三丰留他们吃了素饭，杨不悔陪着殷梨亭回了居住之地，他们师兄弟分院落而居，殷梨亭的院落在最北侧，院门口草书了“白锦苑”三字，两丈见方的小院里，院角种着一棵高大的梨树，树下放着石桌石凳，三间厢房紧紧相连，一间较大的便是殷梨亭的居室，留下一间书房，一间待客。
　　杨不悔有些欣喜的登堂入室，新奇的看着殷梨亭的卧室，摆设很简单朴素，墙上挂着一幅字画，杨不悔细细一看落款竟是张翠山，看来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情意果然深厚，张五侠故去多年，他依然留存着这字画放在卧室最醒目的地方。
　　张无忌吃过饭来辞别殷梨亭，“殷六叔放心，想那阿二被我所伤，定会用本门神药黑玉断续膏医治，你且再多忍耐几日，我定然为你和三叔寻到良药。”
　　殷梨亭有些担心，“你自己的安危为上，切记保护自己。”张无忌点点头，“六叔放心。”殷梨亭突然想到一事，“无忌，不悔呢？不悔……”杨不悔站在一旁醒过神，应道：“我在，我在这。”
　　殷梨亭看向张无忌，“无忌，方才上山我们遇伏，不悔被暗算受了伤，你且替她看看。”张无忌一惊，“不悔妹妹，你受伤了？伤在何处？”杨不悔脸色有些苍白却笑道，“只是被轻拍了一掌，大概受了点内伤，殷六叔他多虑了而已。”
　　张无忌有些不放心，拉过她在桌前坐下，“不可儿戏，我替你看看。”说着拉起她的手腕切脉问诊，的确如她所言只是受了轻微内伤，微微松了口气，“的确只是受了轻伤，但也不可任之。”
　　说着转到她身后伸手封住几处穴位，推掌将内力输入她的体内，片刻后收掌，“你且看看，是否好些了。”杨不悔揉着肩膀，站起身来，笑嘻嘻的说道，“竟比我没受伤之前还要感觉精力充沛些，多谢无忌哥哥。”
　　张无忌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你呀从小就这般大大咧咧，托你照顾殷六叔，反倒让他替你担心。”
　　张无忌等人要下山去，杨不悔坐在床沿对殷梨亭说道：“我去送我爹爹下山去，多日来赶路你也累了，你且先歇歇。”然后愣愣的看了他一会，殷梨亭莫名问道，“不悔怎么了？”
　　杨不悔看着他，突然说道：“殷六叔，无忌哥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没有他就没有我杨不悔，以前我就觉得如果再见到无忌哥哥定然是要以身相报的。”殷梨亭闻言脸色有些白，嘴角有些轻颤，“不悔……”
　　杨不悔也不等他说什么，继续说道：“不过如今他已有小昭侍奉左右，而我……”柔情似水的眼眸瞧着他，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抚上他的脸颊，然后红着脸接道，“而我也答应了一个人，他手足痊愈也好，终身残废也罢，就算一生一世动弹不得，我就一生一世陪在他身边照顾他，此生都不会离开他。如果我同无忌哥哥讲清楚了，他定然不会怪我的，你说对不对？”
　　殷梨亭的心被她的话说的一上一下的，惊然望着表白的她，心头一阵狂跳不已，她竟然说陪他一辈子！“你……何时答允？何……时有这回事？”
　　杨不悔将头轻轻枕到他胸膛，“你着凉发烧那次，你叫我不要走，不要离开你。殷六叔，你心里头也是喜欢不悔的对不对？”殷梨亭心头狂跳不已，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可是这番话又怎么说得出口，“不悔……我不能耽误你一辈子的。”
　　杨不悔扬起笑脸，“我不再同你讲了，我要去送爹爹他们，你要有事就喊清羽、清云哦。”然后急急忙忙的躲出门去，站在门口双手捧着发烫的脸颊，她竟然就这般说出口了。殷梨亭望着她消失在门畔的身影，微微合上了眼，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张无忌和杨逍、韦一笑、说不得等四人便即辞别张三丰，下山去探听赵敏的行踪，殷天正等送到山前作别，杨不悔却依依不舍地跟着杨逍，又送出几里。杨逍道：“不悔，你回去吧，好好照看着殷六侠。”
　　杨不悔应道：“是。”侧首望向张无忌，一想到要跟他说的话突然脸上一红，低声道：“无忌哥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杨逍、韦一笑、说不得三人相视而笑，加快脚步，识趣的远远去了。
　　杨不悔道：“无忌哥哥，你到这里来。”牵着他手，到山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张无忌心中疑惑着在她身旁坐下来。
　　只见杨不悔还未说话脸上先红，低下头半晌不语，过了良久，才道：“无忌哥哥，我娘去世之时，托你照顾我，是不是？”
　　张无忌道：“是啊。”杨不悔道：“你万里迢迢地，将我从淮北送到西域我爹爹手里，这中间出生入死，经尽千辛万苦，更几次三番地以自己性命来代我。大恩不言谢，此番恩德，我只深深记在心里，从来没跟你提过一句。”
　　张无忌道：“那有什么好提的？倘若我不是陪你到西域，我自己也就没这番遇合，只怕此刻早已毒发而死了。”
　　杨不悔道：“不会的！你仁侠厚道，自能事事逢凶化吉。无忌哥哥，我从小没了娘，爹爹虽亲，可是有些话我不敢对他说。你是我们教主，但在我心里，我仍当你亲哥哥一般，那日在光明顶上，我乍见你无恙归来，当真说不出的欢喜，只是我不好意思当面跟你说，你不怪我吧？”张无忌道：“既然当我是亲哥哥，又怎么会怪你呢。”
　　杨不悔又道：“我待小昭很凶，很残忍，或许你瞧着不顺眼，我只是觉得她上光明顶别有目的，那时情势不好，我总怕她是其他门派的细作。后来见小昭待你好，我便不恨她了。无忌哥哥，你也挺喜欢她吧？”张无忌微笑道：“小昭这小丫头是有点儿古怪，不过她几次护我定然不是坏人。”
　　此刻红日西斜，秋风拂面，熏熏如感薄醉，张无忌望着远处的一座青山，见半山里几株柳树，枝叶在风里飘舞，轻盈袅娜，回过头来，见杨不悔脸上柔情无限，眼波盈盈，低声道：“无忌哥哥，你说我爹和娘是不是对不起殷……殷……六叔？”
　　张无忌道：“这些过去的事，那也不用说了。”杨不悔道：“不，在旁人看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可是殷六叔始终没忘记我娘啊。这次他身受重伤，起初日夜昏迷，时时不断地叫我：‘晓芙！晓芙妹子！’他说：‘晓芙妹子！你别离开我。我手足都断了，成了废人，求求你，别离开我，可别抛下我不理。’”她说到这里，泪水盈眶，甚是激动。
　　张无忌道：“那是六叔神志迷糊中的言语，作不得准。”
　　杨不悔道：“不是的！你不明白，我可知道。他后来清醒了，瞧着我的时候，眼光和神情一模一样，仍在求我别离开他，只是没说出口来而已。”
　　张无忌叹了口气，深知这位六叔武功虽强，性情却有些软弱，自己幼时便曾见他往往为了小小不开心而哭泣一场，纪晓芙之死对他打击尤大，眼下更四肢断折，也难怪他惶惧不安，说道：“我当竭尽全力，设法去夺得黑玉断续膏来，医治三师伯和六叔之伤。”
　　杨不悔道：“无忌哥哥，我已亲口答允了殷六叔，他手足痊愈也好，终身残废也好，若一生一世动弹不得，我就一生一世陪在他床边，侍奉他饮食，跟他说笑话儿解闷寻找开心的事，我会在他身旁陪他一辈子，永远不离开他了。”说到这里，她脸上神采飞扬，又害羞，又欢喜。
　　张无忌吃了一惊，“不悔妹妹你竟对六叔托付终身了。”杨不悔点头道：“我已斩钉截铁地跟他说，一辈子跟定了他。”
　　张无忌道：“可是你……”杨不悔抢着道：“我不是蓦地动念，也不是出于同情可怜，我一路上已想了很久很久。我知道如今他离不开我，而我也离不开他，要是他伤重不治，我也活不成。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见他因为我而笑，我比什么都欢喜、都安定。无忌哥哥，我小时候什么事都跟你说，我要吃个烧饼，便跟你说；在路上见到个糖人儿好玩，也跟你说。那时候咱们没钱买不起，你半夜里去偷了来给我，你还记得么？”张无忌想起当日和她携手西行的情景，两小相依为命，不禁颇有些心酸，低声道：“我记得。”
　　杨不悔按着他手背，说道：“你给了我那个糖人儿，我舍不得吃，可是拿在手里走路，太阳晒着晒着，糖人儿融啦，我伤心得什么似的，哭个不停。你说再给我找一个，可是从此再也找不到那样的糖人儿了。你后来买了更大更好的糖人儿给我，我也不要了，反惹得我又大哭了一场。那时你很着恼，骂我不听话，是不是？”
　　张无忌微笑道：“我骂了你么，我可不记得了。不过我心里还是对你好的。”
　　杨不悔道：“我知道。我脾气很执拗，殷六叔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糖人儿，我再也不喜欢第二个了。无忌哥哥，有时我自己一个儿想想，你待我这么好，几次救了我性命，我……我该当侍奉你一辈子才是。然而我总当你是我亲哥哥一样，我心底里亲你敬你，可是对他啊，我是说不出的心疼，说不出的喜欢。的确他年纪大了我一倍还多，又是我的长辈，多半人家会笑话我，爹爹又是他死对头，我……我知道会很难……可是不管怎样，我总是跟你说了。”她说到这里，再也不敢向张无忌多望一眼，站起身来，飞奔而去。
　　张无忌望着她的背影在山坳边消失，心中怅怅的，若有所失，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悄立良久，才追上韦一笑等三人。韦一笑见他走来时面色怅然脚步沉重，不禁向着杨逍一笑：“恭喜你啦，不久杨左使便是教主的岳丈大人了。”杨逍瞧着张无忌的神情，便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只是不知杨不悔同他讲了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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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大多是原著的情节，到了这处只好先安排了杨小妞表个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