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以为裳[娱乐圈]》我是总裁

7、第七章

　　九月的S市说入秋但还有夏的最后一点余热，窗外天蓝的如水洗过一般，零星飘落的黄叶在玻璃窗边打个旋，落幕而去。稍远些，最高的图书馆露出上面几层来，外墙上的钟表指针一圈圈地转。

　　教室里，清一色的校服裹着一个个埋头苦干的青春少年，偶尔三两个讨论问题大声了些，会引来周围人的注目，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之后，又是一片安静。

　　他们正处于高三的紧张期，十七八岁的年纪，半幼稚半成熟，独立性和依赖性、冲动性和自觉□□错发展。

　　胳膊肘被人轻怼了一下，一张纸条就开始击鼓传花般的转换阵地，最终在教室里轮了个遍。

　　大家无奈地撇了撇嘴，心说这人又开始了。

　　最后一排角落里正靠后门的位置，一个寸头男生看着传了一圈又回到手里的纸条，激动地捏起拳头在大腿上砸了一下，力道过大，疼得龇牙咧嘴却是没发出声来。

　　这要是叫出来，不得被同学笑话死。

　　陈怡身高普通，但一辈子穿不惯高跟鞋，也就不赶时髦，四季都是平底鞋，舒服就行。

　　她从后门的方向往自己带的班里看了一眼，离她最近、让她一直有些头疼的陆澄明同学又窝在座位上捶腿。

　　前些时候她偶然看见过一次，以为他是在玩也就没管，可现在他又开始了，不会是腿上出了什么问题吧？

　　“陆澄明。”大家都在午自习，陈怡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出来。

　　这么一拍，陆澄明吓了一跳，回头看见陈怡，赶紧把桌上的纸条胡乱地抓在了手心，下一刻又想塞进桌兜里。

　　“手里的东西包紧。”

　　陆澄明捏着纸条，吃了的心思都有。同班同学见他灰溜溜地后脚跟着陈怡出了后门，偷笑了一下。

　　午自习时间，走廊里没什么人，陈怡扶着栏杆，有点小风吹来，颊边的碎发跟着晃了晃。

　　“过来扶着栏杆，风挺舒服。”

　　陆澄明顿了顿，捏着手里的纸团走到了陈怡身边，一只手搭上栏杆，没敢说话。

　　陈怡这个班主任从不凶人，也没见她说过脏话，但大家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怕她，却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喜欢她。

　　看着陆同学半垂着的脑袋，寸头干净利落，陈怡贴着风，心说和这些年轻人打交道真好，感觉自己都小了好多岁。

　　“午自习时间该写作业看书的，你虽然年级第一那些功课不在话下，但你的同学们还需要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

　　“老师，我错了。”

　　“你的腿怎么了？我已经看见你捶腿好几次了。腿疼？”

　　陆澄明的耳朵刷的红了，羞愧地难以自己，“老，老师，我那是激动的……”

　　没等陈怡开口，他晃了晃手里的纸团，突然就高兴了起来，那点羞愧已然不见，耳朵上的那点红却是一时还未退去。

　　“我女神要来咱们S市了！就在附近的福塘影视基地！我人生中第一次离她这么近，我——”

　　“操”字在看见陈怡平静的眉目时戛然而止。

　　陆澄明死死咬紧牙，暗骂自己管不住嘴，怎么就当着班主任的面说这些呢？他们只管教学，对学生的兴趣压根不关心，说不定还要阻止。

　　“努力学习，以后，你会离她更近。”

　　“老师？”半大小伙望着她，眼里有惊讶，有不敢置信，却也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他们班主任好像和别人不一样。

　　“去上午自习吧，再有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嗯！谢谢老师，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陆澄明作出举手发誓的动作，却忘了手里还捏着的纸团，这么一张开手，那秘密就脱离掌心，滚在了走廊平整的水泥地上，蹭上了点拖地后未干涸的水才停了下来。

　　陈怡的视线跟着那纸团动了动，先陆澄明一步将它捡了起来。

　　“我能看看吗？”

　　陆澄明点了点头后撒腿跑回了教室。

　　这些孩子都还小，陈怡挺想多了解了解他们，关键时刻以免他们走上弯路。

　　手里的纸条皱巴巴的，陈怡盯着看了一眼然后缓缓打了开来。

　　字条上的笔迹倒挺工整：“妈呀妈呀，我滴个乖乖，我的女神席依要来福塘影视基地了！你们谁周末有空，陪我杀出一条血路，远远地看一眼女神就好！嘤嘤嘤，人家这么可爱的一个蓝孩子，你们就帮帮我吧！我怕我太激动到时候晕过去QAQ”

　　陈怡不懂什么嘤嘤嘤还有乱七八糟的表情符号，这么一堆字里，挤进她眼里的只有“席依”两个字。

　　这个名字，她听那人亲口说过。

　　就在半个月之前。

　　那通电话里，那头的第一句话——您好，我是席依。

　　这是她家裳裳的女朋友。

　　再次往纸条上看去，“福塘影视基地”几个字落在了她的眼里。

　　这地方，好像不远。

　　陆澄明同学念叨的福塘影视基地里，他心心念念的女神正在坐冷板凳。

　　这次来S市，席依就是进的王导的剧组，演一个老宫女。

　　其实这个念头不是空穴来风的，要真是一个普普通通毫无亮点的角色，求着席依她也不会眨下眼。

　　她之前看过剧本封面，这部由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叫《第一皇后》，席依凭着这么些年的演艺经历，闭着眼睛都知道这又是一段小女子由弱变强的励志史，这种类型的电视剧近两年已经被演烂了，换成电影估计也激不起多大涟漪。

　　可她没想到，一翻开剧本，读过里面的台词之后才发现，这他妈可真是电影剧本里的一股泥石流。

　　因为这部戏的女主不是在周围人的打压之下顽强生长的小白花角色，也不是走那种隐忍坚强流的，她是靠拉拢感动一切女配，让她们觉得自惭形秽，觉得她就该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并且联手推她上位，最终稳坐皇后之位。

　　而席依要演的老宫女就是其中一个不算女配的女配，她是皇帝身边的一个伺候膳食的角色，因为侍候皇上好多年了成了熟面孔，偶尔还能和皇上搭上话。女主曾经在路上扶过她一把，又给她送过厕筹，偶感风寒期间还日夜守着她，一件件小事滴水成海，淹没了她孤独寂寞的心田，所以她毅然决然以高龄护花使者身份走上了守护女主的不归路……不过，她最终因为在皇帝面前夸赞女主，而那时皇帝又刚好和女主生了些矛盾，被下令斩首，成了这部戏里唯一一个有特写镜头、正面描写死亡的悲惨角色。

　　虽说如此，配角就是配角，戏份并不多。

　　小清站在一边，望着坐在软椅上划拉手机屏幕的席依，急得额头上直冒汗。这次来S市江姐没跟着过来，说是依依姐这次的戏份不多很快就能结束，所以叫她跟着长长见识，锻炼锻炼。

　　她以为以席依的名头戏份再少也少不到哪里去，结果开机仪式一结束，别人的戏已经开拍，而席依就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姿势都没换过，也没人催她拍戏。

　　这也太惨了吧……

　　“找个椅子坐着吧。”席依余光中瞄了小清一眼。

　　“依依姐，咱们什么时候开工啊？”

　　“不知道。”

　　……

　　不远处，剧组的工作人员拿着设备正围着一男一女来回动着，王导拿着剧本就站在一边，仔细地盯着设备屏幕上显示的拍摄画面。

　　“卡！这一幕到此为止，大家都先歇会儿，辛苦辛苦！”

　　导演的声音全场都能听到，席依稍一抬眼就和刚才拍摄中的那个女演员对视上了，得了对方的一个笑脸，她淡淡点头后又重新将视线投在了手机上。

　　“席依啊，坐在这里冷不冷热不热啊？你的戏还在后面，完全可以先在酒店休息的，到时间了我派人去接你！”

　　席依起身，个子竟是比王导高了不少，稍稍俯视着，“王导客气了，我在这里熟悉熟悉台词，顺带学习一下别人的演技。”

　　小清朝着王导尴尬一笑，不知道说什么。

　　席依那会儿明明和她说酒店里太闷，要来外面呼吸点新鲜空气。

　　“前辈的演技已经无可挑剔了。”

　　陌生的语调响在几人的耳边，席依侧身望去，先前那个对她微微一笑的女演员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王导笑着望了她一眼，转头对着席依：“席依，我还没和你介绍，这是咱们这部戏的女主角——许清音，和你同一家公司的后辈。清音，来来来，和席依打个招呼。”

　　“你们应该认识吧？”

　　“不认识。”席依淡淡的应了一声。

　　许清音倒是热情，对着众人笑得很是灿烂，“前辈好，我是许清音，咱们在公司里见过，不过你肯定没注意到我。”

　　席依不置可否，许清音还没反应，她身后跟着的助理倒是剜了席依一眼。

　　期间剧组的设备好像出了点问题，王导被人匆匆叫走，抱歉地说晚上聚会给大家减减压。

　　席依重新坐回了椅子里，没再说一个字，已经是送客的意思，然而许清音却没察觉到一般，竟是不顾形象地蹲在席依的身边，继续说道：“前辈，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嗯。”

　　席依的态度叫许清音的助理很火大，她伸手指着面相温和的小清点了点，“喂，给我家清音搬个椅子来。”

　　小清顿了顿点了点头，“哦，哦，好。”

　　“慢着。”这句是席依开口说的，说完她终于抬眼施舍给了那助理一个眼神，看似平和，实则锋芒暗露，“手要是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许清音蹲在原地，也回头看了助理一眼：“阿琳，你去帮我们买几杯奶茶吧。”

　　程琳走在路上老大不高兴，平时清音对自己连句重话都没有，这席依仗着自己得了些奖架子也真够大的。再厉害，不也是给清音作配！

　　程琳走后，小清见许清音没有要走的意思，席依也没动，干脆离得远了些，把空间留给了她们两个。

　　席依一直不怎么说话，许清音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尴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经意间往席依的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惊喜出声：“前辈也看直播吗？不会是您那位女朋友蔚裳的直播间吧？我前几天进过她的直播间，真是个有实力又说话可爱的妹子呢，虽然没露脸，但我觉得一定很好看，毕竟是前辈看上眼的人，对吧？”

　　席依抿了抿嘴，低垂着的眼眸终于动了动。

　　“你想干什么？”

　　“前辈别误会，我就是来祝福一下你们，而且对您那位不知面目的女朋友有点好奇，单纯的好奇而已。”好奇这么厉害的席依为什么会看上一个不知名的女主播。

　　“呵。”席依轻笑了一声，好看的薄唇勾起一点点幅度，终于正脸对上了许清音，“祝福我收下了，不过——我的女朋友，你最好半点心思都别有，包括好奇。”

　　她的嗓音很配那张精致的脸，听着就觉得冷意逼人。

　　许清音垂了垂眼眸，眼底的情绪不甚分明，嘴边的笑意却一直在，“前辈若是觉得不舒服，全是清音的不对。今晚的聚会由我来负责，算是给前辈道歉。”

　　没等席依答应，她就动了动脚要走，结果蹲久了腿麻一下子往后仰坐到了地上。

　　席依没拉她，任由她自己起来。

　　许清音的笑意终于是没了，背转过身轻声开口：“前辈，晚上见。”

　　这种聚会，席依很少参加，她不喜欢人多，吵，闹腾。不过王导亲自开了口，这许清音又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和她交流了一通以道歉的名义约她，好像一时还推脱不了。

　　离聚会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席依带着小清已经在赶往约定地点的路上。S市比较小，车流量不多但也偶尔堵车，席依靠窗坐着，打量着外面匆匆而过的风景。

　　这是她女朋友家所处的地界，第一次来，看着还不错。

　　思绪飘散开来，席依头一次在脑子里想象，蔚裳在这座城市里是如何从一个小女孩长到如今这么可爱的地步的。

　　白校服，碎花裙，马尾辫……

　　想着想着，席依竟是不自觉地微勾唇角，让坐在副驾驶正好瞄着后视镜的小清吃了一惊。

　　蓦地，手机铃声打断了席依的想象，令她眉头一皱。

　　她取过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划一下，拒接。

　　铃声又来了。

　　再划，再来。

　　席依终于不耐烦了，接起来冷声冷气：“喂？”

　　电话那边只说了寥寥几句，席依的眉头却越皱越紧，直到耳边传来了挂断声。

　　“改道，去中心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