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之十里桃花》九块奶糖

86、缘起之时2

　　他喜怒不定。
　　他学识渊博。
　　他法力高强。
　　他容貌俊俏。
　　……
　　幼年和四哥白真厮混，少时上昆仑虚拜师学艺，白浅的眼睛从来就没有见过容貌丑陋的男人。但这位魔族的前辈与她见过的都不大一样，若要她言明具体是何处不一样，她似乎又答不上来……
　　她不知道他被封印在此有多少年了，她却瞧得分明，封印丝毫没有打碎他的傲骨，磨去他的桀骜。
　　带有封印符文的铁链束缚了他的四肢和腰间，他从不因行动受阻碍怨天尤人，他的眉目间依然有上位者睥睨天下的风范。
　　他没有再问过她是哪家的，没有问她的名字是什么，一口一个小狐狸唤她。
　　她呢，想必她问前辈是魔族何许人也，他也不见得会告诉她，所以她直接跳过这个问题。他杀不了她，不代表他不能动她，倒不如就像现在这般保持一个奇异的平衡。

　　她是他口中的小狐狸。
　　他是她口中的前辈。

　　山洞口的封印不仅拦了前辈，也挡住了白浅。
　　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莫名其妙出不去。
　　她不急躁，不急躁，不……
　　怎么可能不急躁！
　　山洞里不见天日，她也晓得她已经消失数日了！

　　“平心静气。”
　　“静不下来。”

　　苦着小脸在前辈身旁席地盘腿而坐，左手托着腮，右手拇指与食指做圈在膝盖上轻点，白浅侧过头去瞧打坐的前辈。
　　他闭着眼睛，背脊挺直。她称赞过的盛满了星光的眼睛闭上，却品出别样的沉静庄严。一点也不像折颜口中轻狂嚣张的魔族人，倒像是不染纤尘，高高在上的神，比她曾经见过一面的东华帝君还要适合挂在墙上供奉。
　　白浅完全不知她对少泽的评价与史籍中记载的相差甚远。
　　若是被东华帝君听到有人说少泽像神，他绝对会回以这个缪论一个冷笑。

　　睁开眼睛便瞧见小狐狸傻呆呆的目光，眼里没了焦距，不知在透过他看谁。少泽神色有些不悦：“你在看什么？”
　　“看前辈你呀，前辈比东华帝君还要威仪凛然。”
　　这个回答很好地取悦了少泽。被封印的时光如一潭死水平静无波，突然闯进来一只能说会道的小狐狸，倒是给无趣的日子平添了几分有趣。
　　见小狐狸的眉眼间那股焦躁挥散不去，少泽敲了敲她的脑袋，“没有人教过你吗，有些事情急不得。”
　　要是他像她这般，怕是再给他几十万的时间，他也破不了封印。
　　小狐狸将头埋进了臂弯里，声音闷闷的：“我不见了数日，师父和师兄们肯定急坏了。我本事不够，自己出不去，只能等师父来找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少泽怔楞了一瞬，一股莫名的情绪由心间扩散至全身。

　　小狐狸和他不一样……
　　他是孤家寡人，她是有人惦记的。
　　他只能靠自己，她是有人依靠的。

　　纵然她见到他神色抱恙，会不顾生死给他喂丹药。
　　纵然她不惧神魔有别，和他侃侃而谈，和他分享美酒。
　　她和他是不一样的。

　　“等我破了封印，这里自然困不住你了。”

　　白浅抬起脑袋，唇角轻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这大概是前辈能说出口的最大的安慰话了吧。
　　心头一动，变出两壶酒。
　　“给。”
　　接过白浅递来的酒，少泽失笑道：“折颜的酒窖是不是被你搬空了？”
　　小狐狸说她是折颜座下的人，对也不对。她缺少对远古神祇的敬畏心，却定与折颜关系匪浅，不然不会随手就能掏出折颜酿的酒，折颜制的丹药。
　　他没有再过问她的身份，她也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名讳。撇开两人的身份相处这种感觉，少泽并不讨厌，这样他可以看见小狐狸最真实的想法。
　　“没有没有，”白浅轻轻晃动手上的小酒壶，听着酒液撞击酒壶的声音，“去拜师学艺的时侯走得比较急，就装了这么些，喝得差不多了。”
　　如果师父也找不到她，肯定会通知折颜她不见的事，到时候四哥甚至阿爹阿娘都会知道。想到这，白浅神色郁郁。

　　她这模样真难看。
　　小小年纪装这么多忧愁干什么。

　　少泽啧了一声：“小狐狸，昨日教你的阵法可会了？”
　　明知前辈是在岔开话题，白浅依然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掌握了七八成。”
　　她为何会觉得前辈学识渊博呢，正是因为他身为魔族人，却能教她术法阵法。有一日，她坐在他旁边看上古阵法图鉴，前辈只不过是随便扫了一眼，就说出了阵法的缺陷。她趁机顺杆爬，提出他这么厉害，不如教她几招，结果她如愿给自己多了个师父。
　　仙魔有别的界线，在前辈这里根本不存在。仙魔有别，不仅仅是别在名称上，最大的区别是神仙和魔的元神从本源上的区别会让神仙无法掌握魔的本事，反之亦然。

　　“会便是会，不会便是不会，哪来的会七八成。”
　　前辈板着一张脸，像极了阿爹训斥她的模样。白浅浑身寒毛炸开，规规矩矩道：“是，我马上看书。”
　　“脑子里装着悲伤春秋，不嫌占地方吗。”看在这些时日喝了她不少酒的份上，少泽决定多说几句，“既然知道你自己本事不够，还不多学点。你掌握的本事够多，这个山洞还会困住你吗。”
　　前辈说得对，靠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白浅用力点了点头，托着下巴看向前辈，声音轻轻的：“会孤单吗？”
　　对的教诲她会遵从，可她却忽然想知道，前辈是经历了多少事情才会面对封印也没有分毫退缩。

　　会孤单吗。
　　他不知道。
　　因为习惯了。

　　有人在意过吗。
　　以前，没有。
　　现在，好像有了。

　　有一双手捧住了被层层铠甲围得严严实实的心。

　　低垂眼眸，敛去眼中的情绪，声音却异常柔软：“小狐狸，你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才会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
　　“可笑吗？一定是前辈你以前的生活环境太糟糕了。”指尖轻点下巴，她的笑容淡淡。前辈对她有师生之谊，她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定会给予回报。朝他伸出手，白浅柳眉轻挑，“做个承诺吧。前辈你日后破了封印可以来找我，我带你领略不一样的世界。”
　　静静看着伸到眼前的手半晌，手的主人没有因为他的不动作有丝毫退却。她的目光坚定，笑容温暖。
　　少泽终是握住了那只等待的手。

　　“折颜和你的师长如果见到你随便给人承诺，定会后悔没有好好教导你。”
　　“前辈，我像是那种随便给承诺的人吗。”
　　“像，天真单纯，好哄得很。”
　　“我有分寸的。”

　　哪个有分寸的神仙会像你一样，在我面前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但是不可否认，他很喜欢。

　　小狐狸的身形开始变淡，少泽惊了一瞬，原来她是元神出窍来此处的吗。解下腰间的玉饰扔给她，“有来有往，拿去。”
　　白浅怔怔地看着自己变得透明的手，前辈的玉饰被她牢牢握在手中。
　　她这是要回去了？师父找到她了？
　　小狐狸一直保持着傻呆呆的神情直至消失，少泽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好笑地摇了摇头，道别的话也不说半句就走了。

　　小狐狸，给了承诺，我可是会当真的。
　　我的玉饰在你那，我会找到你。

　　数万年后的昆仑虚。
　　子阑慌慌张张地向大师兄叠风禀告十七不见了踪影，叠风率领诸位师弟将昆仑虚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是九师弟令羽在酒窖找到了喝得醉醺醺的她。
　　“十六，小十七不是好好在这嘛，你没找过酒窖吗？”
　　面对大师兄的询问，子阑摸了摸后脑，奇怪道：“我找过了，十七之前真的不在此处。”
　　“十六你这什么眼神，十七一个大活人瘫在这，你居然看不见。”
　　越解释越错，子阑干脆闭上嘴，老实地背着十七回她的住处。
　　给她脱了鞋子，盖上锦被，十七的一只手又从锦被里滑了出去，子阑无奈地把不听话的手给重新塞回被子里。
　　“咦，十七这是打哪来的玉饰，师父给的吗？”

　　弹指一挥间，时光悠悠而过。昔日墨渊战神座下十七弟子司音上仙，已回归自己的本来身份，承袭了青丘东荒女君之位。
　　封魔山下的城镇，被困在异界凡间的白浅经过某个路口，一双异常明亮，嵌着浩瀚星辰的眼睛吸引了她的目光。

　　似乎在哪里见过呢。

　　神仙不可参与凡人的命数，但她想破个例，她承担得起这份因果。
　　白浅朝拥有漂亮眼睛的凡人伸出手。

　　“小乞丐，你怎么也不晓得反抗？还起得来吗？我带你去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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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得天崩地裂。
我还是没写出来我想要的那种感觉。
拜托一定要无视BUG。
这个脑洞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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