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的秘密》试吃鱼

27、摊牌

　　终于到了告别的时候了。
　　郑金珠表现得非常随和，她大大方方的和许风握了握手，然后潇洒的被保镖接走了。
　　许殿生推着月站在大门外，月目睹郑金珠离开以后，对许殿生说道：“回去。”
　　“等会。”许风拦住他们，对许殿生说道：“你先回去。”

　　许殿生的脑子顿时转不过弯来：“可是，我走了月大哥谁来送啊？”、
　　“当然是我来送。”
　　许风站在轮椅前面，他低着头，紧紧地看着月的双眼，清澈的眼瞳中充满了探究。
　　月也抬头看着他，狭长的眼瞳凌厉而深邃。

　　过了良久，月转头对许殿生说道：“你先回去。”
　　许殿生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撒丫子跑到车前面，拉开车门钻进去把车倒出来就跑掉了。
　　许风绕到轮椅后面，推着轮椅，说道：“月，我们谈谈吧！”
　　“好。”

　　名人茶艺休闲茶馆，舒缓低沉的琴音，包箱古雅精致，很有格调。里面的装饰和摆件犹如回到了唐朝。
　　许风坐在榻上，月躺着。
　　“为什么要暴露自己鲛人的身份？”许风问道。
　　月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还不是你逼的。”
　　“我？”许风莫名其妙，反问道：“我怎么逼你了？”

　　月冷哼一声，正色道：“别装糊涂。我为什么来到人类社会你不会不清楚。”
　　许风望着月认真的表情，沉默了。他当然不会傻到去接这句话。
　　“怎么？”月咄咄逼人：“要我挑明吗？”
　　“不用。”许风摇了摇头，他问道：“月，你来人类世界也有一个月了，难道就一点都不感到好奇吗？你见识到了我们的生活，但只是我们生活的一小部分。不是吗？”

　　“所以呢？”月不耐烦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将来即便是我娶妻生子，也不会妨碍我们的友谊！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人还是你啊！”
　　闻言，月勃然大怒道：“许风！你别糊弄我！你明知道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友谊！我要的是你，是你许风！”
　　“可是！我能给你的只有友谊，也只能是友谊！”许风也正色道：“你要我怎么办？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甚至能把你当做我的家人！可是更多的，我真的给不了！”
　　许风如是说道，原本清澈的眼睛波光全无，被一派坚定决绝所取代。

　　月仔细地看着许风的双眼，企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点别的东西，然而除了坚定之外，他再也看不见丝毫别的东西。
　　所谓坚定，有时候比冷酷更可怕。
　　月移开目光，他抬起头望了望明黄色的屋顶，眼眶微微发红。他的内心十分戚凉，心想怎么能走到这一步呢？

　　月闭了闭眼睛，他使劲拍了一下鱼尾，这一着狠狠掀翻了许风面前的矮几。“哗啦”一声，原本放置在矮几上面的普沵茶应声翻倒，茶水泼洒在了许风白色的西装裤上面，晕染出一片水渍。
　　茶水滚沸，许风吃痛，他闷哼了一声，拿起一旁的白布默默擦试自己的裤脚。

　　月转头，表情冷淡地注视着许风。语气犹带愤恨：“你真残忍！”
　　“我，只是陈述事实。”
　　“事实。哈哈哈！”月笑出了眼泪：“你心里肯定没有爱，你是一个无爱的人！”
　　许风不服，他用月一贯的口吻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无爱？”

　　“你有爱！你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去结婚生子吗？”
　　这一句质问，犹如晴天霹雳，犹如当头棒喝。
　　“我......”许风被这一棒喝得愣住了。

　　——我只想和你谈个恋爱。
　　曾经，他只把月说的这句话当个玩笑，却忽略了月对他跟本就不是在开玩笑。他当真了，并且十分认真。
　　今天，他必需要重新正视这句话，必需要重新正视这个人。
　　月在他的心里，究竟是一个什么位置，他真的应该要好好考虑清楚。

　　所以，许风放下白布，认真地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月指了指自己，不抱希望地说道：“接受我的爱。”

　　许风认真地考虑了半个小时，他想起了那次海难，想起了新西兰两个人潜入海中游玩的情景，想起了月用鲛人血救活了自己的父亲。他当时说：鲛人的血就和鲛人的泪一样珍贵。
　　当时没怎么在意，当时他只顾着父亲的安危。现在回想起来，月当时说那句话一定有别的深意。他当时所表现出来的反应一定伤到了他。
　　还有那次的龙卷风，他极度的担心也不是假的。当月刻意接近许殿生，他心里十分难受，甚至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上是喜欢还是爱。肯定比喜欢多一点点，但又比爱少一点儿。但羁绊是真的，担心也是真的，所有的担心和关怀都是真切的不能再真。
　　许风摇了摇头，他说：“我不知道！月，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你的爱。那对我来说将会改变我一生的命运。你会要求我到大海里生活吗？”
　　“我无所谓。你在哪里生活，在陆地上或者海洋里，我都如影随形伴你左右。”月真诚地说道，他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许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月的目光太过真诚，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裤管说道：“我无法违背父亲的意志。父亲绝对无法接受我们在一起。”
　　月又绝望了，他无力地说道：“如果真的是你父亲的问题，行！我接受！”
　　许风猛然抬起了双眼。
　　月盯着许风眼中燃起的光亮，苍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如果你要结婚，就把我放归大海。”
　　许风想也没想脱口便道：“不行！”
　　“怎么不行？为什么不行！许风，在我看来你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类中最难做的那一类。你矛盾又乖巧，保守又大胆。你故意招惹我，又拒绝我。你不爱我，又要和我建立友谊。你的脑子总是转得很快，你总在解释，我都快要不相信你了！我讨厌你，讨厌人类的一切！”

　　许风难以置信地看着月眼中的冰冷和残忍，月的理由他无法反驳也无力辩解。

　　月对他露出了一抹微笑，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
　　你拒绝我的爱，我诛你的心。
　　公平合理。

　　许风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去的。两人一路上没有再说一句话，各有各的心事。他把月推到二楼卧室以后就去了父亲房间，连个晚安道别都没有。
　　许承乾早就回来了，他兴奋地问许风：“怎么样？”
　　她是一个拉拉。
　　许风叹了一声，他想起郑金珠俏丽的模样，说道：“还行。”

　　“还行吗？”许承乾喃喃着，兴奋地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这嘛！”许风苦恼地反问父亲：“您一定要听吗？”
　　许承乾犹豫了一会，明智地道：“不了吧！你们年轻人也有你们年轻人的秘密。”
　　“我们约了下次见面。”许风平静地说道。

　　他不想和郑金珠有什么交集，毕竟人家是一个拉拉，而他本人最近的性取向也出了岔子。心乱如麻。如果拒绝郑金珠难免后面还有什么张金珠李金珠的。
　　算了，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掉，还是不要祸害人家姑娘了。

　　许风心里暗叹了一声，看着父亲兴奋地微笑心里十分酸涩。这以后该怎么收场啊！他不想伤害父亲，也不想伤害月。如果伤害自己能对得起这两个人，他倒是十分乐意。

　　“父亲给你打探打探这，看看人家的兴趣爱好。”许承乾兴奋地说道。
　　许风害怕父亲再打听出点别的什么，连忙道：“行了，爸您别插手了。晚安。”
　　“好！晚安！”许承乾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打探打探。

　　从父亲房间里出来之后，许风心情沉重地回到自己卧室门前，站着发呆。
　　他做了一番思想建设，这才拉开了房门。
　　房间里有声音，是电视的声音，月拿着摇控器躺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鱼尾上盖着一张蓝色的薄毯，头枕着沙发靠垫，黑色的长发铺满了半张沙发。

　　许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沙发上冷。”
　　“无防。”月慵懒地说了句，把电视声音调大了。

　　“晚间新闻，今日我科考队在西沙群岛捕获一条雌性人鱼，这是生命科学史上的一次重大奇迹。该人鱼已于当晚19点25分运往北京生命科学研究院。生命领域的各个权威预计于两日后抵达北京。”
　　这是电视里的一则新闻。不难想象，明日世界各国的头版头条肯定就是这尾人鱼了。

　　许风就像被炸到了一样冲到电视机前，与此同时，月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电视机里，是一张漂亮到有些梦幻的雌性人鱼，她有一张东方的面孔，眼睛犹如两颗价值连成的黑宝石，樱桃般的小嘴，挺翘圆润的鼻梁，黑色的长发犹如瀑布，绿色的鱼尾闪烁着宝石般耀眼的光芒。被人类捕获的时候，她似乎十分好奇，那双如有魔力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镜头。
　　严格的来说，她不是人鱼，而是一名鲛人。

　　“她是谁？”许风急切地问道：“你认识她吗？”
　　月仿佛被电触到了一样，他愣愣地看着电视新闻，奇怪地喃喃：“你为什么不唱歌？小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