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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玄泠才不管下属是怎么吐槽她的,只选了一处无人的巷子,摇身一变落了地,就是翩翩公子玉树临风的模样,一踏出小巷,这通身的气质便引了不少妇孺偷眼瞧,她循声望了,人家便嬉笑着拿帕子挡了脸侧过头去。

      她也不在意,这一路东张西望漫不经心,一会儿进了茶楼听说书的说个起劲,瓜子剥了,粗茶饮了,丢了碎银子离开;一会儿路过那戏楼又听这些个名角花旦唱得高兴,点心尝了,小酒啄过,赏了金叶子在唱名中离开。

      只是这两场下来,又觉得浑身有些不得劲,路过那店铺装潢得高雅清香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一挑眉头,倒是进去了。

      天界,润玉正从九霄云殿里出来,他刚刚以准备婚事为由,推了父帝欲遣他调派军务的任命。

      他侧身看了看这威严恢弘的九霄云殿,鱼贯而出的众仙家与以往或颔首或避开不同,俱是朝他施礼告退,仿佛从来没有过冷落漠视,仿佛他从来都是光风霁月尊贵无比的天帝长子。

      最后出来的是水神洛霖,见夜神这般孤身立于九霄云殿正门外的神情,有些担忧。

      “夜神可有空手谈一局?”

      润玉抬眸一瞧水神的眼神,便明悟他此言深意,当即神情不动,拱手揖礼,道。

      “润玉荣幸。”

      一路论着茶意禅道,毫不避忌地回了洛湘府落座,两人俱不言语便是一番落棋无悔。

      “看来是洛霖小人之心了。”

      “仙上对泠儿一片关怀,赤城真情,何言小人之心。”

      洛霖收棋子的手一顿,看着润玉笑了笑,继续动作。

      “权势迷人,一朝可得,能不失本心,夜神当赞。”

      “润玉惭愧,”他也动手拾起了棋子,“父帝此举,其意有三。一是欲令润玉辖制泠儿军务,若润玉应了,为保权势,只能紧随父令,成了父帝掣肘泠儿和水族的好棋,不仅夫妻情分日渐生隙,润玉也成了得势小人。”

      “二是旭凤私自投身人界,父帝着恼,又不愿惹怒天后和鸟族,此时让润玉插手军权,时日短定不能形成气候,却给了天后震慑,也算惩罚了旭凤。”

      “第三……明面上润玉与泠儿即将完婚,夫妻是为一体,双双插手军权,简直就是为泠儿的功高震主,烈火烹油,为求安宁,天帝必将以润玉为由,趁机收回泠儿手中一部分军权,待旭凤回来,润玉也不过是挂个军务闲职以示恩典罢了,既平稳过度了军权,又昭示了天帝仁慈。”

      洛霖了解天帝,便知润玉所言,确实是天帝的打算,他也做得出来。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却被润玉一一说透,更是在片刻间,不被权势诱惑便做了选择,倒真是符合玄泠对他的看法——聪慧机敏,仁善通透。

      “按夜神所言,应了天帝旨意,选择权却在自己手上,也是应当。”

      润玉将棋子放回棋盒,黑白分明,心中沉闷。

      “为人臣子,先臣后子,润玉为人臣为人子,本应领命……”

      他转了转手指上的戒圈,想到玄泠,本是难过的话题,却露出了浅浅笑容。

      “可润玉知道自己所求为何,便不想做棋子,更不想做父帝伤害泠儿的棋子。”

      他伸手捂住棋盒,盖住那黑白分明的颜色。

      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水神于我母子有恩,水族乃我母族,泠儿更与我有情有义,若润玉为权势私欲伤害泠儿,必遭天人共弃,魂散六界!”

      “轰隆——!!”

      应龙一诺,九天雷成。

      人界。
      灯火错落,星辰闪烁,河面上飘荡着一艘精致的画舫,隐隐传来丝弦琴音。

      玄泠仰首靠在藤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十步之外隔了屏风,有人弹奏着不知名的曲子,本该与外热闹的场景,却独独透出一丝寂寞。

      “公子,这一夜,仍是要败兴而归么?”

      玄泠眼神都没动一下,听着在他人耳里都要将骨头酥化的声音,想念的却是心里的那个人。

      “不想要你的脚就尽管踏出来。”

      那刚要踏出屏风的脚一顿,又伴随着一声笑,停在了原地。

      欢场之人若不能辨别客人嘴里的真假,就根本坐不上现在这个位置,哪怕不看这位客人的相貌,也要看在这位客人一年来光听曲儿都是金叶子的捧场,该认清自己的要认清,恃宠而骄,就会栽下去。

      “公子是贵宾,公子的话,在小子这里就比天王老子的话还管用。”

      “你倒不恼我扫了你这头牌的面子。”

      头牌就笑,“咱这头牌也就是客人捧着,给个脸儿,不然,这低贱的身份在客人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罢了。”

      玄泠终于侧过头去看他一眼,下颚往几步外的椅子上一点,没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头牌这才笑得真心了几分,走过去坐了,顺手就倒了茶,香味四溢。

      外界都传他被这位公子,不,是姑娘,给包下整整一年,传他迷惑了这位金主乐不思蜀走不动道儿,哪知她只是偶尔间请他来在这山水间飘荡着,弹曲儿喝茶,从不留他过夜,时至今日才敢踏出这屏风几步。
      等离得近了,更是看清她容色逼人,浑身气势哪怕是收敛着,也显出通身长处于高位的气质和威严。

      实在想不透是哪位贵人,便也干脆不想了,左不过,他是高攀不上的。

      “饮了茶便回吧。”

      玄泠见他端了茶杯发呆,也懒得猜他想什么。

      “一年之期将至,贵人是要走了吗?”

      “……这世上缘聚缘散,是走是留又何妨?”

      头牌放下茶杯,笑着看她,“贵人欣赏小子琴音,给了小子三分颜面,何不告诉小子,贵人名讳?好叫小子日夜感念。”

      玄泠闻言,收回看向夜空的视线,转而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身青衣的头牌,直看得他眼神闪烁,手心生汗。
      女子放松靠坐在铺了皮绒的藤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踩在船舷的窗户上,一手撑着下颚,一手在腿上轻轻敲点,眉眼狭长,似笑非笑,端的是风流不羁,妩媚流长。

      或许她自己不知,在他眼里,她这般模样看着风流肆意,一年断续相处,于细节处可知她最是守礼可亲,每次隔了屏风相见,他随意一曲,她随意听了,或许一盏茶,或许默默一日,最后离开时,总能在船头上放下一箱子珠宝财帛,就算他不拿,最后也能在他的房间里再看到这个箱子。

      神秘、美丽、尊重、富贵,她都能给他。

      “人世间偶然相识,也将挥袖离去,名讳作得了什么?”

      “可贵人既不在意,何妨留我一场念想,哪怕一夜恩情呢?”

      “……”这还是黏上来了?

      玄泠正要怼他一场,好落得干净,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船舱外响起。

      “心染红尘惹是非,琴音便落了下成。”

      船舱外清晰的飘来这样一句话,头牌还来不及着恼,便见一直以慵懒见人的女子浑身一僵,睁大了双眼,满脸都是“天要亡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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