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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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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过去的玄泠此时正陷入梦境之中。
梦里是幽深的湖水下，有水神、有簌离、有水族兵将，和一个头上有角的孩子……
抬头望了望四周，玄泠想起来了，这是笠泽，太湖之下的龙鱼族地。
她转头看向角落，果然有个粉衣小身影在偷窥。
水神以潮汐涨落为由，向外界隐瞒了簌离未婚生下的，那个头上有角的儿子一声长啸引发的动静，临走前于角落投去一撇，此时的玄泠看的分明，师兄当年是知道她在的。
梦境迅速的推移，玄泠浑浑噩噩的看着，看着那个孩子被其他水族欺负，看着他被亲母剜去龙角和龙鳞，满身的血啊，就这样染红了他的白衣，可是龙角不断的长啊，龙鳞也不断的生……
在这幽深的湖底，日日复夜夜，年年复月月，他疼啊……
疼到妥协，疼到绝望……
他哭得声嘶力竭，哭着要做一尾鱼。
他喊着娘亲，喊着鲤儿错了。
而簌离听着，哭着，挣扎着，予他是爱亦是恨……
这一场大人的错，全都报应在了孩子身上……
终于，那个在角落偷窥的小身影看不下去了，趁着簌离不在，偷偷地来到那孩子身边，试探着以自己独特的灵力去治愈那孩子。
好不容易止了血，又止住了痛，他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她喊痛，喊冷。
小身影有点慌，明明已经止住了血，暂时切断了他的痛感，他为什么还会喊痛？
她轻轻地附上他的手，冰冷刺骨，看着他满身的血红，后知后觉想到，他或许是失血过多才会又冷又痛到神情恍惚了。
老师在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西方哪个老和尚的话来着？
她这样想着，终究是试探着轻轻抱住了他。
他犹如溺水之人，抱住一块浮萍，紧紧地回抱住了她。
在这往后的岁月，即使失去了记忆，也终于是这样死死地抱住最后的浮萍。
玄泠回过神，已是几天之后的事，她披衣出门，就见一白衣仙人负手而立，望着夜幕出神。
“润玉……”
她轻轻唤道，长身玉立的白衣仙人立时转身看她，衣袍翻飞，端得是风姿瑰秀，一派温雅如玉。
他几步走近，凝神看她苍白的脸色，又伸手握住她的，入手冰凉，见她看着他微笑，心中悬起的石头才稍稍放下了些。
见他这番动作，玄泠心中温暖，问道。
“今夜不当值吗？”
“这几日都是下了值才来陪你，润玉已是心有所歉。”
“你一下值便陪着我，耗费大量灵力护我，不说，便真以为我不知吗？”
“是润玉的错。”
润玉好脾气的应着，揽住她的肩，扶她落座，体贴地系好披肩。
“错什么错，没有你这般护我，我如今也醒不来了。我瞧你神色，是有话问我吧。”
她回握住他的手，看着他今夜就未放松过的眉眼。
润玉此时看着她难掩疲倦的神情，当真是有百般疑丝都无从说起，掩下心疼慌乱，细细想了想，才开口。
“那日你昏迷，我已劝得水神风神同意，业已计划好一切细节，你切勿再多耗心神。”
听润玉提起水神，玄泠不由自主想到刚刚那个梦，润玉没有发觉她走神，继续说下去。
“昨夜，我曾找过沉泽，才知晓你曾推演天道，得了反噬，尔后常常神思不属。”
玄泠惊讶，没想到沉泽会告诉他这些。
“这便解开了润玉近日疑惑，你这段时日所做，一切因由想是那锦觅仙子。”他坐在她身边，揽着她的肩，细细看她，“最终为的，怕也是我罢了”。
“自百年前，你便时常受伤，究其根本，皆是有外因所致，这一切，你似乎都料到了，甚至都做好了准备，却独独没有告诉我。”
玄泠见他说得平淡，自己着实无言以对，只能喏喏开口应下。
“我的润玉实在聪慧机敏，短短几件事，便将一切都猜了出来。”
润玉闻她避而不谈的态度，有几分恼怒，又有更多的心疼，握紧了她的手，眉眼不甘。
“可润玉始终有负，你一人承受这一切，偏偏我蒙在鼓里，却心安理得。”
“你哪有自己说的那样不堪。”
玄泠偏头看他，见他眸中千般情绪，似乎是想起从小到大的种种，终究不忍他如此自我否定。
“万年来，你体贴我的沉默任性，我思虑不周的言行作为，你也都包容着，甚至不问因由的替我善后……”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轮廓，入手微凉，却眷恋无比。
“我的润玉，这般好…这般好……总是默默做着，却不肯开口邀功，我实在担心，若自己一不留神，便忽视了你沉默的温柔，该如何是好。”
从小到大你都那么好，沉默内敛，温柔克制，从不肯开口去要去得，总是自我开解着去原谅去包容，一让再让，一退再退，怎么叫她放心得下……
润玉垂眸，握住她在脸颊边的手，侧首于她手心落下深深的一吻。
被她这般珍惜的爱着、拥抱着、维护着，理解着的感觉，着实太过美好，犹如饮了三千陈酿，浑身都在冬日的暖阳里，轻飘飘的，又惶恐着。
掩下眼中泪意，嘴角勾起了笑，未语时，已带了三分温柔三分醉意。
“润玉自感，已得到了这世间最好。”
他倾身抱住她，在她颈间深深的呼吸，克制着满腔汹涌的爱意和……独占欲。
若这世间，只有强者才能有选择，那他便做这世间的强者；
若这世间，只有主动去夺，才能拥有她保护她，那他便不再后退，主动入这天地轮宰，承世间业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