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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同归于尽 ...

  •   两面计划同时进行。

      闻情做诱饵的计划就像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将资历平拦的死死的,他一直做好了准备撤离到杭城,在足不出户的他看来,这件事情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贵翼忙着她们婚礼的事情,把计划穿插在婚礼计划之中。婚礼是真婚礼,计划也是真计划。
      资历平担忧她们在此时举行婚礼会被人发现,因此曾同贵翼商议过,贵翼给出的答案自然是,他们会在一个密封的环境下,对外宣称是酒会,实则是所有自己人来参加婚礼。
      贵翼说,他们的婚礼外界全然不知。

      但资历平全然不知的是,外界已经将他们的婚礼吵得沸沸扬扬。
      贵婉和闻情,资历平和辛青,不一样的名字,相同的照片,已经登满了全城报纸。那么自然,这张报纸也会传到周宁拓的手上。

      周宁拓手中握紧了报纸,看着上面的照片笑了笑,“看来,你们又要有行动任务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他不知道,当他正自负的准备当日的抓捕行动时,已经走入了闻情所做的圈套之中。

      闻情虽然不能出门,但是她可以在家忙许多婚礼的事情,即便这是一场密封的婚礼,但他们还是按照正常的步骤做到事事巨细。因此资历平时常帮不上忙,只能看着闻情忙,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想去添麻烦。

      他见闻情忙的满头是汗的模样,“哎呦”一声,闻情就立刻放下了自己手头的工作,她以为小资出了什么事,急忙就跑到他身边来。

      资历平坐在沙发上,听着小曲,闭上眼手轻柔的敲击着沙发扶手,听到闻情匆匆忙忙跑来的声音后,才缓缓睁开眼,嘴角带着还没沉下去的微笑。

      “这是什么?”闻情跑过来,见他没事,心才稍稍沉下去一些。她环视一周,却见到了不应该摆放在茶几上的偌大的礼盒,而且他的神情似乎是若有所思,让闻情摸不透。
      资历平笑的更甚了,弯起腰来,“你打开看看!”

      闻情看他那眼神总是心里发毛,但仍是上前几步,缓缓将礼盒打开。
      可她才刚刚打开礼盒的盖子,手就轻轻一抖,礼盒盖应声落在地上。
      “你……”闻情鼻尖一酸,瞬间热泪盈眶。

      “感动吗?”资历平那模样还是桀骜不驯,如同个顽皮的少年恶作剧成功一般,靠在沙发上,满意的很,“你也不说话,快去换上试试嘛!”

      礼盒中静静搁置的,是白色上镶着珍珠和金丝线的婚纱,闪耀的像把天上的星星都装进去了一般,美丽冲击着闻情到现在也不知该说什么。她听资历平那样说,忽然像护着宝贝一般的把婚纱盖好,端起来,“这怎么能试呢?等婚礼那日,我再穿上,若先给你看了,岂不没了新意?”

      此刻闻情的脸上鲜少会露出上海小女人的模样,自从她父母离世后,她就没曾这样幸福过。如今是小资,再次给了她幸福。

      “世界上最漂亮的婚纱,我是给了啊,我可没食言!”资历平见她把婚纱抱着藏到自己房中出来后,笑着对她道。

      闻情抿嘴,抑制不住笑意,她坐在资历平身边,又听他道,“往后我要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你。你放心,我会让你成为上海滩……不,成为杭城最美的女人!”

      他在诉说着世间最美的情话,每一个字都揉进了闻情的骨血里,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小资,过了这次,你不用去杭城了,你可以在上海滩,继续你最游刃有余的生活。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贵翼说要护送他们去领结婚证,但被资历平拒绝,他称,反正都要到杭城,不如安稳下来再领,这个时候没必要冒这样的险。贵翼想想,的确如此,婚礼过后再去领结婚证,虽然迟了些,但是更安全。

      一切以安危为主。
      一切安排妥当。
      一切如期而至。

      还是熟悉的和平饭店,资历平自己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待着,自己试西装,试鞋子,坐在梳妆镜前臭美,怎么舒服,怎么摆弄自己。林景轩站在他门口守着他,美言是告诉他时辰,实则是看着他,不让他在中途走出一步,直至闻情安然无恙的离开。

      人来人往的只道里面住的是贵军门。
      而真正的贵翼,则并不打算出席自己亲弟弟的婚礼,反正已经看过一次,第二次又没换人,不看也罢。他需要埋伏在城西小巷附近,掩护闻情快速撤离,处理周宁拓的后事。

      可他又不能在城西小巷,因此他开车停在了隔着一条巷子的街道上,看着手腕上的表,焦灼的计算着时间。
      与此同时,阿诚也在另一条巷子等待接应,他会护送在闻情的车后,去往和平饭店和明楼汇合。而和平饭店的整个局势,由明楼掌控。

      明台和于曼丽完全没有参与进来,也没有参加婚礼。毕竟明台与闻情的关系会导致他牵扯进来,因此他和于曼丽则一直待在面粉厂,明楼明令禁止,他们绝对不能露面,并且要和面粉厂的工人们待在一起。

      资历平忽然打开房间的门,把林景轩吓了一跳,他本能的挪了步子到门口,把资历平挡的死死的。资历平似乎并未察觉,只是呲着牙,问他 ,“林大哥,我帅吗?”
      林景轩抿嘴笑了笑,点头道,“帅。”是很帅了,但别因为他这一个帅字,在让他出来嘚瑟。于是林景轩又补充一句,“你这头发……不太好看,再去弄弄吧!”

      “啊?我马上去!”资历平似乎受到了惊吓,急忙又将自己关在屋中,拄着拐坐在镜子前,捯饬自己的头发。结婚的男人对自己的形象最为在意,他得以最好的模样娶回来闻情啊!
      见资历平关上门,林景轩才长舒一口气。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快到时间了……

      可没人知道,资历平能够细致到如此地步,即便兴奋,却也没忽略林景轩方才那下意识惊慌的眼神和挪动的步伐。
      整理好头发后,他才站起来,其实扔掉拐杖也能走,拐杖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无用的工具罢了,虽然走的一瘸一拐,但还是能走的。
      林大哥方才那动作是什么意思?莫不是闻情在给自己准备什么惊喜?这个婚礼的布置他几乎是没有参与的,因此如若他们真准备了什么惊喜,也不是不可能。

      资历平越想,好奇心就越强。他实在坐不住,猛地站了起来,偷偷听了听门外的声音,再转过身打开窗子,将床单整个扯下来,绑在窗外的水管上,狠劲拽了几下,确认无误后,伸出一条腿,缓慢的爬了出去。

      幸好不高,但他一条腿使不上力气,落地时已经有些吃力。
      门口没有闻情的车,证明闻情还没有来,那么一定是在路上!资历平想了想,不如……不如他先在某个她一定会经过的路口,拦住她和她一起坐车来,给她个巨大的惊喜,先破了她准备的惊喜!

      想到这,资历平笑嘻嘻的坐上了黄包车,甩手极阔绰的扔了好几个大洋,道,“你今天跟我走。”
      “好嘞好嘞!”黄包车夫忙不迭点头。

      “去西十三条路。”
      出了城西小巷,再拐一个路口,就是西十三条路,这条路也是闻情必然经过的一条路,资历平决定就坐在黄包车上,等着闻情的车路过,给她一个出其不意!

      一辆车头帮着大束玫瑰花的车缓缓驶进城西小巷,里面只有闻情一人,原本帮助闻情开车的同志,也被闻情给支开,她的脚踏着油门,甚至根本就没穿婚纱!

      她的车身后,跟着的是两辆车的人,比她预计的人数还要多。她看着车的后视镜,缓缓放慢了车速,前面就是糖果铺子,她再看看表,马上就要到约定好的时间了。

      炸弹引爆器被她紧紧的攥在手中,腰间别着枪,她打开了车门,笑着走到糖果铺子前。
      “老板,这糖果怎么卖?”

      寂静的小巷中只有这老板一人,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的大半个面容,直到他抬起头时,闻情才看清他的模样,她惊呼,“徐雨?怎么是你?”
      自从上次教堂一别,他们原本就不在同一条战线上,更不会有所交集。

      徐雨似乎看破了什么,低声道,“闻情同志,你救过我一命,我也得救你一命!把引爆器给我,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闻情的眼睛撇过摊位上摆放的镜子,镜子的角度恰好能照到周宁拓和他的手下,正在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她哑然一笑,“你在说什么?我没打算送死。”
      “我在这看着你还想骗我?”徐雨焦急的握住她的手,“快跟我走,还有机会!”
      闻情又瞥了一眼镜子,眼神沉了下来,是时间了。
      她猛地掏出手枪,这枪她特地装上了消音器,抬手一枪,打在徐雨的小腿上,让他瞬间倒在地上,闻情再顺势猛的推了他一把,将他推进了身后的屋中,动作迅速的将门从外头锁上。

      会有人来救他的,但闻情目前要保证自己同志的安全。
      周宁拓很聪明,比她想象的要聪明的多。他并没有将所有人带过来,而是率先带了几个人,到了闻情的车旁。她方才的动作似是惊到了周宁拓,让他们立刻拔出枪,指着她,“不许动!”

      闻情转过头来,衣袖里藏着的,是炸弹引爆器,她紧紧的握着,并未松手,而是缓缓的走到自己的车旁。她与周宁拓,似乎只有几米的距离。

      闻情笑了笑,“别冲动,我知道你想抓活的。”

      “果然是你,闻情,辛青,都是你。女□□,也是你。”
      “没错。”闻情“供认不讳”。

      周宁拓挑着眉,手上的枪仍旧指着闻情,“你想合作吗?”
      “想,但是我有条件。”
      周宁拓轻声一笑,“你提条件?你配吗?”

      “我配吗?”闻情反问,眉眼之间似乎比周宁拓更为自信,“我可是知道两条支线的所有人员名单,还包括政府高层和安插在你们行动处和特高课的人,你认为我,配吗?”
      周宁拓听她的话,有些动心。他这样自私自利的人,绝不可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他要立大功,往上爬。果然不出闻情所料,他点点头,“什么条件?”

      “我要现场指认你们当中的人,他杀了我父母,我要杀了他!”闻情极其镇定,率先放下了枪,“一个狗汉奸的命,换你自己的锦绣前程,周处长,您是明白人。”

      周宁拓紧盯着闻情的神情,他怕她耍心机,但急功近利之间,他还是摆手,让他所有的手下都下了车,站在她面前,“是谁?我亲手帮你解决他。”

      闻情轻声一笑,上前走近了他们。她此刻全然没有惧怕,只是嘴角扬起微笑,她走了一圈,最后绕到周宁拓面前。
      周宁拓问,“是谁?”

      闻情视死如归的模样,像寒冬里绽放的最艳丽的花朵,她仰头怅然的望着天空,“下雪了……”
      对不起,小资。从我策划这个计划时,就没打算置身事外。以我为诱饵,杀掉周宁拓的意思是,以我自己的牺牲,杀掉周宁拓。闻情要死,也终归死得其所,和仇人同归于尽,不丢人,也不寒酸。只是苦了小资,听说他的亲妹妹,也是死在这样一场大雪中。

      “是谁?”周宁拓略微烦躁,他已经摸不透她的神情。
      闻情扬起嘴角,遍布寒刀的眼睛盯着他,轻启薄唇,“是你。”

      她松手。
      “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巨响在城西小巷炸裂开来,碎片瞬间飞扬在尘土之中,污浊的泥土湮灭在残火之中。不过几秒,地上满是零件,残骸。雪花飘落在乌黑之中,也瞬间消失,这场巨大的爆炸持续了许久,震得周边的街道都跟着颤抖。
      贵翼听声音,急忙下车。不对劲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爆炸声?他在军械司工作多少年,扛着枪还上过战场,他太知道自己所给予闻情的炸弹会引起什么效果了!怎么会这样?

      他忽然明白怎么回事,猛地发动车子,瞬间开到了城西小巷中。这小巷几乎全数尽毁,一个个巨大的残坑中还着着火苗。巨大的迷雾中,贵翼根本就看不清路,更看不清闻情。

      同样在另一条巷子的明诚也急忙赶过来,他踉跄的奔下车,没想到见到的竟是这幅景象,他怔在贵翼身旁,近乎绝望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轰隆的声音响彻天际,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黄包车夫一下子站起来,“怎么回事?”

      资历平一句话没说,他那一瞬间,心里疼的几乎要窒息。那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他颤抖的揪住黄包车夫的衣领,如同要杀了人的模样,“快!快去啊!快!”

      那天雪下的那样大,在原本就积雪的路面上又覆盖了厚厚的一层。上海似乎很久都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洁白的雪似乎能掩盖很多污浊之物,泥土,动物的粪便,垃圾,还有,鲜红的血。

      资历平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他瘸着一条腿,趴在满是灰烬的地上,如同一条狗,气喘吁吁,奋力地挖着闻情的残肢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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