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朝至》Sunny草莓爱吃肉

54、番外篇（二）此间欢颜

　　一望无垠的红原草原，正值草色青青，花香正浓时。蓝天白云之下，是成群的牛羊，飞驰的骏马，还有在骏马上兴致高昂的青年和姑娘。
　　巴蜀之地山高皇帝远，又是通往西域的必经之地，色目人、汉人、南人、苗族人、西域小国人混杂，蒙古人反而不多，久而久之，身份之别在这里也没那么明显。而近日红原草原的赛马会，更吸引了各种各样的人聚集，有些人穿上本族鲜艳的服饰赛马歌舞，场面热闹得很。
　　“姑娘队胜啦！”站在终点杆前的人挥舞起手中长杆上的红旗子，在金红的落日中摇旗呐喊。
　　赵敏一下马，与她临时组队的三个姑娘们就跑过来，候在终点附近的姑娘和小伙子也一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用不同的方言夸她。
　　张无忌本想上前去，与他同组的三个青年围到他身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扑到他背上，另外两个一左一右揉他脑袋、拍他肩膀，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但从他们三个人脸上的笑容看，他们没有因为终点前那些微差距而不满。
　　张无忌往妻子那边望去，刚好见到一个苗族打扮的姑娘搂着敏敏的脖子，吻她的侧脸。
　　赵敏颇为吃惊地摸了摸脸颊，见姑娘笑容满面地去亲吻同组的其他两个姑娘，她大方笑了。这时，眼前多了几束野花花束，赵敏抬头，见对面站着四个青年向自己投来期待的目光，虽说他们当中没几个汉话说得好的，但““好”和“美人”这几个简单的词，他们还是说得清的。
　　围在赵敏身边的几个姑娘都在捂嘴偷笑，等着看热闹。
　　赵敏正想回绝这四个青年，张无忌快步凑过来了。只见她的傻夫君急红了脸，在袖袋里摸出她那支莹白玉润的珠花。不止那四个青年，就连围观的姑娘和男子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赵敏扬起唇角，一笑百媚，金红色的夕阳照亮了她的粉颊、贝齿和梨涡，在场男子无不为之倾倒，她收下张无忌手中的珠花，张无忌却借机握住她的手，再也不肯与她分开。
　　下午的赛马会获胜的队伍能在篝火宴上独享一只全羊和四坛上好的马奶酒，赵敏坐在张无忌身边，品尝自己赢来的马奶酒，咬着外酥里嫩的烤羊肉，身心舒坦极了。
　　许是日落时赵敏选了张无忌的珠花令其他几位男子羡慕，篝火宴刚开始没多久，那些没能博得美人芳心的男子端着酒碗过来找张无忌喝酒。张无忌仰仗九阳神功在身，对所有敬酒来者不拒。在场众人见这位汉人男子喝酒豪爽，连喝数碗不见醉态，不由抚掌叫“好”。
　　会说汉话的客栈掌柜也在场，他对赵敏伸出大拇指，赞道：“小姐的眼光真好！”
　　赵敏将自己碗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听得别人称赞她眼光好，她得意地扬眉，骄傲地说：“那是当然！”
　　篝火宴吃喝了一半，忽有一身形健壮的大汉击鼓，紧接着，在场几位男女陆续站起来。
　　一位苗族姑娘拿出一只竹笛，一位彝族男子取出一支葫芦形状的笙，一位蒙古族中年人拨弹马头琴，一个汉人男子从他的马车里拿出一个大的木架，木架上共有十只小铜锣。
　　赵敏见那几位带乐器的凑到一起似是在商量弹什么曲子，张无忌带着微醺的脸色，问道：“敏敏，那几个人手里拿的乐器是什么？除了鼓和竹笛，我一个都不认识。”
　　赵敏笑道：“那个蒙古大叔手里拿的是马头琴，那个大哥手里的是葫芦笙，那十只小铜锣组成的乐器叫云锣。不知道他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乐师要奏什么曲子！可惜我随身没带七弦琴，不然的话，现在也能加入他们。”
　　张无忌轻笑一声，语气不无轻松，说道：“那只能等我们回中原，你弹琴给我一个人听了。”许是喝进肚子里的酒放大了他的私心，下午敏敏和他赛一场马，就有好几个男人给敏敏送花，现在篝火宴，这么多没有成家的男子在场，再让他们听到敏敏弹的琴，那一定有更多的人要和他抢敏敏。
　　赵敏斜睨他一眼，笑哼一声，不戳破他那点小心思。
　　两人谈笑间，那边几位乐师已经吹弹起决定的曲子。这首曲子赵敏和张无忌从未听过，可能是巴蜀之地流传的民间曲子。
　　笛子欢快跳脱，云锣圆润悦耳，大鼓豪迈粗犷，葫芦笙呜呜宛转，马头琴悠扬低回悠扬，这五种不同的乐器由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弹奏，声音撞在一起，竟然巧妙地融合，闻之令人喜上心头，精神大振。
　　不止是音乐融合一起，张无忌看向不远处谈笑风生、手舞足蹈的食客们，心中感慨，这片广阔又神奇的草原，接纳了不同民族的人，大家不论身份，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奏乐跳舞。这一场和睦欢乐的宴会，虽然短暂，但却充满希望。他相信，终有一日，在中原也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敏敏不知何时被人带到篝火前跳舞，火光把她的脸庞照得红红的，比这草原上任何一朵花都来得娇艳，她舞步轻盈，伸展双臂，如一只优雅翩翩的蝴蝶。
　　张无忌不自觉放柔神情，忽地想起当初，他和敏敏在大都城郊争辩时，敏敏对他说，希望天下老百姓都有饭吃，有好日子过。后来，她又对他说，她喜欢四处闯荡，策马草原。其实，他们理想中的天下，他们向往的日子一直是一样的啊！
　　从日落到弦月挂天，篝火宴热闹了足足两个时辰，众人方尽兴离去，回各自的帐篷和马车。
　　张无忌闻了闻身上的炭火和酒肉气，便借了一只木桶去不远处的河边漱口梳洗。他刚洗完脸，就听到有脚步声向他靠近，他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靠近他的是谁。他唇角一挑，正要喊人。
　　“哟，原来是美姑娘的相公！”
　　听到来人的声音是客栈的掌柜，张无忌差点咬了舌头，他后知后觉，草地柔软，众人走路的声音差别不大。张无忌对掌柜尴尬笑笑，提了两桶清水要回帐篷。
　　掌柜笑着指了指头顶的夜空，道：“今儿七夕，又逢大晴，公子不累，有空不妨带美姑娘出来看看银河。”
　　张无忌谢过掌柜，跑去帐篷旁匆匆擦洗一番，又确定身上没酒气，还拍了拍肚子确认自己不饿，这才带着越来越快的心跳挑开帐篷的门帘，今夜可是真正的洞房花烛了，第一次他莽撞地害敏敏受了不少苦，这一次，他一定要小心。张无忌明显感觉到两边脸颊的温度在上升，他不敢继续想下去，晃晃脑袋走了进去。
　　揭开第二帘门帘，张无忌就见赵敏坐在长凳上泡脚，一只精致的玉足提到桶边又放下。呼吸之间，张无忌就觉心跳更加不规律，他把眼睛瞄向别处，故作镇定地道：“敏敏，你不累的话，我们待会出去看银河？今天一整天也没见到喜鹊，说不定我们还能看到鹊桥。”
　　赵敏听张无忌像姑娘一样借口说其他事掩盖心中紧张，就算外边漫天都是星星，但现在大地上一片漆黑，他去哪看鹊桥？真是个傻瓜！她把双脚从水盆里拿出来，笑道：“我跳舞跳累了，你帮我穿上鞋我才和你去看星星。”
　　她双眸澄澈，脸颊微红，这精神的样子哪像累了？张无忌还是笑着上前拿起放在桶边的干净布巾，手掌下滑腻的触感令张无忌呼吸都乱了，待他艰难地擦完她右足，又换到左足时，他手中动作稍有停顿，而后轻笑一声。
　　赵敏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问道：“是不是想起你在绿柳山庄地牢对我无礼的事了？”
　　“现在我不心急救人，也不急着离开，以后可以和赵姑娘周旋到底。”张无忌起了玩心，轻点她脚底涌泉穴。
　　赵敏受不住痒，踢开他发热的手，张无忌趁机抓住她的脚腕，赵敏身子向后一倾，眼看要从长凳上摔下地。所幸张无忌眼疾手快，起身接住她，垫在她身下，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厚实柔软的羊毛毯上。
　　带着奶酒香的柔软身子与他紧紧贴在一起，张无忌呼吸一窒，怔怔看着身下已做了他妻子的娇美女子，连问她有没有摔到都忘记了。
　　赵敏惊魂稍定，而张无忌抱她这姿势和当初跌进地牢时一样，不过，这回张无忌看着她发痴，却是不肯起身了。回想起方才他挠她痒，才害她差点跌下长凳，她没推开张无忌，只把身子扭过去背对他，娇哼一声，说：“你又趁机欺负我，我不和你去看星星了！你自己出去看天上的织女吧！”
　　她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还说他欺负她，这个“欺负”此刻听在张无忌耳朵里，却是让他觉得心中的小火苗好像烧得更旺了。他遵循心中小火苗的指引，手臂收紧，右臂搭在她不堪一握的纤腰上。
　　“我不想看织女，只想看一直在我身边的妖女。”
　　他灼热的鼻息喷到她耳后，赵敏身体一僵，浑身都热起来。她下午逗弄张无忌，大胆要他赔一场洞房花烛夜，现在夜深人静，氛围正浓，张无忌不会再对她规规矩矩了吧？
　　张无忌握住怀中娇妻的肩头，翻了个身，手掌撑地，注视她一双饱含柔情似清溪的明眸，他郑重其事地对身下姑娘说：“敏敏，今天我和你策马，共饮马奶酒，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洞房花烛，我……可以兑现这个承诺了吗？”
　　帐篷中红烛还亮着，赵敏看他那一板一眼询问自己的模样，软了身子，她搭在他胸前的手绕到他的颈后，令他离自己更近，脑袋一抬，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般的吻，张无忌还没品尝过她的味道，她的软唇就离开了他。他心中失落，却听耳边多了一声娇笑，“我下午说逗你的，才是骗你的！”
　　张无忌眼中闪着惊喜的光，他再也藏不住从心底里涌出的喜意，笑着抚摸这个妖女的鬓角，叹道：“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赵敏一手搭在他脖颈，一手滑到他的腰带，她神态妩媚，说的话又藏了几丝魅惑，“那你还敢娶我？”
　　“因为我想被你骗十辈子！”
　　——————人生的大和谐————————
　　直至张无忌辛勤努力了数月，一日，赵敏对着最爱的葱爆羊肉犯了恶心，她的神医大侠丈夫抱着她傻笑，她才想起七夕洞房夜，自己想问张无忌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不过，听着这个傻男人在那念叨生了男孩教医术，生了女孩教她学武，赵敏又觉这个问题其实无关紧要。她轻抚平坦的小腹，笑着问丈夫：“无忌哥哥，你记不记得我们离开光明顶那一夜，你念的那首诗里‘之子于归’的后半句？”
　　“之子于归，举案齐眉。怎么了？”张无忌尚沉浸在将为人父的喜悦，不明敏敏为何忽然提这首诗词，
　　“其实，这诗的后面还有一半！”
　　赵敏故作神秘，眼中笑意不减，她樱唇轻启，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举案齐眉。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比翼双飞。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儿孙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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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