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人》黑枸炉火

10、10

　　怎么说？
　　一边是别人正在恩爱，一边是自己快冻死了，在于一个点。

　　如果他将这种题型请教沈老师本人，他大概会“舍己为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理还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有理？”
　　不针对他现在的处境，他就是想知道沈老师的答案。
　　—结合情况下做分析，自私是一种本能，无私是一种理智，有利有弊。
　　有的人靠本能生活自在舒适，却承受着外界的舆论指点；有的人靠理智，活得很拘谨，承受着别人的期望而活。

　　为自己着想也好为他人着想也好，遵从自己的内心。

　　杨棉思考着，好像解答了好像又什么也没说。
　　过了两分钟，一条新短信。

　　—被关在门外了？

　　“咳咳！”杨棉盯了下楼梯处，怀疑沈新竹看得见自己。
　　—你....
　　—我猜的。我建议你赶紧给郝兄弟发个短信，让他早点知道。
　　杨棉将烟头扔地上熄灭，没错啊。

　　后来，郝宇接到短信，收了个尾带人回了卧室。杨棉进屋收拾收拾铺了下沙发，将行李箱带来的小毯子很纠结的铺在上面，调了个闹钟睡了。

　　天透出点微亮，杨棉就醒了，没打扰两口子，安静的出了门。
　　按照掐算的时间也差不多，公交车半个小时来一趟，他早点去那里等着。他知道清晨的桥上有很多卖早点的小摊，晚去了就会没有，特地想给沈老师也买点。

　　冒着热气的一堆早点里，杨棉最先盯上热乎大包子，看上去就可口，实在，里面的肉馅在晨曦微光中透出色彩，香味四溢。
　　“小伙子，几个包子啊？咱这儿今天的馅可鲜了！”卖早点的大爷得劲的招呼着杨棉。
　　包子比他平时吃的要大半个，杨棉咽了咽口水：“四个就行，再来两杯豆浆，两油条，谢谢。”
　　“成，都是特别热乎的啊！”大爷利索，熟练的扯过口袋将热包子包好递给他，两勺打好豆浆封口，就是现炸油条，还得等会儿。
　　大爷还关心的招呼着：“你先吃着吧，待会儿就冷咯。”
　　“诶行，多少钱？”
　　大爷一览：“五块。”

　　这儿的早点卖的不错，热情又实惠！杨棉从裤兜里一边摸出零钱递给大爷一边低着头划过手机，给沈新竹发了条短信。咬了两口热乎大包子，有点哽，也没碰两杯豆浆。

　　早点摊上的人越来越多，杨棉让着人，又低头看手机，那么后退了几步，正好撞人身上。
　　“...”杨棉转过身，瞬间愣住了。

　　暖色的光线只是照映着半张脸，就认出是谁，不过，又与平时的他不太一样，可能是没有正经看过的原因。

　　就在杨棉的目光落在沈新竹脸颊的刹那间，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距离很近，却又好像蒙着层薄薄的纱巾看得很梦幻？
　　一块熠熠生辉的璞玉。
　　是，他的肌肤在发着光。
　　...

　　“好巧！我看背影眼熟...”沈新竹看他愣住，低下声来，“我脸上沾了东西吗？”
　　眼神涣散的杨棉应了一声，皱起眉头咳嗽一声，立马将手里的稍微热乎些的豆浆递给沈新竹：“没。快拿着，冷。”

　　沈新竹接过了豆浆看了看他手中还有一杯，笑了笑没再多说。

　　“公车来了吧？”杨棉虚着眼看向远处，立马转身将摊上刚打包好的油条带上。

　　两个人一路小跑着顺利赶上了车，老位置。
　　窗户微开一些，风吹在脸颊上，也是特别冷，好在公车上已经开了暖气。沈新竹拿出手机看时间这才看到短信，又喝了两口豆浆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杨棉。
　　他还是在专心的大口“啃”包子。

　　公交车上放着小声的广播：今日象原地区极速降温，幅度可达5-10摄氏度，局地10摄氏度以上，阵风6-7级，夜间温度可低下6度，温馨提示注意防寒保暖...…

　　临清校园不像平时的热闹，诺大的操场空荡荡。教室都放了暖气片，下课后学生们也不乱溜达了，乖乖的呆在教室，连去趟厕所都非常艰难，快上课了才做好思想斗争，速战速决。
　　高二1班与平时一样其乐融融，也有些男生听说了些同班风云人物薛洲出事了堆成个圈后面议论纷纷，热火朝天，就跟当事人似的。

　　听说还跟2班的头子有关联。
　　祝青敏抱着作业黑着脸走了过去，硬是扒开一个头较小的男生挤进去，讲作业本朝课桌上一扔：“你们咋跟老娘们一样？几个大男人这聊是非也不嫌臊的慌！赶紧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交作业！”
　　一堆男生走的走，翻白眼的翻白眼，摆的最欢的也不爽了，将自己的作业本甩了过去：“显着你了呗？就你最男人，男人婆...”
　　“呵，老...”祝青敏捏着手里的作业本反手用力的拍在了对方胳膊上。

　　“啧”那男生很不爽的站了起来。
　　旁边的同桌看着窗外一手把他拽下小声说：“老师来了！”
　　祝青敏也看向门外，沈老师正表情严肃的经过，却没从前门走进来，笔直的朝着隔壁班去了。

　　“还真是跟二班的有关。”
　　“那不可，今早来就看着王超在我们班上瞅了一眼，估计是找薛洲没找着，心情不咋地，进他班门都是用踹的，可怜的后门做错了啥？”
　　“我听2班的人说了，王超找薛洲结盟咋的，搞背叛临阵脱逃。”
　　“薛洲临阵脱逃啊？那他惨了，这得罪人的，难怪没来...”

　　几个男同学之间你来一句我来一句，密的很。

　　祝青敏沉了口气才大声打断：“得了！别聊了，我会去了解清楚的！咱们班薛洲也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有你们这么诋毁自己班的人吗？”
　　显然，祝青敏又急了，但是还会引导人了，有进步。全班的人都被她嗓门儿给震住了，安静了不少。
　　“沈老师会解决的，咸吃萝卜淡操心。”祝青敏又平静的补了一句。

　　早操时间，操场上三三两两的学生缩着脖子连手都不愿意伸出来，还是给学校面子僵尸跳。
　　教室里躲着的同学也没敢吱声，除了点广播声也没杂音，教师办公室内倒是很安静，还能清晰听接水的声音。

　　肖燕把热水放在了沈新竹的桌上。
　　“啊，谢谢。”沈新竹点了下头，目光还是回到了对面站着的王超，神情严肃，“怎么会去招惹外面的不良团伙？”
　　王超低着的头晃来晃去的，无奈的瘪着嘴，半天了都憋不出一个字来。

　　武家城拿起了隔壁数学老师教课用的大尺甩了过去指在王超前面大嗓门吓得他一激灵。“你他妈说啊！想被处分？”

　　“不是咱去招惹外面的，是他们来招惹我们啊。”
　　王超立马出声，他还是有点怕武家城，人高马大的，嗓门儿又大，气势十足，当过兵力气惊人的体育老师。校长专门派他来管治学校问题学生，特别是这个不怕班主任闯祸又多的2班。

　　“你个小兔崽子就这点能耐，带人去打群架也就算了，逃的倒是挺快。”武家城拍着手里的尺子非常不屑。

　　“不是，你们几个...老师，不了解情况，外面在我们学校收保护费的那几个小子是被其他学校开除了的，跟着些社会上的人混，三番四次的来示威！我带人跑，也是因为那群龟孙儿带了钢管啥的，咱两手空空的也不能硬来吧。”王超说着，朝后面移了移，看向沈新竹。

　　“这个情况，会向学校上报，有警察局也会受理，如果威胁到你们半分，会让他们进局子反省，你们只管好好上学，知道了吗？”
　　“行吧，沈老师，不过你班薛洲我们也不是故意的，他都被对方掳走了，我们上去对他岂不是更不利嘛，这样，下周我亲自来贵班赔礼道歉！还是好哥们。对了，他咋样了？”

　　沈新竹吹了吹热水，雾气布满了眼镜片。
　　“头受了点伤，带他去医院看了没什么大碍了，今天放学后我再去看下他的情况。”
　　“成！今儿周五，周末我去给他买点补品，麻烦沈老师转告，没啥大不了的。”王超抹了抹鼻子，被武家城瞪了一眼，又收起了吊儿郎当，“那啥，老师们，快上课了我能先回去了不？”

　　武家城哼笑：“回去吧，写个六百字的检讨，下节我的课，做好准备吧。”
　　“好好好，我写我写。我回去了啊—”王超说着，两三步就跑出去了。
　　死里逃生。从武家城手里安然无恙的回到班级，有一种重生的喜悦和骄傲，全班鼓掌。

　　祝青敏在门口站了好久，看着王超跑回班级后才敲门。
　　“沈老师。”
　　“有什么事吗？”
　　“作业。”祝青敏笑呵呵把本子放在了桌上，扭扭捏捏的问着，“...老师您今天下午是不是要去看望薛洲啊？”
　　沈新竹推了推眼镜抬起头：“嗯，想着看看他好点了没。”
　　“我跟您一块儿吧！作为班长，应该代表全班同学慰问下他！”祝青敏眨了眨眼。
　　“不用，他情况特殊，也不是做了好事受伤。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啊。”沈新竹笑了笑，看出祝青敏跟平常有些不同，但没往细了想。

　　祝青敏的眼眸暗了个色，又咬了咬牙：“那就当我作为班长，关心关心同学嘛，我去跟您看了他，就一路回您家，把我家那辆电动车骑回去，多省事。”

　　沈新竹若有所思，其实他最开始想着要不要叫上杨棉一起，他很想正式感谢下他，请他吃一顿，但是估计会很晚了。
　　改变了主意，周末再约他吧。
　　“好吧。”
　　“嗯！”祝青敏的眉眼都写着开心，雀跃。
　　“今天，相思来了吗？”
　　“没有呢，我以为他请假了。”

　　沈新竹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行为吧。
　　“没事，待会儿我问下，你先回教室吧。”
　　“诶，好勒。”

　　学校工地一片安静，风吹的人直哆嗦，都聚集到了操场那边的小屋子里烤着火。郝宇作为头工，正跟他们商量着提前过节，组织一下大家去泡个温泉，或者是哪洗脚城，澡堂子好好享受一把，这天气，是让人蠢蠢欲动。

　　“要不去市中心那家？”郝宇滑动了手机。
　　“海滨乐享那家？”有的工人反应快，不愧是本地的。
　　“诶，那家洗浴有点高档。”

　　郝宇看了下团购价，心里一紧，又故作纠结着溜到杨棉边上去，手机伸在眼前：“棉儿啊～你看看，哪个可以？”
　　杨棉往后退了退：“得了，你自己决定吧。”
　　“看看嘛～”郝宇又拿着手机屏幕靠近他的眼。
　　杨棉直晃眼，看你妹啊，推了下他手臂：“你干脆把我脑袋按在你屏幕上得了！你问我一个没去搓过澡的，我哪知道？”
　　“嘿！”郝宇看了眼周围人的目光，提高了些声，“你瞅瞅你，不懂得生活。连个澡都没去搓过.....啧！光用水冲那叫洗澡嘛？浪费水不是。”
　　杨棉看着郝宇，恨不得把鞋拍他脑门上。这么多年，又不是不清楚对方的德行。对于去公共场所洗澡这种事，就从来没干过。
　　现在某个有势的人倒是吐槽起来了。

　　“我看这家也就那么回事！市中心还有另外一家可以，咱定了吧嘿，这放假就去，早上集合啊。”合着商量会就是宣布会，只是走个形式，决定权还不就在他手里。
　　杨棉叹了口气，看了眼手机，有条短信。
　　沈新竹：今天下午我直接去探望薛洲，不用等我。明后天有空吗？
　　-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