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有缘人》是只傻萧

4、崩塌:回到最初的“世界”

　　花瓣停在半空，水流也戛然而止，没有风声，没有鸟鸣。
　　清月的笛子震动，发出青色的柔光。
　　“怎么回事？”
　　慕悦知看着清月一脸呆滞，他只是看着自己的笛子，看着它震动，越来越强。
　　不对！
　　慕悦知站起身来，这绝对不是笛子所发出来的。
　　大地在摇晃，桃树一根一根的折断，天空塌陷，连带着碎裂的还有，清月。
　　慕悦知就站在他面前不到五尺的地方，却只站着，看着他一点点破碎，看着他一点点滑落的泪水。
　　他不去阻止是因为他明白，有的人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喂，慕悦知，你还在干什么啊？快点去救他啊！”
　　慕知忆跪坐在地上冲慕悦知大喊，剧烈的震动已经让他站不起身了。
　　他哭的撕心裂肺，泪珠成股流下，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哭，只是觉得很难过。
　　“他不会再回来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慕知忆看着蜷缩在黑暗里的清月，
　　“什么不会再回来了？”
　　他向着他跑去，想要伸手够住，但那人却先一步消失。
　　“他……是谁啊……”
　　他看着自己的手发呆，手指间有清月残留的白光，却只闪烁了一瞬间。
　　他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一个人。
　　“喂，这就不行了！”
　　慕知忆意识渐渐清晰，耳边传来一个男人嘲讽的笑意。
　　他用尽力气睁开双眼，看到浑身是血的少年喘着粗气。
　　慕悦知半弯着腰，额头的血一点一点的滑落，与腹部的血浸染着白色的衣袍，他抬着头，看着对面的男人。
　　仍是平静如水，却有着不同的杀气。
　　“慕……”
　　慕悦知向对面的人冲去，刀刺在身上，喷涌出鲜血。
　　慕悦知发现无论他怎样呼喊，他也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自己，却能清楚的听到血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一切细小的声音都在放大，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喂，慕悦知，你不用那个力量是根本打不过我的。”
　　男人走到慕悦知的身边，低头俯视着他，那嘲讽的意思很重，换谁都能听出，他的步步紧逼。
　　“用你管！”
　　慕悦知的全力一击，在那人眼里不过是微风拂过。
　　“都说了，你不用它，是打不过我的。”
　　“少废话，用不用它是我的自由。”
　　两人一击一躲，但最后受伤的只有慕悦知。
　　慕知忆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也不能出去帮慕悦知，只能干着急，敲打着这个屏障。
　　这一击似乎被那个男人听到了，他轻轻扬起嘴角，抓住慕悦知伸来的拳头。
　　“慕悦知，不对。”
　　男人摇摇头，用更加妩媚，挑衅的目光看着慕悦知。
　　“弦思。”
　　这一声叫的慕悦知一惊，也叫的慕知忆一惊。
　　“你的东西，要丢了！”
　　慕悦知一愣，盯着那人看。
　　“你，对他做了什么？”
　　慕悦知抓着那人的衣襟，露出仇视的目光。
　　那个人自嘲的笑笑，眉头紧皱。
　　“不过是玩具吗，怎么这么生气！”
　　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从来就不会问我一句，“你还好吗？”
　　“他不是玩具！”
　　慕悦知瞪大双眼，眼睛已微微变红，牙齿也变得尖锐。
　　“那他是什么？一个替代品？一个不知道自己在你眼中到底是谁的替代品？”
　　那人步步紧逼，慕悦知却愣在原地，手仍攥着他的衣襟却没有力量。
　　“那么，他在你眼里，是白知忆还是慕知忆，又或者是慕震烨！”
　　那人靠近慕悦知，一步一步将他拖回属于他的地方——深渊。
　　慕悦知的大脑闪过一副又一副的画面，有与白知忆在竹屋举酒同饮，探讨人世情仇。
　　也有与慕震烨在集市上猜灯密，放花灯。
　　一遍又一遍的，最终，那个占据了最多的，却是慕知忆……
　　慕知忆！
　　慕悦知震惊的看着他跑来，抱住自己。
　　都是血啊！他轻笑，也伸手抱住慕知忆。谢谢你，慕知忆。
　　“喂，你们到底还要缠绵到什么时候！”
　　那人脸色变黑，语气更加的轻谬，周围的一切都随之微微颤抖。
　　“言明庭！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牵连别人！”
　　慕悦知看着他渐渐变长的头发冲他大吼。
　　“哦？别人？”
　　言明庭看着站在慕悦知身边的慕知忆。
　　“他，能算是别人吗？”
　　慕悦知没有回答，应该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说是，那么他就会死，可如果……
　　“慕悦知，我知道你是魔。”
　　他转头看向慕悦知。
　　“很痛苦吧，抑制住自己的本性，所以，就放松一下吧，做回真正的自己。”
　　慕悦知看着他，头一回有人心疼自己，他觉得很开心，但却很想哭。
　　“不用担心我，事后，让我失去这段记忆不就好了吗！”
　　忘记清月，也忘记你对我的好……
　　慕悦知看着慕知忆，犹豫片刻，向言明庭走去，红色的眼睛，尖锐的牙齿，银白的发丝。
　　“你，终于愿意变回来了，弦思。”
　　言明庭看着渐渐露出半魔特征的慕悦知，心中欢喜，他以为慕悦知重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就会回去，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又错了。
　　“你打不过我的，言明庭，不管是百年后还是百年前。”
　　慕悦知看着趴在地上的言明庭，本性暴露的他，对于血的渴求更加强烈。
　　这种感觉无时无刻的提醒他，是个半魔。
　　他慢慢褪去那层保护色，走向慕知忆。
　　“可以，不杀他吗？”
　　“当然！”
　　慕知忆看着慕悦知，这是他第二次仔细的看慕悦知，依然是那如瓷器般白的发亮的皮肤，也依然是那迷茫的眼神，
　　却多了一份欢喜，多了一份温柔。多了一点微笑，我也多了一点喜欢。
　　不想忘记，哪怕只有一点。
　　“走吧！”
　　慕悦知拉着慕知忆向船走去，步伐迈的很大。
　　“不管他了吗？”
　　慕知忆一脸呆滞的跟着慕悦知走，回头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言明庭。
　　“不用，他死不了！”
　　慕悦知回驳，语气尽是不甘与愤怒。
　　“哦，哦。”
　　他们程上小船，再次驶入迷雾中……
　　“我们这是到哪了？”
　　慕知忆划着浆，看着黑水上的白雾，不知过了几天几夜，但却清楚的感觉到，时间是流逝的。
　　身体不觉得累，但是……为什么，非要天天喝茶！
　　慕悦知睁开眼，看向远处深雾中那若隐若现的黑色洞口，思考片刻说道，
　　“就去那里吧！”
　　慕知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半眯着眼，调转船头，那黑漆漆的洞口，让他丝毫没有向往之意，反而有点厌恶，但他的心却越过大脑的思考，不由自主的听从着慕知忆的话。
　　我相信他，因为我的心指向了他。
　　多年以后，当别人问起自己当年的疑惑时，他轻轻一笑，风轻轻拂过，少年依旧是少年，只是身边多了那个人。
　　从白茫一片，进入漆黑一片的世界，慕知忆只能听到水声，脚下流过的“哗哗”声，和水滴在石头上的“滴答”声。
　　慕悦知抬头看着慕知忆，血红色的眼睛下看到的是猩红一片的世界。
　　他看见慕知忆从容的脸早已麻木，就像是一个灵魂消失殆尽的躯壳。
　　他抬手点亮一丝微光，许久未曾见到的光让慕知忆心中一惊，光点成群聚集在洞顶，惊飞了嗜血的蝙蝠，照亮了洞中的壁画。
　　从前有一颗白梅的种子，落在了天崖石缝中的一潭清水里，千年时光的磨砺，它终变得枝繁叶茂，花开不败……
　　后来的石壁断断续续，有的像是被猛兽的爪子撕毁过一般破败不堪。
　　慕知忆慢慢将船身靠近石壁，本以为离得近就会看得清，结果也不过是无稽之谈。
　　“你若想知道，就直接去问他们！”
　　嗯？慕知忆回头看着垂眼品茶的慕悦知，那人手中一顿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你要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他们！”
　　他看向愣在一旁的慕悦知，语气一如既往地冰冷不带有任何情感。
　　“他们……”
　　船向前行驶着，顺流而下。
　　“他们在哪？”
　　空旷的洞穴里只有他一人的声音在回荡。他看向壁画中的那株白梅，那句“梅花香自苦寒来”是错的吧，不然为什么只是一幅画，就那么温柔，那么温暖……
　　“他来了。”
　　慕悦知闭眼品茶，悠悠传来这一句话，让慕知忆摸不着头脑。
　　“啊——”
　　他一声尖叫，伴随着身体的轻轻摇晃。水里有东西掀起水花拍打着小船，摇摆不定，慕知忆重心不稳向水中倒去。
　　慕悦知条件反射的抓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拉，慕知忆顺势倒入他的怀中。
　　慕悦知一手抓着小船，一手抱着慕知忆。
　　慕知忆一脸懵的靠在慕悦知身上，浑身僵硬。
　　这!是!什!么!情!况!
　　慕知忆看着一圈圈卷起的漩涡，以及与慕悦知那不可描述的体位，心中充满了问号和感叹号。
　　眼看着水平面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的心中是百感交集，难道我今天就要命丧于此吗!
　　“喂!慕悦知，你放开我!”
　　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他用双手用力推开慕悦知，想挣脱束缚，奈何……推不动啊!
　　慕知忆脸色变黑，数落着老天的不公。
　　“乖!”
　　酥酥麻麻的一声，让查手指的慕知忆一激灵。
　　黑着脸看着，正在“抚摸”着慕知忆头部的慕悦知。
　　“宝贝，别动!”
　　本以为前面的杀伤力就够强了，没想到，这回直接一个KO。此时的慕知忆趴在慕悦知的肩膀上欲哭无泪，他现在只想跳下河中，与水鬼为伴。
　　有些人真的是撩死人不偿命，而且还是面无表情的撩，慕知忆欲扶额，奈何先流泪。
　　“喂!慕悦知!”
　　恢复正常的语气和态度，让慕知忆有点不适应，现在想想，他觉得那个撩撩的声音还挺好的。
　　“怎的了？”
　　“看你身后!”
　　慕悦知慢慢转头，只一眼，他便确定，那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