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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武林盟主他一身正气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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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沛努力练习,五日一晃而过,正道众人齐聚在宿秋谷旁的小镇上一酒楼雅间中。
“咱们正道心怀善念,近年来对他们宽厚仁慈,这群魔教贼子反倒是行事愈来愈嚣张,坏事做尽,现在甚至还嚣张到向咱们宣战!”一长须中年男子环视一周,愤慨道:“咱们不能再忍而不发,必须给这帮贼子一个下马威!”
一番话引得群情激奋,众人纷纷应和,“赵楼主说得极是!咱们不能再姑息养奸,今日便趁此机会围剿魔道,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群愤慨的声音中一声轻笑显得格外明显。众人纷纷看向那发出笑声的女子,女子带着阔檐斗笠看不清面容,只看得见一双艳红的唇,她不急不缓道:“小女子听诸位大侠所言实在偏颇,因此没忍住笑了出来,还请各位大侠见谅。”
她抱了抱拳,“十年前,正邪两派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大战持续了整整三年,直到许盟主上位,现任幽教教主与祭司血洗魔教,两派斗争才平息下来。自此,幽教内部风气整肃,再无暴劣行径,倒是所谓正道,常常借着幽教的名头行不轨之事,就说前段时日霁风堂堂主收容妖道残杀少女一事,不比魔教行径更加残暴?”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这么敢说?”时沛向着身边同样面露惊讶的张域小声道。她一面说着一面仔细打量着那女子,这一看却是吓了一大跳,她的脚上连着一根姻缘线!时沛连忙看向坐在一边的许延风,发现他面色冷淡,没有丝毫表情。
女子一番话说得众正道人士面色青一块紫一块,可谓十分精彩。赵楼主指着她吹胡子瞪眼,“你是哪个门派的人,胆敢如此嚣张,竟然不辨清白,为魔道贼子说话!”
坐在女子旁边的青年转头,只见一直微低着头的女子忽然抬了抬下巴,低垂的帽檐挑了起来,露出底下一张天姿绝色的脸,青年一愣,那女子眼波流转,向他挑眉一笑,他这才反应过来,猛然站了起来,碰翻了底下的坐凳,唰地拔剑大叫道,“你你你……魔教教主,红潇!”
魔教女魔头竟然嚣张至此!公然混入正道人士之中偷听!全场哗然。时沛隐在人群中看着红潇,更是惊讶。魔教教主和自家师父竟然有一腿?她忍不住地侧头用余光瞧着许延风,他这样无心无情的一个人,怎么会?
红潇妩媚一笑,一只玉手柔柔抬起,忽地将斗笠摘下平抛而出,斗笠高速旋转向青年的方向飞出,还没人反应过来,青年就被直接被割喉而死。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欲上前擒住红潇,红潇却忽地扭身而起,红裙旋转飞舞着朝时沛的方向去,她并没有选择站在许延风旁边的时沛,而是落到张域身边,她并指成爪一把捏住张域的咽喉,脚还未沾地复又跃起,擒着张域飞至窗边。
众人愕然,她的速度太快了,只在两个呼吸间就完成了这一切。她横在张域咽喉上的那只手就像是风烛残年老者的手,皮肤上满是褶皱,形如枯枝。这是魔教教主的绝学“断魂手”,无论何人,但凡被她这只手捉住,一息之内定生死。
红潇凤眸微挑,媚意横生,“诸位,奉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手中这个可怜的孩子的命就保不住了。”
那可是武林盟主的徒弟!正道众人看看眉头紧皱的许延风又看着张域一时间都不敢有所动作,眼睛瞪得几欲脱眶,这女魔头目中无人,实在太过狂妄!
时沛担忧地盯着张域,只见他一声不吭,憋得面如土色,却还勉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没想到他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关键时刻还很定得住,没给他们漱流庄丢了面子。
红潇闲闲环视了一周,眉眼之中尽是挑衅,下一刻,她忽地跃起,抓着张域向窗外飞出。
许延风立刻飞身追上去,一干人等反应过来紧随其后,时沛也快速跟了出去。
红白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掠出窗外,片刻寂静后,好几十人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呼啦啦地一股脑飞了出来,这场面不可谓不壮观,吓呆了酒楼外街上的百姓们。
红潇体态轻盈,轻功极为了得,许延风亦是武学强者,轻功自然不在话下,在其后紧紧相追,两人与正道众人的距离越拉越远。红潇出了城,就跃进茂密的山林以掩饰自己的身形,除了许延风,一干人等皆是追得十分吃力。一刻钟后,众人在一处山谷之中住了脚,四处张望着,满目迷茫,却是完全丢失了他们的目标。
“那女魔头呢?许盟主呢?”有人问道。
“跟丢了。”一老者抚须叹息。
魔教教主和武林盟主双双消失,这正邪大战还打吗?众人面面相觑。时沛气喘吁吁,双手握成拳垂于身侧,心中满是不安。小师父的姻缘线连在红潇身上,现在一个跑一个追双双消失,荒山老林里,不知后事会如何发展,要是两人因此生情……都怪她实力不足,把他们给跟丢了!
思及此,她心中莫名酸涩难当。
“这是个什么地方?!”一青年疑惑道。
还没人来得及回答他,空中就传来一个低哑魅惑的声音:“这里正是……宿秋谷。”
众人猛地抬头,只见一群身着魔教衣袍的人从崖上飞落,为首的一身玄袍,面戴暗金色面具,正是魔教祭司江酩。
众人神色瞬时紧绷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魔教众人缓缓落于空地之上,时沛定定望着江酩,心中涌上一股难言滋味,她受到了原主情绪影响,对于他的出现,心情已经不能做到同从前一般。
“魔教贼子,你等丧尽天良之辈,残害多少无辜百姓,竟还迟迟不知悔改。今日既自投罗网,还不快束手就擒!”赵楼主情绪激昂,热血发言。
江酩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他望着正道众人,挑唇一笑道:“我教教主外出未归,正巧,贵盟主也不在场。”他隐在面具下的眼睛定定盯着时沛,幽幽道:“我教非是不守承诺之辈,既然诸位前来赴约,在下便代由我们教主出面迎战。”
他闲闲站在那里,眼神一寸寸扫过正道众人,气势全开,“有谁愿意与我一战?”
魔教祭司,面上常年戴着一副金色面具,至今未曾有人见过其真面目。他身份极为神秘,自掌教以来便极少在公共场合出现,有传言道,他的武学实力深不可测,甚至比魔教教主红潇还要高上一筹。
正道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有些摇摆不定。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人群之中钻出来,嗓音婉转清亮,“我应战!”时沛在人群前方站定,握着迫雨道:“我乃武林盟主首徒,现在师父不在场,由我来替他理所应当。”
不愧是许盟主首徒,有胆色有担当!众人望着时沛的背影,心中激赏。
空气寂静,江酩一瞬不瞬望着时沛,两人对视片刻,时沛被他看得微微生出些奇怪的情绪,她硬生生撇开目光,一下子冲了上去,江酩赤华扇应声而展,霎时间异彩流光,稳稳接下她的全力一击。
见两人开战,正道众人与魔教教众也立时向对方冲去,互相缠斗起来。
时沛与江酩你来我往之间,过了七八招,两人打着打着便飞上了山谷旁的孤鹤山巅。
时沛刚刚站定,面前一道金光袭来,她立时向后下腰躲避,将迫雨举至头顶格挡住这一击,赤华扇落于迫雨剑身之上发出清脆击鸣,瞬息之间,两人一个俯身一个后仰,面庞贴得极近,两人视线相交,空气顿时有些凝滞。
江酩默了一瞬,错开视线,正准备起身,时沛却忽地抬手,就着这姿势揽住他的脖颈。江酩愣住,面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愕然。
时沛抿着唇一言不发,却是贴上去轻轻吻了他一下。江酩瞳孔骤缩盯着近在咫尺的她,眼底尽是惊讶。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抽回握着赤华扇的手紧紧揽上她的腰,长袖垂落,比方才浓烈千倍百倍的吻落了下来。
山崖之下,正邪两道战得正酣,喧闹异常,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在这水火不容的激烈交战之下,山巅之上的两人却搂作一团,抵死缠绵,仿佛这是最后一场亲昵。
江酩大手托着她的后脑,狠狠吮吻着她的唇瓣,将她吻得腰部不断后仰。
她这么恨自己,为何还要这样亲吻着他?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好一剑刺死自己,还是齿间藏了毒,想要借由接吻置他于死地?不论是哪种方法,她都是聪明的,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抵抗她的任何主动引诱。
江酩眼瞳之中脉脉涌动着炽热暗火,放弃抵抗似地放肆沉沦,他心中叫嚣着浓浓的毁灭欲,恨不能将她啃噬、撕碎、永远囚禁在自己身边。然而最后却还是舍不得,甚至以齿尖轻咬她下唇的力度也是极轻的。
一吻毕,时沛猛地推开江酩,抽出迫雨轻轻向后跃出数米,脸颊上还带着未褪去潮红,眼底却已经是一片冰冷,说出的话语异常薄情,“江酩,这一吻,就当做我们相识一场的告别,从这刻起我们再无瓜葛,我只是被你屠了满门的孟情,而你便是我孟情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抬起迫雨直指江酩,“我绝不会留情,我会拼尽全力,直至杀了你。”
江酩望着她,复杂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她吻他并不是为了借机杀他,那她这个意图纯粹的吻是不是说明了她对他还存着一丝秘而不宣的感情?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她就已经狠狠和他划清界限。
时沛运起内力,念起心法,再无一丝犹豫,直直朝江酩冲了过去。
两人这一战便是战了半个时辰。时沛完全发了狠,一招一式不留余地,全是下的死手,但终归内力没有江酩深厚,随着高强度的对战,她的内力缓缓流失,渐渐不敌,剑招也变得迟缓下来。
她浑身大汗淋漓,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肩颈之上,胸口不住起伏,喘息声犹如一口残破的风箱,她握着迫雨的手被震得发麻,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甚至几乎握不住剑柄。
江酩额发微微有些凌乱,她成长得已经非常迅速了,短短一年竟然已经能将自己逼到这个程度,是什么令她进步至此?对自己的恨意吗?
他心中微微刺痛。他足尖点地冲至时沛近前,一扇扫向她的脖颈边。时沛勉力反身躲过,同时果断一剑刺向江酩心口,江酩转身,赤华合起横过身前,挡住迫雨的来势。
时沛心中微叹,她就知道这一招还是不行。下一瞬,江酩手下力道骤松,迫雨随着时沛的力道向内滑去,剑身于与扇骨相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时沛眼睛骤然睁大,迫雨随着冲势直直没入江酩的胸膛。
时间停流,山河寂静。
刺入的一瞬间时沛甚至听到了剑刃割裂皮肉的呲呲声。她的心莫名也像被什么东西撕裂,痛得发紧。
她猛然抬眼看向江酩,他怎么会突然松手,他不会犯这种错误!
……他是故意的。
江酩漂亮的桃花眼毫无波澜,甚至被迫雨贯穿身躯他都没有痛哼一声,他被洞穿的伤口处缓缓浸出鲜血,将玄色衣袍染得更加深暗。
他终是脱力缓缓倒了下去,从始至终,那双眼隔着金色面具一直盯着她……盯得她心里难受。
这是她穿越三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任务对象。
不,他丧尽天良,不值得她难过。时沛紧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狠下心去不再想。
迫雨闷响着掉至地上,她缓缓蹲下身去,手指触到江酩冰冷的面具边缘,想要挑开它。
江酩已经不能动弹,伤口里溢出大片大片鲜血,将身下的土地浸得一片赤红。却仍是再在时沛即将使力的那一刻,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偏过头去。
绝不能让她看到面具下的脸。
时沛的手扑了空,从他冰凉的墨色长发中穿过,染上丝丝缕缕的凉意。
“情情。”他十指泛白抓住她的手腕,口齿之间俱是鲜血,哑声断续道:“要一直、一直恨我……”不要忘了我。
身后脚步声疾响,一袭红衣突然落至江酩身边,在时沛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红潇已经架起地上的江酩,迅速往远去掠去。
时沛一惊,立时运起轻功跟了上去。
红潇一面拖着江酩一面还要小心他的伤势,使得她的速度比平常慢了一些,时沛虽然已接近力竭,仍然勉力跟上红潇。
红潇在林间急速穿梭,突然静止似地停在一处溪边。她僵直片刻,继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他,背部不堪痛楚似地深深弓着,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哭,“主人……你这是何苦呢?!”
时沛冲上前,一把推开红潇,红潇被推坐在一边地上,她望着时沛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由小变大直至变成癫狂大笑。她指着时沛道:“他死了!都是你干的,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你知不知道,你杀的究竟是谁?哈哈哈哈哈哈……”
时沛没有理她,一曲膝跪了下去,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江酩,颤抖着抬手轻轻掀开暗金色面具。
面具轻声落在泥土之上,时沛定定看去,底下是一张刻骨熟悉的脸,紧闭着眼没有声息的苍白的脸。
——许延风的脸。
小师父?怎么会是她师父?!江酩怎么会是许延风?!!!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写到掉马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