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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谁也不能阻止谁 ...

  •   “跳跳是青光剑主?嘶……”
      找了个荒废的茅草屋暂做歇脚,听了蓝兔他们的解释,虹猫一时没忍住,过于激动的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引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哎,别动!”正帮他施针的逗逗差点扎错了地方,急忙制止了他的动作,“这是流枫说的,只是当时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没细说,我也没细问,唉!”
      “我只知他一直在暗中帮我们,原以为他是武林盟派去的卧底。”
      “虽说和我们之前猜测的略有差错,但可以确定的是,跳跳的确和武林盟一直有联系。”蓝兔一边给逗逗打下手,一边说道。
      大奔皱了皱眉,攥紧了腰间的紫色葫芦,“虹猫,蓝兔,难道你们就这样认可那小子了?他可是魔教护法,这些年犯的事够武林正派将他千刀万剐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他们并不在乎世俗浮名,他们所做的不过是因为心中道义未泯,手中宝剑尚在,因此,纵然流枫也曾委身魔教,他们也敢毫无保留的信任她,但是跳跳,这个从一开始就以敌人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他们也能接受他吗?一个为了复仇枉顾他人性命的人,他们难道也可以心无芥蒂地道一句“七侠兄弟”?
      气氛陡然压抑,彼此的脸色都十分沉重,虹猫耳边却突然响起断臂山上那句质问:
      “虹猫少侠究竟是信?还是不信?”
      这一路走来,多少次生死一线,他都选择了相信,为什么偏又在这个时刻犹豫了?虹猫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抬头看着大奔,“你们真的觉得他只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魔教护法吗?抛去他魔教的身份,从玉蟾宫开始,他的所作所为在你们眼里难道就真如世人所说的那般不堪吗?”
      玉蟾宫比武招亲故意拖延,夜送解药,金鞭溪暗送消息,道明魔教卧底,宝塔狸猫换太子,护送莎丽求医,雪山上暗中相助,断臂山出面救援,一桩桩,一件件,还有许多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他又一个人默默地做着多少?
      “魔教未除,我们七剑传人一个也不能少。”虹猫沉声道,“不管是为了青光剑,还是流枫,天悬白练我们必须去。”
      “不,还有紫云剑,绝不能让马三娘拿着它继续作恶了。”蓝兔起身拍了拍大奔的肩膀。
      逗逗施针结束,给虹猫拔了针后,虹猫将衣服拉好,撑着长虹慢慢站起,“黑小虎肯定很快就会追来,我们要尽快出发。”
      蓝兔看了看他,眉头微蹙,有些担忧道:“虹猫,你的伤……”
      “我没事……”
      “不行!”逗逗想也没想地否决了他的话,“你这次伤的很重,又连续几天没睡,身体早就到了极限,你必须休息!”
      在几人软硬兼施地劝说下,虹猫无法,只好同意在此休息半天,晚上趁夜赶路。
      另一边,黑小虎在虹猫等人逃走后,发了好一通怒火,不等岸上部队摆脱武林盟,仅将孤岛上剩余残兵稍作调整,便立即追了出去。
      正当他四处搜查七侠下落的时候,无意间闯入一片沼泽泥潭,幸得功法卓越,也算有惊无险。
      而这时,领了黑心虎命令找来的怒剑,和黑小虎说明了来意后,却反被正在气头上的黑小虎一阵迁怒,“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尽给父亲出馊主意,才让七剑和武林盟有机可乘。”
      怒剑连忙跪下,“少主息怒,教主是觉得木灵剑尚未找到,此时杀七侠还为时过早……”
      “早?七剑一开始就该死了,若父亲能听我的,根本就不会有如今的隐患。”黑小虎说道,“你回去告诉父亲,待我杀了虹猫,定会为他找到木灵剑,请他安心在黑虎崖上养伤,切不可听信谗言,贸然出山!”
      怒剑吓得惊出一身冷汗,也顾不得此行目的如何,连连磕头应“是!”逃也似地离开了。
      在他走后,黑小虎突生一计,看着这片荒芜沼泽,目光渐渐狠厉,“七剑传人,我非让你们自己找上来不可。”
      一声密令,暗影流动,如鬼影妖魅,向四周涌去……
      天悬白练,青光门下。
      流枫背着跳跳站在颓坯院墙之外,看着荒草丛生的地方,曾经的高门明宗,脚步一沉,顿时不敢再迈出一步。
      跳跳看了看面前突然停下,全身渐渐变得僵硬的人,沉默地等着,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但这次,他不会安慰她,做下的就得认,他是如此,她亦如此。
      他伸手指了条路,“走后门,穿过内院去祠堂。”
      “……”流枫抿着嘴,在原地停留了会儿后,按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到了祠堂,流枫给他找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将人放了下来。
      跳跳又指了指中间供奉祖先神位的案台,道:“那下面有药。”
      那案台落了灰,上面的牌位七零八落,有不少已经损坏,牌位上的字迹也基本看不清楚了。案台下同样堆了许多杂物,几乎无处下脚。
      流枫从里面翻出两个包袱,一个吃的,一个是药和衣物,她瞥了眼角落里坐着的人,和她不一样,这个人无论做什么,总能多想几分。
      跳跳见她提着包袱走来,往旁边挪了几步,背过身解下半边衣裳,“我背上应该被划了几下,我看不到,你帮我包扎一下吧!”反手指了一个白瓷瓶,道:“用那个药擦一擦就行。”
      他穿的是黑衣,又是晚上,原先没看出来,如今脱了衣服,那还在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看起来着实令人心惊。
      她在跳跳身旁蹲下,拿起药对准伤口就洒了上去。
      “啊——”
      跳跳身体一抖,下意识地往前扑了出去。
      流枫愣了愣,急忙道:“你没事吧?”
      “……有事!”跳跳暗暗咬牙忍耐,双手撑着地,回头看她,连脸色都白了几分,“我知道你不通药理,但你可不可以轻点,我还是有痛觉的。”简直是欲哭无泪,跳跳怀疑,他最后没被马三娘杀死,倒是要被流枫折腾死了。
      流枫咬了咬牙,没有回答,但接下来的动作确实小心了许多,快速为他处理好背上的剑伤后,跳跳不敢再劳烦她动手,拿过另一个包袱里的干粮塞给她,让她在一旁吃东西休息,自己处理伤势。
      流枫抱着剑,坐在一边,看着周围的衰败景色,轻声问道:“这里,你常回来吗?”
      “每年至少一次吧!”跳跳咬着纱布,有些吐词不清。
      “为什么不清理一下?”
      跳跳不由笑出声,咬着纱布缠好手上的伤口,抬眼笑道:“一个满门屠尽的门派还能干干净净的,那得是闹鬼了吧!”
      流枫便不再多说,低着头,安静地吃着手里的干粮。
      跳跳把身上的各处伤口处理好,从包袱里抓了件衣服换上,将自己收拾齐整,也坐到一边拿了个面饼来啃,几口咽下,又去拿紫云,看着通体黛紫的宝剑,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是回来了啊!要是马三娘拿着它参加七剑合璧,不说莎丽,就算是紫云剑本身也非得难受得报废不可!紫云剑,可是只有在紫云剑传人手中才能显出它真正的威力啊!”
      想到昨晚之事,流枫眉头一皱,抬头望着他。
      跳跳不明所以,“怎么了?”他哪句话又惹着她了吗?
      “雷电区里的剑阵,你原本是要用来对付谁?”流枫顿了顿,与他目光对视,“黑心虎!”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跳跳张了张嘴,转而笑道:“当然是用来忽悠他的,木灵剑的消息都传出去了,要是不把戏做足,我会被那个魔头弄死的。”
      流枫看了他半晌后,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咬着干硬的面饼,不急不缓地说道:“你若不想说,那就算了,我总能查到。”
      跳跳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查?不对,我又没说错,你查我做什么?”
      “剑阵里没有木灵剑,你想用青光剑骗黑心虎,一样会被他弄死。”流枫看着他,“你那套七分真三分假对我没用。”
      跳跳愣了愣,他似真似假地活了这么多年,周旋于各种人之间,却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骗不了面前的人了。他抽了抽嘴角,叹了口气,认命地从实招来,“我和洛师兄商量好了,趁现在黑小虎不在,将黑心虎引进野猪林,由武林盟拦截魔教高手,我与师兄借雷电区之力,击杀黑心虎。”
      “你这是送死。”流枫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如古井深潭万年不变的表情难得带上了点怒气。
      跳跳笑了笑,“不一定就送死了,青光剑法的合壁剑招在雷雨天施展,其威力倍增,原本就有三成把握,经马三娘这次试验,我就有五成把握了,有一半的胜算,那便可以一试。”
      “你拿马三娘和黑心虎比?你脑子呢?”流枫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这个人明明是最冷静的,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犯糊涂,连她都知道这种完全是送死的行为,为什么还要去试?她缓了下语气,继续道,“这么多年如履薄冰,为什么突然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
      马三娘的话犹然在耳:
      “我以为你至少应该是坐立难安的,睡得倒踏实,不过也难怪,有我们那位护法为你费心筹谋,你确实是没什么可操心的。”
      她紧紧攥住衣服,拧着眉,不确定地问道:“因为……我吗?”她不清楚,这简单的一句话几乎耗了她大半力气,连声音都在颤抖,险些站不住直接摔下去。
      “不……不不……不是,你别多想……”跳跳吓了一跳,连忙移开目光,有些慌张地低着头,脸色却微不可查地有些泛红,他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复现在不正常的心跳,果然,话不能乱说。他叹了口气,重新抬头,与她直视,“这个计划在很早之前就和洛师兄定下了,马三娘和你只是意外。”
      流枫松开手里的衣服,却又皱起了眉,心里有些犯堵,偏又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他,“把计划取消了!”语气带着点强硬。
      “这次是真不能取消。”跳跳纠结道,“猪无戒知道我已经叛变,他定会告诉黑心虎,不日我便会被魔教追杀。”
      “那就去找虹猫,聚齐七剑,共同讨伐黑心虎。”流枫固执道。
      跳跳抬头看了看她,无奈一叹,“先不说虹猫他们能否接受我,流枫,你知道的,莎丽左手剑法无法参与合壁,靠七剑合壁打败黑心虎已经不可能了,现在魔教主力不在袁家界,黑小虎一心追杀虹猫,黑心虎重伤未愈,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流枫猛地攥紧拳头,抿着嘴看了他许久后,缓缓地松开了手,在他面前重新坐下,“你非要如此的话,我同你一起。”也不看他,只是拿了面饼继续吃着。
      “不行……”
      她抬头,“跳跳,我说不动你,你也阻止不了我,你知道的。”
      跳跳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这些年步步为营,也未有过大的差错,为什么偏在她这里屡次受挫?他捏了捏眉心,苦着脸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后,终于认命,“你要一起也可以,但只能暗中跟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面。”
      流枫依旧盯着他,目光却冷了几分,她不相信他就这么容易妥协,他的心思太重,她想跟着,就只能防着。
      跳跳被她盯着别扭,揉了揉脸,强打精神,回手抓起青光剑递了过去,“我不能背着把青光剑在魔教营地里瞎溜达,你帮我先收着吧!”
      流枫犹豫了会儿后,双手接过,只是在她握上青光剑的同时,跳跳一个手影虚晃,竟点了她的穴道。
      她防着他,而他却想着让她松懈,流枫咬了咬牙,眼中怒火中烧,一声怒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跳跳!”
      跳跳敛着眉,低垂着头拿回青光剑,“对不起,你不能阻止我,但我必须阻止你。”
      一个人沉默地将地上的包袱收拾好,捡起紫云,与青光一同挂在腰间,忍着脚上的扭伤起身到案台上摁下机关,密室石门从旁边的墙上缓缓打开,他转身回去,弯腰将流枫抱了起来,提着地上的包袱,走进了密室里。
      将人放下后,他又摸索着点亮了墙上的火把,昏暗的光线下,流枫还是咬牙瞪着他。
      跳跳摸了摸鼻子,低咳一声,走过去把紫云剑放到她旁边,“穴道六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你先在这里休息几天,我会想办法把你的消息通知虹猫的。”
      流枫没有回应,睁圆的双眼里血丝遍布,赤红着眼睛似乎要将他抽筋扒皮。
      跳跳自嘲地笑了笑,“我也跟你说句真话吧!天悬白练的计划的确是早就定好的,但选择在这个时候实施,确实有你的原因。”而且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看着你死。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蹲在地上,看着她,哪怕受伤的脚在一阵阵的抽痛,也没有要站起来或坐下的意思,也许,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他稍微保持清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跳跳咬着牙慢慢起身,撑着墙壁缓了缓,低头轻声道:“我走了……”看着她的眼神,忍不住又打趣道,“别这么看着我啊!怪吓人的,会做噩梦的……”
      “跳跳!”流枫咬牙说道,“你要是敢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跳跳抿着嘴,偏过头,转而又看回来,笑道,“正好!青光门被灭一事我也一直没有原谅你,现在,我们扯平了。”他看着她,“再会!”转身出了密室。
      流枫眼看着石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关上,而她却什么也不能做,满腔怒火化作一声嘶声怒吼,“跳跳——”
      跳跳修改了机关,听着那穿墙而出的声音,忽然觉得一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疲倦地靠在墙上,无力地滑坐到地面,曲起一只脚,将头埋在了膝盖上,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一滴眼泪落到了地上,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顷刻又消失不见……
      这一天,在天悬白练消失了许久的武林盟势力又开始动作,魔教各分部的高层在无声无息间便被暗杀在无人的角落。
      当消息报至大营护法帐时,那俊郎的少年笑得温润如玉,只是在场的魔教兵士还没有明白他们的护法为何拔剑的时候,便再也不能动弹,森寒的剑刃穿过胸膛,他们至死都只看到那少年嘴角擎着的笑意。
      营帐之外,惨叫声起,刀剑相碰,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跳跳掀开帘布走出去,魔教黑衣小兵死伤一地,着魔教衣饰的义士豪侠正四处查看是否还有漏网之鱼,一人走来,扯下脸上的黑色面巾,五官温和得像是江南书生在对弈吟诗。
      他拱手而道:“洛师兄!”
      他还礼一笑,“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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