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沙》肖潮生

2、第二章

　　余华东不动声色地蹙眉，看着坐在他家沙发上和自己母亲谈笑自如的老沙。
　　“怎么来了？”余华东把外套脱下，递给身后的助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他的话带着温和的笑意，面上也是一派柔和，老沙知道他在自己母亲面前向来是不愿意展露自己了无人情味儿的那一面地。
　　“嗯。”老沙向他点头，带了点解释意味，“阿姨准备去拜访齐教授。”
　　从前老沙做下属时，余华东母亲去拜访齐教授都是他陪着去的，他算是众多助理里，唯一被允许接触余华东家庭地，其实也没什么，他从小和余华东就认识，和余妈妈自然熟悉一点。
　　余华东若有所思地颔首，接着便一言不发地看向老沙，微微轻抬了一下下巴。
　　这是个矜傲的姿势，他做起来却很自然，是作惯的上位者的询问姿势。
　　怎么还没去。
　　老沙其实不想回答他，两人已经不是上下属关系了，所以他没有解释和汇报的义务，但是屋里一室的寂静，众人都不敢言，气氛很古怪。
　　老沙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般的解释，“阿姨想让你和她一起去。”
　　老沙出于职业习惯，差点下意识又问了一句：“您有时间吗？”幸亏没问，老神在在地坐着，等着余华东的回答。
　　余妈妈看向余华东的眼神恳切，带着点不自知的哀求。
　　余华东扫了淡定自若的老沙一眼，低眉帘目，他的眼睫毛很长，遮住了主人的情绪，他嗯了一声，留下一句稍等上楼了。
　　估计是去换衣服。
　　老沙漫无目的地想。
　　余华东感情上有缺陷，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和人交往，也没有正常人对于朋友家人的感情，他自己好像也知道这一点，为了这一点不那么突兀，他曾经还十分仔细地观察过他人的行为模式。
　　比如现在，母亲多年来都是自己去找齐教授，今天突然想让自己去，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会去的。
　　刚刚的沉默，是余华东分析的全过程，其实没什么可考虑的，得出的结论不过是：应该去。
　　所以他上楼去换衣服了。
　　齐教授对佛教研究很深，余妈妈是个虔诚的佛教徒，虽然老沙不知道信这个，对她有什么意义，但是很显然，余妈妈觉得很重要，甚至这次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拉上了他儿子。
　　啧。
　　老沙预备看热闹。
　　从齐教授家里出来的时候，老沙感觉很不妙。他没想到会遇到和齐教授有分歧的地方，越听心里越不舒服，最后和齐教授还说起来了，没必要啊。不过说出口的话，说了就算了。
　　倒是余妈妈有些吃惊了，说小沙陪我来过这么多次，我到底竟然还不知道小沙是个对佛理有研究地。
　　余华东看了他一眼，老沙看回去的时候，他也不移开，就那么不咸不淡地看着他，不知是什么意思。
　　老沙从齐教授那儿出来就想直接自己回去，偏生余华东突然话多起来，一直堵的他没时间说话，每一句都恰好堵在他要开口的路上。结果老沙最后还是坐到了余华东的车上，老沙被弄的有些郁闷，也没怎么说话，余妈妈在说，他和余华东偶尔答应一声，老沙和余妈妈坐在后座，偶尔转头看前方的时候，看见余华东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