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莲有鱼》伞公子

2、第 2 章

　　离世界末日不过两天时间，吴有鱼只知道年莲常常一进书房就是好几个小时。
　　而他作为一只鸭子，除了安静地待着，啥也做不了。
　　该表达的也尽量表达了，信不信也只能由得他去了。
　　他甚至用嘴沾着水试图写字，然后一脸抽搐地看着那滩杂乱无章、奇奇怪怪
　　的水渍。
　　忍不住又怨念一次，为什么是鸭子！
　　两天的时间弹指间便过去，原本只是清早或者夜幕降临时才隐隐浮现的浓厚黑雾倏然在正午笼罩了整个世界。
　　浅淡的雾只让一些体质较差的人瘦了影响，就如新闻里那个突然发狂的女子。
　　而现在，无论是在何时何地，正在做何事的一切生物，伴随着浓雾陷入沉沉的深眠中。
　　一些正行驶中的车辆来不及刹住，撞上了前车。即使车头冒烟，却也不见有人下车争执吵闹。前一秒还热热闹闹的广场，书声琅琅的校园，繁忙的的大都市……瞬间都陷入死寂。
　　就连之前还焦躁不安的鸭子吴有鱼，也静静地窝在年莲舒适的沙发上紧紧闭上了眼睛。
　　上一世的他半个小时后就醒来了。
　　后来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大部分普通人和丧尸就是在半小时后醒来的。
　　那些沉睡得越久的人，获得的能力就越强。
　　然而获得能力的毕竟是少部分，许多还在沉睡的能力者身边有变异的人，就这么折在了末日之初。这也增加了活下来的人类生存的难度。
　　上一世作为普通人在末世摸爬滚打，苦苦求生的吴有鱼从来都只能靠自己。因此当他睁开双眼看到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为六点时，心里一喜。
　　浓雾开始的时间是中午两点半，自己没有在半小时醒来，是不是代表自己也拥有能力了？
　　等他转头注意到外面天光大亮时，才有些惊愕地呆住。
　　原来他不是睡了几个小时，而是十几个小时？这居然是早上六点？
　　卧槽！
　　他兴奋地扑扇着自己的小翅膀，啾啾叫起来！
　　睡了这么久，证明自己的能力很强悍！
　　还没兴奋完，他就发现自己飞了起来。
　　只是那嫩黄的翅膀怎么想也不可能飞得起来。
　　脑中灵光一闪，他闭眼感受着从身体里溢出的丰沛能量，这是……风！
　　不是他靠翅膀飞了起来，而是风把他带了起来！
　　普通了一世的他居然也有了异能。
　　他想把这个消息跟别人分享。
　　想到现在还在房里闭门不出的年莲，他赶紧控制异能，“飞”到他的房门口。
　　既然没听到他变成丧尸的声音，想必他也拥有了异能。
　　他又不禁为自己的心大后怕，要是年莲变成了丧尸，自己又睡了那么久，重生一世怕是止步于此了。
　　好在这次幸运之神似乎眷顾了自己。
　　看着紧闭的房门，吴有鱼有些郁闷，哪怕有了异能，身为鸭子的自己也打不开锁上的房门。
　　他忧伤地围着卧室转了一圈，发现窗户竟然没关。
　　顺着窗户飞进去，一眼就能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
　　吴有鱼飞到他胸口落定，看他睡得十分不舒服的样子，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眉头紧蹙，双颊不自然酡红，呼吸急促。
　　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吴有鱼只好停在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位置，稳稳地趴下。
　　自己睡了一夜，他居然睡得更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得是多逆天的异能才需要睡那么久啊？
　　胡思乱想着，吴有鱼的眼皮又开始打起架来。

　　年莲陷入昏睡之后一直非常煎熬。
　　体内一股气息乱窜，想要压制住，却使不上劲。
　　这样的折磨过了不知多久，直到一丝温暖从心脏流进四肢百骸，慢慢缓解了体内的躁动。
　　又过了些时间，年莲终于睁开双眼。
　　他撑着床坐起来，想看清胸口的温暖究竟是什么。
　　只看见一团嫩黄色毛球骨碌碌滚下去，他赶紧伸手一捞，防止小家伙滚下去。
　　那小家伙跌落在他的腿间，眼睛半睁着，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它转过头来，看到苏醒的年莲，眼睛倏然大睁，惊喜地“啾”了一声。
　　本该是主宠相见欢的感人场面，却终结于鸭嘴里吐出的一小股水。
　　年莲垂眼看着自己□□洇湿一片，眼角抽抽。小鸭子瞪大双眼，尴尬地待在原地。
　　沉默几秒，年莲把鸭子放到床上，自己则去拿衣物进浴室，睡了那么久，浑身是汗，实在难受。
　　手刚握到浴室门把上，想起什么转过头，对还在发愣的小鸭子微微一笑：“下次再吐我身上，就吃了你。”
　　鸭子吴有鱼：“……”嘤。

　　虽然被年莲威胁了，吴有鱼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就说自己睡了那么久，有异能必定是不会错的，没想到是风水双系！
　　趁着年莲洗澡的当口，他赶紧运起体内异能，想要从短短的翅膀尖儿处凝出水来。
　　只是这水系异能却不如风系那么顺手，努力了半晌却只能凝结出黄豆粒儿那么大一滴水。
　　吴有鱼倒是不泄气，双系异能已经很逆天了，想要两项异能都操控自如，必定要花更多努力。
　　转头听着浴室门隐隐的水声，吴有鱼不禁好奇，这个叫年莲的男人又会有怎样的异能呢？毕竟他可是比自己睡得更长。
　　只是洗完澡出来的年莲也没让他知道自己的异能，反倒是让吴有鱼秀了一下自己的。
　　一开始年莲对那篇帖子是将信将疑的。
　　但当身边有一只通人性的鸭子，原本只有三分的相信，变成了五分。
　　按照帖子里说的，浓雾过后，是三天三夜的暴雨，之后又是连续几月的烈日暴晒。
　　这场暴雨不是普通的雨，而是之前的黑雾所化，不少第一次沉睡逃过一劫的普通人因为淋了雨，变成了丧尸。而一些原本没有得到异能的普通人，也藉由这场雨获得了异能。
　　这雨是劫是缘，端看个人造化。
　　这也是年莲选择暂时留下来的原因。
　　在黑雾席卷世界之前，各个航空公司已经受了影响，出事率大大增加。
　　而从M市开车前往Z市，至少要十来个小时，路上保不准会遇上什么，万一中途昏睡过去，必定是到不了目的地就折在半路了。
　　加上那篇帖子所写，实在毫无根据，能提前准备已经是有点疯了。
　　他看看让自己疯的黄色毛球，此刻正安稳地窝在自己肩上打盹。
　　年莲醒来已经是浓雾散去，暴雨来临的第二天凌晨两点了，剩下的两天一人一鸭反而过起了宁静的日子。
　　小鸭子吴有鱼也是知道这场暴雨的。因此，除了末日来临前那两天，他还有些焦躁外，之后反倒是安静下来。
　　新晋铲屎官跟自己都有了异能，也算有了自保能力。
　　剩下的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吴有鱼随着年莲起身的动作醒了过来，他稳住自己摇晃的身体，继续立在年莲肩头。
　　跟着对方走进厨房。
　　看到打开的冰箱，吴有鱼简直想大叹一口气。
　　冰箱再大，每天只出不进也坚持不了多久，这人要是一开始就信自己的该多好？
　　这么想着，又幽怨地看一眼男人。
　　倒是忘了自己只是指着手机啾啾啾叫唤，普通人能懂也是奇迹了。
　　好在年莲前一夜曾看到过他诡异的行为，不然也不会多信那两分，从而有所准备。
　　只是这准备吴有鱼并不清楚。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能认真地跟一只鸭子解释自己的行为。
　　年莲给自己做了条红烧鱼，一盘炒白菜，一碗西红柿鸡蛋汤，吃了起来。
　　突然，他对着埋头苦吃的黄色毛球道：“养了几天了，是不是该给你起个名字？”
　　见吴有鱼抬起头看他，他继续道：“小鸭？小黄？还是毛球？”
　　吴有鱼：“……”
　　就您这起名水平还是免了吧。
　　他撅起小屁股，一摇一摆地走到那盘鱼面前，用嘴敲了两下盘子边缘。
　　年莲看着他的动作，恍然大悟：“你叫红烧？还是盘子？”
　　“……”
　　见小毛球背过身去，拿屁股对着他，年莲终于轻笑出声，不再逗他，“那就叫你小鱼？”
　　吴有鱼这才勉强转身，“啾啾”两声表示满意。
　　年莲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又快速隐去。
　　不管怎么说，一只鸭子有这样的智商实在不可思议。
　　要说是受黑雾影响，也不现实。毕竟从他捡到这个小家伙时，它的智商就异于常鸭。
　　没在这个事上纠结太久，年莲吃完饭收拾好，就带吴有鱼进了书房。
　　当书柜拉开，显出后面的楼梯时，吴有鱼的鸭嘴都合不拢了。
　　这人还在家里搞密道？
　　事实上，这并不是密道。
　　年莲是个喜静的人，很讨厌别人打扰他的生活。
　　因此，当初在购置这套房产时，他买下了上下两层。一层自己住，一层则就给时不时上门的亲朋好友。
　　虽然来借住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就连他自己，搬过来不过几个月，也极少回来住。
　　装修时全权交给了装修公司，收房都是手下人去办，他只负责住进来。
　　所以在当初在看到这连接两层楼的密道似的楼梯时，他的额角也抽了抽。想也知道某人恶趣味犯了，挡都挡不住。
　　顺着楼梯走上楼，吴有鱼的鸭嘴再一次合不拢。
　　客厅里满满当当摆放的都是各种能长时间储存的各种吃食，几间卧室也各自放满了诸如水、衣物和各类药品等，每个房间都放有一个大冰箱，不用看也能猜到，里面肯定放满了生鲜。
　　他好笑地捏了捏吴有鱼的嘴，“所以我们目前不需要担心吃的。”
　　吴有鱼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兴奋地啾啾叫两声，表示明白了。
　　原来他还是相信了自己。
　　这是吴有鱼变成鸭子后，第一次得到来自曾经的同类的认同，在他心里算是里程碑式的进步了。
　　一人一鸭这边刚沟通完毕，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年莲压低声音说：“看来我们有得忙了。”
　　这人声音本就好听，此刻压低了嗓子在自己耳边轻轻说话，像被软软的绒毛挠了一下。
　　吴有鱼又有些庆幸自己此刻是只鸭子，不然脸红绝对无处可藏。
　　说话干嘛离这么近！也不管是自己主动待在人家肩上的。
　　年莲不知道他丰富的心理活动，注意力全在门外的动静上了。
　　他来到门前，从猫眼看出去，并没有什么人。
　　声响继续从隔壁传来。
　　隐隐有女人的哭叫和男人的嬉笑怒骂声。
　　打开门时，声音渐渐清晰。
　　“你们放开我弟弟！畜生！你们不得好死！”女人的嘶吼从隔壁微敞的门缝中传来。
　　“嘿，这妞可真辣，老郑你让我玩会儿。”一个猥琐的男音嘿嘿笑着。
　　“边儿去！等老子玩够了你再来。你跟周民玩那个男孩儿去！”另一个粗哑的男声不耐烦地吼道。
　　那个猥琐的男音嘀咕了什么，也没再争，似乎真去找他们口中那个男孩了。
　　听到这儿，一人一鸭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末日才开始短短几天，这些人就丧失了良知与道德底线，干着禽兽不如的事儿。
　　吴有鱼愤怒地啾了一声。
　　上一世，他只是个普通人，面对这种腌臜事，往往忙没帮上，自己还被揍一顿。
　　这个世界已经充满了绝望，若是再没有人善良，恐怕不需要丧尸进攻，人类自己就要先自取灭亡了。
　　没有异能自己尚且能挺身而出。
　　在自己拥有异能的情况下，他不想做一个见死不救，冷漠的人。
　　何况身边还有个异能深不可测的人。
　　不过吴有鱼拿不准他的性子，转头对着他不确定地“啾？”了一声。
　　年莲只是睨了他一眼，大跨步走了进去。
　　屋里一片狼藉，沙发上，一个壮硕的男人正压着一名□□的女人行苟且之事。
　　还不等听到动静转头的男人有所反应，年莲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揪着他的脖子往后一摔。
　　卧室听到动静的两人嚷嚷着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老郑？”
　　刚步入客厅，两人就被迎面而来的拳头打翻在地。
　　吴有鱼简直看呆了，早在年莲出手时，他就御风把自己悬在空中。还想着终于能见识一下这睡了一天多的异能究竟是啥了，没成想人只靠拳头就搞定了几个大汉。
　　他对自家铲屎官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弟弟，我弟弟还在屋里！”沙发上的女人，不，称之为女孩可能比较恰当。她看起来不到二十岁，这时她也才从怔忡中回过神来，她忧心自己年幼的弟弟，顾不得自己未着寸缕，急切地想要爬起来。
　　年莲头也不回道：“我们去看你弟弟，你去把衣服穿上。”
　　说完也不动，直到吴有鱼反应过来那个“我们”还把他捎上了，这才赶紧飞过去跟他一起进屋。
　　好在他们来得快，昏迷在床上的男孩只是衣衫凌乱，并未受到伤害。
　　等他们把孩子整理好抱出去，女孩也已经穿戴整齐，正靠在墙角发呆。
　　见他们出来，她犹豫着上前，又退后一步，“那个……我弟弟……”她嗫嚅着开口问。
　　“你弟弟没事。”年年把男孩递给她，她抱着弟弟检查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谢谢。”她的脸色还很苍白，抱着男孩的手不住颤抖。
　　年莲看一眼被破坏的锁，又扫一眼地上几个人，转而对她道：“你这儿暂时不能住了，能信我的话，就收拾收拾去我家吧。”
　　女孩咬咬牙，没思考两分钟就点头，“信！”
　　她把弟弟交给年莲，自己进屋快速收拾了些衣物食物，拖着两个行李箱出来。
　　站在门口，她迟疑道：“他们……死了吗？”
　　年莲漫不经心回答：“还有一口气。”
　　“能给我点时间吗？”女孩抬头看向年莲，目光坚定。
　　“五分钟，你动作快点。”说完抱着孩子走到楼梯口等着。
　　吴有鱼本以为她是要杀了那几人泄愤，几分钟后不停传来的惨叫声让他反应过来女孩是去做了啥。
　　他顿觉下身一紧，缩在年莲肩头打了个寒噤。
　　年莲有趣地看着它的反应，微笑道：“所以说，千万别得罪女人。”
　　女孩很快就回来了，也不知她用的什么办法，身上竟没有沾上一点血迹。
　　房里的惨叫还在继续，引来隔壁两户人家的打探。
　　女孩平静无波地看了一眼开了道缝的两家，转回头看向年莲。
　　微微颤抖的手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他们没有贸然坐电梯，虽然现在还有电，但保不齐有人在乘坐电梯是发生变异。
　　十七楼到十六楼间倒是清净，没有丧尸出没。
　　这也跟年莲这层住户不多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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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旦下定决心开始写了，即使没人看也似乎有了更下去的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