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美人鱼》苏木绰

1、黎轻

　　狂风呼啸，海浪汹涌，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布，遮掩住了所有的光线。白天沉静湛蓝的大海变得愤怒狂躁了起来，一声声拍打着海岸。

　　没有人注意到翻涌的大海里出现了一缕金光，然后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

　　第二天，风平浪静。旭日从海平线缓缓升起，朝霞像弥漫的橘，和淡蓝的海域相互映衬，微风拂过，空气中有咸咸的味道。

　　昨夜的那场暴风雨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禹子，这么早就准备去打渔呀？”一中年大婶在沙滩上边捡着鱼边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整个沙滩上都是人，全都提着桶在捡退潮时被留在沙滩上的鱼、贝壳和螃蟹。

　　“刘婶，我今天不出船。”青年声音透着一股嘶哑。

　　“那你这一大早上是去干嘛哟？”

　　“我就在这随便走走。”沈禹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上一直心神不宁睡不着，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抓心挠肺的难受。

　　他干脆随便披了一件衣服来海边走走，对于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人来说，大海就像是母亲一样，有一种能让人沉稳下来的力量。

　　沈禹沿着海滩漫无目的地瞎走，他离人群也越来越远，直至耳边只剩下海浪扑打礁石的声音。

　　黎轻悠悠转醒，她目光茫然地看着这一片陌生的海域，她记得她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不，应该说，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记得她在海里游泳，一开始她只是浅水区域游了几个来回，可她突然就像魔怔了一样，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深海里游去。

　　她游泳技术本来只是一般，可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化身成了一条鱼，畅游无阻，越往深处游，越觉得身心舒畅。

　　可下一刻却异变横生，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子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湛蓝的海水变得黑气沉沉，像吞噬人的怪兽一样。她挣扎着想要游出去，可四肢完全不受她控制，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她以为自己的生命已经终结在那里了，谁知道一睁眼竟然还能看到太阳。

　　真好。

　　下一瞬，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特别后背像是躺在钉子床上一样，黎轻费尽全力想从礁石上坐起来，可才起身到一半，她体力不支一下子又倒回了礁石上。

　　“啊！”她痛呼一声，然后再度晕了过去。

　　沈禹模模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叫，他凝神仔细听的时候，又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他爬上那块最高最大的礁石，俯身往下看，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有人。他正准备下来的时候，在一块礁石的缝隙处隐隐约约地看到一抹红色。

　　沈禹记准位置，然后爬下了礁石，他记性不错，很快就找到了那一抹红色的所在地。

　　当他看到躺在那里的人的时候，呆愣在了原地，然后整个人就像被烤熟了一样，手脚无措，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他没想到这儿躺着的会是一个雪肤乌发、衣衫不整的女孩。

　　她身上穿的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衣服，肩膀上竟然只有两根细细的带子，吊着一个巴掌大的布，什么都遮不住。而下面……他眼睛完全不敢瞟。

　　沈禹呼吸一滞，他尽量让自己把视线只停留在她的脸上，他试图想把她喊醒，可喊了好几声，她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让他恍惚中以为她就是小时候爷爷讲的鲛人。

　　沈禹把自己破烂的上衣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然后把她抱了起来，为了顾及她的名声，他特意找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

　　一路上，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沈禹带她回了自己家，还好他住处比较偏僻，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村里人。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去了院子里劈柴。

　　他一个人住，平时都是随便弄点吃的应付一下，可现在床上躺着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女孩，肯定不能像他之前那样给她做吃的。

　　他烧了热水，用帕子小心地帮她把脸上的脏污擦拭干净。即使再小心，她的脸上还是被他擦出了很明显的红印子。他一个大男人，平时粗手粗脚惯了，从来没做过这么细致的活，给她擦完脸后，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大汗。

　　沈禹还特意把家里仅存的一点精细粮拿出来给她熬了粥。

　　夜晚时分，黎轻总算醒了过来。

　　屋里没有灯，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身下坚硬的木板床。

　　她这是被人救了吗？

　　她想开口问一下有没有人，可嗓子疼得厉害，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黎轻摸黑下了床，一个不注意，碰倒了床边的板凳，在黑夜里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她无措地站在那里，不敢再动。

　　“你醒了？”沈禹听见动静，从隔壁房间提着煤油灯走了进来。

　　黄豆粒般大小的暖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沈禹低着头没有看她，说道：“我给你找了套衣服，你先将就着穿，外面有熬好的稀饭，我去给你端进来。”

　　他说完便出去了，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留黎轻一个人茫然地站在那里。

　　她这是到哪儿了？竟然连灯都没有。

　　黎轻环视了一圈，皱眉看着床上放着的深灰色衣服，她现在心里已经可以肯定她是到一个很穷很穷的小村落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换上那身灰扑扑的衣服，毕竟她不可能一直就穿着她身上的这件性、感的泳衣。

　　她拿起衣服嗅了嗅，好在并没有什么怪味。

　　换好衣服后，黎轻走了出去。

　　“大叔，是你救了我吗？”她虚弱地靠在门框上问道。

　　沈禹手上盛粥的动作一顿，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你们这是哪里呀？属于哪个市呀？”黎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明明是去外国的一个小国家度假，怎么一醒来见到的是华国人。

　　难道她漂洋过海回国了？这也太……玄幻了吧！

　　而沈禹接下来的话让她更是大吃一惊。

　　“这里是稻花村，我们好像归S市管。”

　　“嗯？”黎轻完全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沈禹把盛好的粥端给了她，他看到她疑惑的表情，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半天后，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因为……这儿它有有有点特殊，它……它在S市和A市之间，所以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市在管我们。”

　　黎轻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现在脑子里乱得很，他口中的每一个地方她都没有听过。

　　她迷惘地看着他。黎轻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才发现他是一个年轻人，年纪和她相差不大，只是穿着破旧，看上去年纪很大而已。

　　而且长得很俊逸，很符合她的审美。剑眉星目、脸若刀削，古铜色的皮肤在煤油灯下，像有一层光泽一样，浑身都透着一股磅礴的力量。

　　她心情突然好了许多。黎轻从小就喜欢漂亮好看的事物，她最爱的就是美美的自己，其次嘛……唔，暂且把这个男人排第二吧！虽然她以前认识的那些男人也不乏个中翘楚，可是和他比起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现在她知道了，是少了让她心动的那个点。他身上的那种粗犷和羞涩，看着矛盾，却又十分和谐。

　　沈禹在她的注视下，耳朵泛红，额头上竟然出了几滴汗，不过灯光朦胧，黎轻也没看见。

　　她接过他手里的粥，只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她一向很挑食，而且从来不勉强自己。粥里面什么都没有放，吃着寡然无味。

　　“你……你就不吃了？”他惊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只吃了两口就不再吃了。

　　黎轻摇了摇头，蹙眉的样子让人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是不是不喜欢？”他试探着问道，毕竟她看上去和他们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

　　黎轻觉得自己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肯定只能一直待在这里，所以很有必要和这位小哥哥搞好关系，给他留个好印象。况且她心里对他也很有好感。

　　她柔柔地一笑，说道：“还好啦，只是身体不太舒服，没太有胃口。”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她身上有很多伤口，可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疼，要不是她现在神智清楚，她都要以为是自己已经痛麻痹了。

　　“你是不是伤口疼？我刚刚在马大叔家里给你拿了一点药来，你待会自己搽一搽。”

　　“好，谢谢小哥哥！”

　　沈禹被她这一声娇娇柔柔的小哥哥羞红了脸，看上去纯情极了。

　　黎轻莫名想笑，她好久都没有看见这么纯情害羞的男生了，她故意逗弄道：“刚刚不好意思呀，不应该叫大叔的。”

　　黎轻声音天生就是那种软软的，稍微放轻一点听上去就像在撒娇一样。

　　“我……我叫沈禹，你以后叫我名字就好了。”

　　她托腮欣赏着他脸上的害羞和窘迫，声音故意拖得长长的，“我叫黎轻，你可以叫我轻轻哦。”

　　沈禹感受到自己左心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膨胀、扩张，他胡乱地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你进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说完，落荒而逃。

　　黎轻在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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