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风起》添夏AL

3、钥娘

　　杯盏里的茶温渐渐消散，蜉蝣定定的望着窗外出神，门声被扣了两下，一个身着薄纱的女子走了进来。

　　“殿下可算走了呢，唉？姐姐望什么呢？这么出神？”

　　蜉蝣收回心神看着进来的钥娘，思绪牵引又恍若见到当年跪在自己面前稚嫩而坚定的姑娘。
　　曾记得那天钥娘的父亲领她来到醉奢楼，蜉蝣坐在椅上望着下首瘦瘦小小的姑娘，她眼圈通红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任她的父亲像商品一样谄媚的介绍着她。

　　“七两，你同意吗”

　　蜉蝣没有理会她父亲，兀自看向钥娘。而还未等她回答，一旁的父亲就在连连答应，正常一个小姑娘不过卖三两最多，七两已是天价，他父亲高兴的恨不得赶紧交“货”，蜉蝣看到钥娘看了眼自己的父亲，眼中掉下这天唯一一颗眼泪，再睁开，眼里已经没有恨亦没有爱，只有满满坚定，
　　她跪到蜉蝣面前告诉她她愿意，而后自始至终也再未看她父亲一眼。

　　“钥娘，你说人这一生又有多少事是自己可以掌控呢？不如意事，总是十之八九。值得不值得谁又知道呢？”

　　蜉蝣看着钥娘，娇嫩的花颜已早无当年稚嫩，钥娘当年在楼中训练半年后，便可接客，楼中规矩，姑娘可自选红清倌，只不论选择，选后就要心甘情愿，而当时钥娘毫不犹豫的选的红倌。她说，清红倌无区别不过一副皮囊，一样名声，不如做红倌来钱多，得消息快，她要多多的钱，要过的好给她爹看…

　　钥娘清理茶盏的手停下，眼中闪过担忧，望向蜉蝣的时眼里却满是笑意，风情万种的脸上带着嗤怪
　　“姐姐何时这般悲天悯人了，不是被柏怡那丫头传染了吧，我就说清倌里这些姑娘天天就知道伤风悲秋的早晚要病”。
　　柏怡是清楼里的头牌，向来以柔弱扶柳之姿闻名，钥娘则是红楼里的花魁一直以风情万种传言，两人是一起被调教又一起出楼，更是差不多闻名京都，素有红钥清怡之称，却不想这两人自来见面就喜欢拌嘴，蜉蝣收回目光不再说话，对于这二人的相爱相杀不予评价，钥娘看蜉蝣没了刚刚的思虑，才又开始低头收拾着茶盏，待到收拾结束了，钥娘才抬头看向望着窗外出神的蜉蝣，夕阳撒在女子的脸上，把这娇颜倒显得不真实

　　“陪了殿下这大半晚了，姐姐怕是饿了，可叫花婶送些吃食垫垫肚子，也是累了，便早些歇下罢，楼里姐妹们看着不会有事。”

　　蜉蝣低头摸着手上的串珠，如今她是醉奢楼的掌事主人，加有这些年延王禁脔之言，平日鲜少出楼，钥娘柏怡自前些年便越发妥当，楼里的事有她二人后她倒是更少费心。她看了看钥娘，便点了点头。钥娘含笑着看了看她，起身准备出去，要让花婶送些吃食来，可到门外钥娘还是忍不住停下
　　“姐姐，殿下是不是说了什么，看你有心事”
　　蜉蝣看着已到门口又转头询问的女子，秀丽的小脸满是对自己的担心

　　“能有何事，不就你说的，被柏怡传染了呗，只是累了，无事的”

　　看着蜉蝣笑容缱缱，又恢复那般娇柔之态。钥娘放下些心点头推门欲备离开合门时蜉蝣听到那清柔的声音自门后传来，
　　“姐姐……万事遵心……有甚苦恼还有我们呢”
　　蜉蝣晃神倒一时分不出意会，良久，寂静的房里喃喃出几个字
　　“是啊……还有你们呢”，
　　她想到些许，也想到延王走前说的

　　“京中权贵甚多，当年你何须选我一个被父皇厌弃的皇子？你不说我亦不问，总是我欠你恩情，虽是你说只是互为交易，可我给你的，又如何比的上这些年，你次次救我于水火的恩情，我知你不愿沾染这泥潭，便是这些年的恩情，我也自是会如你愿的…”
　　蜉蝣抚着腕上血玉串珠，想着延王的话，想着如今的局势，再想着妹妹青邬，还想着那些故人，不觉苦笑出声。
　　“所愿？这些年连我自己亦不知所愿为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