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男配的科举路》路云青

6、毒计

　　“恭喜老爷，贺喜夫人，谨哥儿这回岁考拿了头等。看榜的人都在说咱们府里出人才呢……”
　　小厮话刚说一半，众人瞬间寂然。
　　一个个看着小厮说不出话来，也有人揉着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头等怎么可能不是许中天，而是那个倒数第一的顾谨之？
　　小厮见气氛不对，悻悻住了口，连另外两人的名次也不敢报了。
　　“你可看仔细了？”
　　赵氏从椅子上坐起来，失态地厉声质问小厮道。
　　这小厮是在侯府外院中混的，对内宅恩怨一概不知，见大夫人神情不好，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吓得结结巴巴地重复道：“确……确实谨哥儿得了头等，小的可是盯着那黄榜瞧了又瞧，才敢回来复命的。”
　　“好，好……”
　　赵氏咬着嘴唇，声音颤抖地坐回到太师椅上。
　　另一头的顾江月则皱紧眉头，紧抿嘴唇面色苍白坐在椅子上，满脸惊疑不定。
　　上一世的记忆中，顾谨之虽身为侯门嫡子，但读书只是马马虎虎。
　　而自己的表哥许中天则学业有成，最后中了举人。
　　她当初之所以要求将表哥接入府中生活读书，就是根据上一世记忆，自信许中天能在科场上稳压顾谨之一头。
　　然而事情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她整个人陷入恍惚之中。
　　另一边，顾勋且喜且恼。
　　喜的是外头的人在夸武定侯府，恼的是给侯府带来好名声的人是顾谨之。
　　因为一段陈年往事，他看到顾谨之这张脸时心中更多的是恼恨。
　　另一边，顾谨之心如止水。
　　“父亲，还没给赏钱呢。”
　　顾谨之提醒沉默的顾勋道。
　　“哦哦，给赏钱，给赏钱。”
　　顾勋心不在焉地应付道，旁边同样蔫蔫的柳五掏出一个银角子，丢给小厮。
　　小厮转身告退，却被顾慎之喝住：“你这人怎么办事的，怎么连我跟表哥的名次都不报一下？”
　　“还报个屁！”
　　本已嫌丢人的赵氏暴跳如雷，一声喝骂唬得小厮屁滚尿流。
　　厅内众人个个不敢作声，屋外经过者莫不掩口而笑。
　　赵氏连同她娘家都是狗屠出身，最是粗俗不过，然嫁入侯府后，当众这样骂人还是罕见。
　　“我身子有些乏了，你们先在这坐着。”
　　赵氏说完，起身便走。
　　“父亲，那笔奖赏银子……”
　　顾谨之见顾勋也想走，急忙问道。
　　当场不交割清楚，事后真有被赖账的风险。
　　顾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哦你说那笔银子啊，待会就让柳五送到你屋里。我先走了，你同兄弟姊妹们在这坐一会。好儿子，这回真是争气了。”
　　临走前，他还少见地来到顾谨之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对顾谨之不喜，但他这回真的在外头替侯府争了脸面光彩，无论如何还是要做个样子的。
　　原书中的顾谨之之所以被百般轻视，除顾江月母子打压外，还有就是他自己着实不够优秀。
　　而现在的顾谨之，无人敢小觑。
　　顾勋转过身后，瞬间笑容消失。
　　他实在不想看顾谨之那张脸。
　　这个儿子脸上，继承了太多亡妻的特征。
　　亡妻林氏出身名门，父亲官拜内阁首辅。
　　而早年间的武定侯府，徒挂侯爵虚名，除虚衔外，无一人担任实职，且内囊已是空空。
　　林氏到来后持家有方，侯府眼看着在她手里振兴起来。
　　且她的父兄不遗余力帮衬顾勋，将他一路提拔到正二品实职上。
　　顾勋感激涕零之余，对林家也是献媚不已，说是摇尾讨好都不为过。
　　林家发自内心地厌弃这种逢迎讨好的风气，且再三却说他不必这样，但都没用。
　　讨好林家时，顾勋心中一直是怀着恨的：堂堂功臣之后，竟要对平民出身的林家低头。
　　后来林家败落，顾勋一改嘴脸，终至于废黜林氏，扶赵氏上位。
　　在这过程中，顾江月的诡计固然发挥了主要作用，但顾勋本人的心境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
　　现在，顾勋一看见顾谨之，就会想起亡妻，想起当年的逢迎乞怜。
　　再加上顾江月母子挑拨，他连见顾谨之都会觉得恼恨。
　　回到内室，顾勋重重带上门，一声不吭地上床休息了。
　　另一头，顾谨之收到柳五送来的银子后，带着植茗、采莲二人给豆角浇水松土。
　　等着发榜的这两天，他也没闲着，又在周遭荒地上起了五个温室，每个都比最早起的那个面积更大。
　　顾谨之身为房中最不得宠的一个，屋子最偏僻，周遭是大片荒地。
　　这反给了他大片种地的空间。主仆三人终日为了伺候地里的豆角忙得不可开交。
　　棚子内光照很好，温度也适宜，搭建得很成功。松软的黑土地上，豆角已伸出翠绿的嫩芽。
　　大冬天的，顾谨之在里边忙了不过半个时辰，就累出一身汗。主仆三人干到最后，身上只穿了单衣。
　　他还请了匠人下午来搭架子。豆角长起来后，藤蔓得攀附架子生长，就跟葡萄架子一个道理。
　　虽说现在豆角刚生出嫩芽，以后再搭也来得及，但再过一段时间就临近过年，人工物价都会上涨，到时候再搭不划算。
　　这些温室和豆角种子共花了一百六十两银子，是顾谨之目前最主要的固定资产。
　　这回岁考顾谨之又赢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外加衙门对头等考生的上次，共是一百七十两。
　　顾谨之现在手上拢共还有二百两出头的银子。
　　这个年他可以过得很滋润。
　　过完年，他可以用手头的钱和卖豆角所得买些更紧俏的作物来种。
　　顾谨之这边正奔在勤劳致富的路上，赵氏那边却是鸡飞狗跳。
　　“娘，我说你就不该多事，拿出银子立悬赏。现在不是白便宜了那货？”
　　顾慎之气鼓鼓地说道。
　　他早已将整个侯府上下的所有财产，无论是房屋锦绣还是首饰银钱都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眼看着顾谨之得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他就跟眼睁睁看着别人偷自己还不能反抗一般难受。
　　“扯你娘的臊！什么叫老娘多事，还不是你跟中天两个软蛋不争气，白白将银子输了出去！将一家子的脸都丢尽了。”
　　赵氏关起门来说话时，比在外头更粗俗，浑然不觉这话连自己都骂了。
　　顾江月看着这般不堪情状，气得肝儿颤，强压着怒气调和道：“哥哥不必吵了，娘当初也是指着表哥能压过顾谨之一头，哪想到如今这个结果。自家关起门来吵也无益，孩儿刚刚想出了一个办法，能狠狠地治一回这顾谨之，将他治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