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古城涟漪

26、寒衣楼

　　一处幽深的宅院里。

　　“失败了？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养你何用！”一个身体佝偻的瘦弱老头愤然喝道。

　　那被训斥的人赫然正是今日出现在云弦他们面前，被秦暮云用剑架住脖子的男子。“属下会再找机会的！”

　　“机会？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沈璧得到消息就会赶回来，他一回来，定会将沈云弦保护的滴水不漏，你还怎么杀他？你若将他掳来，制造成自杀的假象，不仅能使云楚百姓人心动荡，还能令蔺容宸和沈璧、季北城心生间隙，这么完美的一石二鸟之计，现在因为你，毁了！”

　　“大人莫急！属下还有办法！”那男子嘴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属下知道找谁可以帮我们杀掉沈云弦！只要他们出面，别说沈璧，就是集结所有大内高手，不眠不休地轮番看护着沈云弦，也无济于事！”

　　“哦？”那老头眼中一亮，显然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般厉害的额人物？急道，“是谁？”

　　“寒衣楼！”男人眼里闪着野兽般嗜血的光芒。

　　“寒衣楼？”老头对江湖上的各方势力不甚了解，这个寒衣楼更是听都没听过，正欲开口，却忽听屋檐上传来一声冷笑。“‘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阁下口中的寒衣楼可在洞庭君山？听闻这寒衣楼干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要价极高，我劝你们去之前先摸摸自己的口袋，够不够鼓！”

　　两人惊骇抬头，见一人沐着月光，侧卧在屋脊上，手里把玩着一朵红花。这会儿慵懒地瞥了他二人一眼，将红花一扔，伸个懒腰，“今晚月色正好！”话音未落，人已来到二人跟前。

　　男人暗自抽了口凉气，这般移形换影的功夫，若是想杀他们，不管有多少条命今晚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他不动声色道：“你是早上跟在沈云弦身边的那个人？”

　　秦暮云整整雪白的衣袖，夸了一句道：“记性不错！”

　　“你是谁！”　男人立即后退一步，拔出腰间的剑。

　　秦暮云负手而笑。月色下，笑容却带着说不出的森然。“你要找我，却问我是谁？”

　　“找你？”男人回味过来秦暮云这句话的意思，顿时面如死灰，“你是寒衣楼的人？”

　　秦暮云拱手，“区区不才，寒衣楼左护法秦暮云。”

　　混江湖的人大都知道，这寒衣楼虽有楼主，却常年闭门不出，不问世事。更传言他不良于行，不愿被人发现。虽有左右护法，但右护法段寒雨常年近身伺候楼主，楼中事物几乎全由秦暮云负责。所以说，寒衣楼里真正能做得了主的人就是站在他们眼前的这位左护法。

　　男人见风转舵的本事运用的十分娴熟，不仅变了语气，脸上还带了一抹谄媚的笑，“只要寒衣楼愿意接下这单生意，秦护法只管开口！”

　　“哦？”秦暮云蹙眉，思忖良久，笑了起来。

　　男人以为此事算是成了七八分，面露喜色，“不知……”

　　秦暮云并没有动，但男人却发现自己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站在檐下的瘦弱老者看到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心中又惊又恨，没了此人，他将来复仇的道路上更是困难重重。他甚至没有去想自己能不能祸国今晚，在这个寒衣楼左护法的面前。

　　“你果然是沈云弦那伙的！”

　　秦暮云转身看着他，笑了一下，“我寒衣楼什么生意都可以接，但唯有一人不杀。”

　　老者白了脸，“沈云弦？”如果有寒衣楼这个后盾，再想杀沈云弦，基本是不可能了。“为何？”

　　“原因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人你杀不得，也杀不了便可！如若再有下次，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秦暮云踢踢脚边的尸体，“如果我是你，我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了残此生。”

　　了残此生？他做不到！蔺容宸那个狗皇帝伙同翊王逼死他女儿黄婉，可怜黄婉死时还怀着六个月的身孕！他只要杀了沈云弦，做实诅咒一事，沈璧必然和蔺容宸翻脸，届时再将此事抖出，说他杀妻灭子，为云楚招来横祸……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如果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秦暮云，他的计划将是何等完美！

　　他如今已年迈，妻儿皆在十八年前的谋逆案中丧命，自己孑然一人，苟延残喘。他不懂江湖中的事，朝堂之上，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曾经的几个门生。他眼下或者的目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秦暮云走出几步，回头见老者还在檐下，只是身子更弯了，叹了生气，道：“黄大人，冤冤相报何时了！”

　　黄景春愕然抬眸，“你……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我如何知道你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如果没有老糊涂，就应该记得承安三年，沈云弦一岁时，宫里去过一个白衣相士……”

　　黄景春越听越惊奇，他当然记得！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他们都还在早朝，忽然明德殿外传来喧哗声，众人转回头，见一白衣男子踏雪而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白布幡子，幡子上写着六个大字——天下第一神算。

　　圣上问他为何而来，他说为国运而来！圣上脸色微变，立即屏退了殿内的所有大臣，一个时辰后，一直等在门口的众大臣被复召入内，大殿里已经没有白衣相士的身影了。

　　没有人知道那天那个算命的到底说了什么。

　　“那个算命的说云楚的运势在沈云弦身上！所以，你觉得皇帝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杀了他？别做梦了！”

　　黄景春挺直腰板，不想在气势上输的太惨，“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取他性命！如果能断了云楚的国运，我愿永世不得超生！”

　　秦暮云懒得跟他废话，这个人是说不通了，与其指望他能自动放弃，还不如拿出精力，保护好那个人。

　　吃过晚饭，福伯和清平双双把云弦围住，也不说话，只委屈巴巴地拿眼瞅着他。他们两个这下是真不知道怎么善后了。云弦心虚，也不敢引火烧身，三个人就这么相顾无言了近一炷香的时间。还是福伯年纪大，久坐不适，打破了僵局，“少爷，你……你这下可如何是好？”福伯一句话叹了三口气。

　　“福伯，我不会有事的，你就别担心了！”

　　福伯摇头，“少爷，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何不担心！更别说侯爷知道了会怎么样，老奴都不敢想！”

　　“......”别提沈璧一切都好说，提起他云弦只有哑口无言。

　　“是我辜负了二爹爹......等他回来，我再跟他请罪！”云弦在外跑了一天，早就困了，跟福伯说了两句，已瞌睡地睁不开眼。福伯也不忍心再打扰他，叫清平扶他回房了。

　　躺在床上方想起今日尚未做功课，又揉着眼睛，披上外衣坐到书桌前。

　　一本书刚翻了几页，云弦便抵不住困意，趴在桌上睡着了。朦胧间感觉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随后又将他抱上床，似乎还在他额前印下了一个吻。

　　会是谁呢？清平？不可能。福伯？也不可能。二爹爹？更不可能。

　　对了……那个人，不是说晚上会来吗？

　　云弦很想睁开眼看看亲他的人到底是谁，可眼皮越来越重，到底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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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诸君，中秋节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