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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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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nd tu aimes,Tout à fait normal——
当你爱着，一切都正常——
——
金色的宫廷之中，罗森博格大步疾走，直向着乐师长的房间。
他面色不善，为了避免麻烦，侍从们都不得不绕道而行，以防招惹到这位喜怒无常的大人物。
“嘿！萨列里！”四下无人，他便省了敲门的麻烦，大步闯入眼前的房间，一点不顾什么礼仪“你最好对我有个解释……那些事，哦该死！我都听说了！”
“哪些？”
“萨列里，噢……”罗森博格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他发出一声懊悔的叹息，来回踱步道：“别再想瞒我——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背着我，跟那个，那个该死的——小莫扎特鬼混在一起！”
“鬼混？”萨列里发出一声轻蔑的笑，“罗森博格，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些误会。”
罗森博格狐疑地抿紧嘴，试探道：“你上周出席了他的定期音乐会。”
“只是一次必要的社交。”
这显然无法使罗森博格信服，他眯起眼，追问道：“那今晚呢？你们出席那个谁……小个子康蒂的新歌剧首演也是有必要的？”
萨列里轻哼一声，并不否认。
罗森博格看了眼关严的门，才放下心来，声情并茂地，愤怒道：“萨列里，你得明白，这些‘必要社交’会毁了我的努力，也会毁了你的事业！”
“而这是必要的，相信我，罗森博格。”萨列里故作狡黠地笑了两声，凑到他耳边说，“我和莫扎特不可能成为朋友，但是却能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这难道不是必要的吗？”
罗森博格听了，十分滑稽地睁大眼，眼珠一转，他脸上的怀疑减去大半，转而惊喜地问：“我的朋友，你真是这么想？”
“当然。”说完，萨列里干笑了一声。
他沉下眼，眼中黯淡无光，不知正看向何处。
从他的喉中，幽幽传出了一阵令他自己都陌生的声音，那个声音说：“请放心，我和莫扎特不会成为朋友。”
他的身子一下僵住，好在这变化并未落入罗森博格的眼中。
那心底传来的声音又一次升起，占据了他嘴唇的主导。
“……永远不会。”
很快，罗森博格满意而归。
显而易见，萨列里再一次赢回了他的信任。
偌大的屋子之中，长椅镶着金边，那金边透亮明丽，映照出宫廷的缩影一角。
沿着这隐匿在金色中的影子，萨列里依稀想起了他的少年岁月。
二十四岁时，年轻的作曲家便荣登意大利歌剧院的乐正之位。
莫扎特出现以前，萨列里在宫廷的日子顺风顺水——也因此，他坚信自己才能非凡，天赋异禀。
莫扎特出现以前，他在维也纳得到无数关注和爱戴，都是今日的余晖远远无法与之相比的。
数年中，他废寝忘食地创作着歌剧，各色教堂音乐，以博取大众的宠爱，而莫扎特只动了动他天才的指挥棒，就轻易夺走了他辛苦种下的所有果实。
大多数人都以为，萨列里会对此咬牙切齿，他咒骂，愤怒，还可能在背地里使一些狡猾卑鄙的手段，才好让这位欠缺天赋的乐正夺回他从前的地位，公众与皇帝的爱。
纵然他使尽恶毒狡诈的法子，都是完全正常，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
但现在，他竟然正与莫扎特建立起一个……相对友好的关系？
这才是奇怪的。萨列里本人都这样认为。
是因为那个吻吗？
两个月前的那场舞会，萨列里能想起的，是一杯被泼在洁白礼服上的红酒，和一个潮湿而疯狂的吻。
每当想起那个吻，萨列里就会觉得唇齿发干，那时的自己看上去一定像发了疯，他猜测。
这股狂躁的冲动与渴求显然使萨列里震惊——他爱他吗？
这个问题还未得到答案，他们的独处就被不合时宜地打断。
一个女仆在门外转了转把手，朝里面呼喊道：“有人在里面吗？”
莫扎特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听到这声呼喊，他身子一怔，看了眼门口，随即飞快地在萨列里脸颊上轻而快地落下一吻——当然，是在趁着他不注意时。
“再会，大师。”
莫扎特说的可能是“再见”，也可能是“回见”，萨列里那时仍在出神，不能清楚地回忆起一字一句。
但他至少记得，青年将门口的女仆劝走，很快在衣帽间内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紫色布制外套，就消失在了萨列里的视线之中。
微凉的晚风吹进，迎面吹在乐师的脸上，他却觉得唇上烫得发疼。
那之后，也是令所有人意外的——莫扎特几乎所有的邀请，萨列里都接受了，甚至能能算得上是欣然接受。
当然，这些邀请都是正当的，例如一起出席某位外国音乐家在维也纳的初次演出，一起欣赏莫扎特的，或是萨列里本人的最新歌剧。
如果这出歌剧的作者并不是他们中的一人，他们甚至能在演出结束后，和平地进行一场音乐讨论会。
这也是罗森博格为何会发怒的原因。他们看上去太过亲近了，这太超过了，他们应该敌对，应该远远见到就扭头离开，而不是并肩欣赏对方的歌剧。
而对此感到不解的不只有罗森博格，萨列里本人同样如此。
他从莫扎特口中套来的话显然会为他未来的反击起到决定性的帮助，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进一步借此利用……
他的门被轻轻扣响，侍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先生，莫扎特找您。”
……偏偏是在这时候。
萨列里清了清嗓子，隔着门问：“他在哪儿？”
谁料那门忽然开了，在侍从慌张的视线下，莫扎特靠在门上，笑得张扬放肆。
“我就在这儿，大师。”
“莫扎特。”他冷冷叫出他的姓氏，看到青年乖乖停在原地，才接着说：“我以为我们相处的这几个月，你的礼仪至少会有所进步。”
“明明您一叫我，我就停下来了。”莫扎特像只小鹿，一脸无辜。
侍从知趣地退下，顺带还为这二人带上了门。
“有什么事吗？”
兴许是之前那场心理斗争的缘故，萨列里的话里能听出一些刻意的冷淡，但对莫扎特来说，这无疑是一种信号。
金发的青年收回笑脸，耸耸肩，“我只是来提醒您，去剧院的马车已经到了。”
“……你先走吧，我很快过去。”
直到屋门落下，萨列里才稍稍放松下来。
他的做法显然被心中的那股声音否认了，它难掩不满，一直在咆哮着：你该跟他更加亲近一些，为了你的情报！为了皇帝！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似乎从某个过去的岁月中就已偷偷出现，而现在，这声音被最大限度地放大，膨胀，以至于充斥了他的大脑。
因为这是他自己的欲.望。
失宠与挫败所带来的伤害远超他的预料，这份苦恼让他书写乐章的双手迟钝，也促使仇恨节节攀升，占领了欲.望的高地。
那个声音仍在继续咆哮：你应该……
“够了。”他喊出了声，打断了这些充斥脑海的噪声，在久违的静谧降临之时，他重新抬眼，看向窗外的宫廷楼阁。
“我知道该怎么做。”
——
今晚的歌剧院算得上是人满为患，如果在剧院顶部开一扇高窗，就能自上而下地望见这人潮由四面八方涌入大厅。
对音乐的崇拜与爱，已经渗入进维也纳人的生活与生命。
乐师康蒂先生的歌剧很快开场，这场演出备受瞩目，掌声不断，只是女高音刻意而糟糕的炫技欲，总是将最好的唱段毁的一干二净。
莫扎特原本对这场演出也抱有几分期待，奈何表演水平实在堪忧，最终还是不免开始分心起来。
好在，这儿还有些别的乐子。
莫扎特偷偷看向萨列里，乌发的宫廷乐师似乎也因这场糟糕的演出而心情欠佳，他的右手搭在一边，空空荡荡，似乎正缺着什么。
于是莫扎特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萨列里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他睁大眼，从噪音般的唱段中逃脱出来，低头看向那覆在自己手上的五指。
莫扎特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手背上，接着缓缓下滑，将温热的手心完全覆了上去。
他缠上萨列里冰凉僵硬的指节，轻轻摩拭着他的掌心，试着带起一些不宜在这种场合出现的，更为隐秘的，奇妙的情感。
“莫扎特。”萨列里开口，低沉的嗓音中漏出一丝难抑的欲望，他逼迫自己删去那些过剩的，集中于某个部位的冲动。“我想你该更专注于演出才对。”
莫扎特仍然专注于手上的动作，试图取悦这位心口不一的大师，他随心道：“如果康蒂愿意把这个女高音换下，也许我会考虑。”
片刻的沉默过后，萨列里回握住青年，并将其牢牢扣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你觉得无聊。”萨列里说着，嘲讽似地勾起嘴角，“你也许可以更早这样做，毕竟我的歌剧在上周刚刚举行。”
莫扎特抬起头，盯着他说：“嘿，安东尼奥，您的歌剧也许只是……有一些传统？但它们不无聊。”
“但愿如此。”
他们间很久未再说话，莫扎特的手却并未停下，反而变本加厉地侧过身，在他脖颈边邀请似地念出男人的名字。
“安东尼奥。”
萨列里的视线一落下，就看到一团金发埋在自己颈前，他并没有很快回应，而是看向莫扎特几乎要离开座位的身子——他的个头不算高，甚至比一些淑女都要矮上一些。
莫扎特能凑到萨列里的颈项处，显然也费了些力气。
比起神明，萨列里开始觉得他更像一个人了。
他俯下身，在青年的唇上刻入一吻。
萨列里仅用一只手，就将莫扎特的身子锢在怀中，但这个姿势显然让怀中的人不太舒适，他的腰腹搁在坚硬的座椅上。很快，莫扎特便主动从这个吻中抽离。
萨列里以为他要离开，但金发的青年眼中却被渴望与暧昧晕染，他又凑过来，舔了舔对方下颚上的胡渣。
“安东尼奥，我们先走吧。”
萨列里想要一口拒绝，却觉得心脏要被刀尖刺穿。这是违心的代价。
挣扎与犹豫后，他才终于开口：“莫扎特，我想你知道，这并不合礼节。”
“去他妈的礼节。”
莫扎特伸出舌尖，轻轻在他唇角舔舐，像一只乖顺的家猫。
萨列里眼神中的色彩逐渐下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明白。
“太过放肆。”他说。
但，去他妈的礼节。
作者有话要说： ————
题外话时间=3=萨老师历史上对莫的在意和执念真是太深了……教舒伯特的时候提到过两人的关系，会互相看对方的歌剧，只有萨老师很激动各种鼓掌各种bravo的喊，小莫却只是看，从来不鼓掌。当然，能互相欣赏对方的歌剧本身就能算的上关系不错了，下毒论真是太祸害萨老师的风评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