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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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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st le bien qui fait mal——
这是多么甜美的痛苦——
——
那一晚,萨列里作为宫廷乐师被邀请去一场宴会。
三个小时后,马车终于抵达马蒂夫人的宅邸。在门童的指引下,萨列里如同往日一样,来到了舞厅的门口。
他的那位有些矮小的老朋友——罗森博格忽然就从门里冲了出来,险些撞进他的怀中。
罗森博格被吓得不轻,把手往他脸上一挡,戏剧性地叫了好几嗓子,引起身后一些富家小姐们的哄笑。
“萨列里,哦,我的朋友……”罗森博格的惊吓平静下来后,立刻又气得直咬牙,“你本应该早些来的,不!你干脆不要来!”
萨列里斜眼看向舞池中央。
一阵熟悉的打闹声,笑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罗森博格领着他走进舞厅,小声咒骂着:“莫扎特!又是这个该死的小莫扎特!”
萨列里无视他的愤怒,沉默地看向舞池中央。
金发的音乐家笑声连连,放肆地追逐着那些富人家的美丽小姐。
萨列里无心去看那些因为巨大裙撑而动作笨拙的傻姑娘,他的视线像一团杂乱的线团,缠绕在莫扎特的身上。
他试着挣扎,却只能一味加重他的痛苦。
像是着了魔,萨列里的每一个夜晚都难以入眠,再无法逃脱那天才的旋律。
萨列里在舞池的阴影中阖上眼,任凭那胜利的笑声一阵阵传来,回荡在他平庸的低洼之上。
“他那些跟屁虫就像鸵鸟一样讨厌!”罗森博格龇着牙,瞪向舞池里那些在莫扎特身边欢笑的女子,“萨列里,瞧瞧那些女人让小莫扎特得意成什么样子!想想要是从前,她们都恨不得黏到你床上去!”
换做从前。
换做从前,英俊的宫廷乐师走进舞厅,立刻就会成为众人的焦点,他也会礼貌地伸出手,邀请她们与自己共舞一曲。
而现在,莫扎特取代了他,和他所有引以为傲的荣耀和勋章。
罗森博格在他身边卖力地嘲讽,怒叱着这个从他们这儿夺走大众宠爱的莫扎特,直到他发现他的老朋友始终一言不发,双眼死死地盯着舞池中央。
“……萨列里?萨列里!”罗森博格抬高声音,叫唤了好几下都得不到回应,只能懊悔地转身离开,“可怜的萨列里,就这么被逼疯了——疯了——”
罗森博格走后很久,萨列里还是紧盯着舞池不放。
他静静靠在舞厅一角,以至于没有人能注意到他饱含着欲.火的眼神。
除了一人。
——
“先生,需要一杯葡萄酒吗?”
“喔,谢谢你。”
莫扎特笑着从侍者的托盘中拿出酒杯,仰头,将紫红色的酒浆一饮而尽。
酒杯未落,他便能注意到,有一道饥渴的视线,正在悄悄地舔过他苍白的脖颈,啃噬他滚动的喉结。
他绕开人群,向舞池外的一处角落走去。
康斯坦斯担心地看着他走离舞池,小声呼唤:“沃尔夫冈,你去哪儿?”
“我去跟萨列里大师打个招呼。”莫扎特抬起手,示意她继续跳舞玩乐便好。
康斯坦斯仍然不放心,她现在甚至不敢直视莫扎特口中的那位大师——萨列里的眼神仿佛一根利刺,无情地刺穿那些妄图靠近他的人。
康斯坦斯无奈转身,牵过舞伴的手,再次滑入纷繁华丽的舞池之中。
莫扎特慢慢走近,满意地看见萨列里那火热的眼神中,闪过一瞬的惊讶与惶恐。
“萨列里。”莫扎特背对着舞池的人海,走到了乐师的身前,“为什么不去跳舞呢?刚刚还有不少姑娘向我提到您。”
“提到我?”萨列里自嘲地勾起嘴角,从青年那宛若星星般灿烂的金发棕瞳上移开了眼神,“莫扎特,您的幽默有待提高。”
收回那副纯洁天真的面孔,莫扎特坏笑出声,故意凑近了萨列里。
他小声地,用一种极为无辜的声音发问:“我的朋友,您为什么不愿意看我呢?”
“莫扎特,很可惜。”萨列里听出他语气中的调笑,依旧不愿意直视他,“见了您,我突然想起我今天身体不适,睁不开眼。”
“睁不开眼?”莫扎特几乎是想抱着他大笑出声,但他忍住了,“大师,您刚才明明那么热情地看着我,我几乎都要误会您的意思。”
萨列里沉默以对。
莫扎特垂眸笑了笑,继续说:“不过,您现在确实很没精神,也许是因为错过了刚刚的甜点时间?”
“甜点?”
莫扎特故意抬高声音:“是啊,谁都知道,我们的大师,最爱吃的甜点是维纳斯的乳……”
“住口。”
萨列里转过脸,看着莫扎特一副狡黠得逞的表情,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莫扎特极小声地嘀咕着,以至于对方并没有听清。
“…就是……”
萨列里皱眉,“什么?”
四周的杂音太大,让萨列里少许有些焦躁——他甚至没有听清莫扎特在说什么。
这仅仅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萨列里心底却有一种情感,背叛了他的立场,悄悄开始了雀跃。
莫扎特察觉到萨列里仅一秒的出神。
舞池旁的阴影之中,一身漆黑的萨列里在此沉默,几乎要和这阴影融为一体。
没有比这再好的机会了。
背对着舞池中一对对旋转的佳人,莫扎特凑上前,踮起了脚。
萨列里微眯的双眼骤然睁开。
他能感觉到——那是一种黑色的,深不见底的欲.望。
由他的双唇探入,像一道闪电,流经他的每一寸骨骼血肉,催促着他去亲吻怀中金色的神祇。
萨列里颤抖着抬起僵硬的双手时,莫扎特却在周围的侍者发现这个吻前,先一步抽身。
他还不想让萨列里太过难堪。
莫扎特为大众所爱,但这不代表他们会乐于知晓萨列里与他的关系。
萨列里抽回手,冷眼看向莫扎特,就好像刚刚的炙热全部不复存在——他的理智和羞耻重新支配了他。
“您……总是这么不知廉耻吗?”
莫扎特依旧在笑,“萨列里,这个吻不是我提出的,是您的眼神这么告诉我的。”
他像星星,更像光芒本身,想要直视他,触碰他,必须冒着被灼瞎双眼的风险。
在他的光芒面前,萨列里引以为傲的天赋,勋章,荣耀,全部成了破铜烂铁。
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触碰光?
一次次的克制下,情感再次被压抑,萨列里的尊严,迫使他从一旁侍者的托盘上夺下一杯酒水,泼在了莫扎特的洁白的礼服上。
理智的声音告诉他:对,就是这样,你没有做错。
但当萨列里睁开眼,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
他看到紫红色的酒液染上了莫扎特洁白的礼服,顺着衣褶的纹路缓缓淌下,划进了那不为人知的领域。
莫扎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噢,我该想到……也许您喜欢这么玩?”
萨列里死死地攥紧酒杯,几乎要将这可怜的玻璃捏碎。
他头脑内的理智在叫嚣着疼痛,另一种欲.望趁势而上,重新支配了他的身体,他的一切。
这是,多么甜美的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的萨列里很爱吃甜食,据说他最喜欢吃的甜点叫做维纳斯的rt 233
有兴趣的可以百度一下,其实就是小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