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少年（ggad）》春茶煮水

3、第三章

　　“安德莉亚——！”

　　当族长的声音从远处的高坡传来，所有龙包括阿不思都对这个结果表示震惊万分。就连安德莉亚自己都呆在了原地，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仰着头和在高坡上的格林德沃对视着，格林德沃高傲的眼神让她也不禁变得自豪起来。此刻，她的生命将会与高坡上的君王联系在一起，安德莉亚长啸了一声，格林德沃这才把剑收回了剑鞘。

　　这时，禁林里的风停止了呼啸，万籁俱寂的场景让阿不思不禁屏住了呼吸。

　　这场选拔终于结束了。

　　安德莉亚会在两日后的清晨离开这片禁林，到达德姆斯特朗的那一刻，她会成为君王的辅佐者，会保佑这个国家近百年来的国泰民安。

　　离开的前一晚，她去找了阿不思。安德莉亚是忐忑的，她看见阿不思正悠闲地坐在树上，走上前去用嘴衔着他的衣服把他刁了下来。

　　她将头搁在泥土地上，让阿不思爬到她的头顶坐下。阿不思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她的头顶盘腿下来，倏地展开了自己背上的龙骨翅。

　　“带我去兜一圈吧，安德莉亚。”阿不思轻轻说道，“以后我就没这个待遇了。”

　　安德莉亚甩了甩龙尾，猛地穿过树林，直上云霄。她在夜空中快速翱翔，一头扎入云层中时，阿不思一把抓牢了她的龙角。

　　云抚过阿不思的脸颊，他低着头闭上了眼，待到他们破云而出的那一刹那，他猛然睁开了眼，看见了从未见过的晴朗夜空。

　　星辰布满了他头顶的这块黑色幕布，阿不思伸出手，仿佛下一秒就能抓到那轮皎洁的明月。他的睫毛上有些水汽，是刚刚的云层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阿不思揉了揉他的眼睛，俯视着下方的茂密森林。

　　“安德莉亚，再好好看看这里。”阿不思忽然说道，“家很美，是吧？”

　　“我以后都不能回来了。”安德莉亚说。

　　“你可以。”阿不思拍了拍安德莉亚的脑袋，轻轻吟出那句，“珍宝在何处，心就在何处。”

　　安德莉亚沉默了下来，阿不思忽然笑了起来，他慢慢在龙的头顶站起了身，说道：“这样的场景让我想起了我以前做过的一个梦，简直一模一样。”

　　“什么梦？”

　　“梦里有一个巫师，他骑着一把飞天扫帚，和现在的我们一样在天上飞。”阿不思回答。

　　“你是说我像扫帚？”安德莉亚反问。

　　阿不思反驳：“不，是我像巫师。”

　　“所以巫师到底是什么？”

　　阿不思想了想，回答说：“巫师是人类的一种，他们拥有魔法，可以操控和制造很多东西，也能像龙一样日行万里，打起架来并不亚于我们，但是他们不存在于这里。”

　　安德莉亚又问：“那他们在哪？”

　　阿不思说：“他们在我的梦里。”

　　安德莉亚带着阿不思缓缓降落，两人回到了原地，她抖了抖身子，抖下了一身尘灰。阿不思正好被那些尘灰给淋了个正着，他看着安德莉亚说：“你在德姆斯特朗可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行？”

　　“因为王室都是些神经病、洁癖和疯子，他们受不了漫天的灰尘。”阿不思开始唠叨起来，“不止这样，你还不能带着他们飞到太高的地方，不能和他们一起在泥潭里打滚，他们不食生肉，不饮露水。总之，你得注意着些，他们很脆弱，但有时也很强大。”

　　安德莉亚点了点头，她顿了顿，又追问道：“明早你会来送我吗？那格林德沃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德姆斯特朗的人会像阿不思你一样好吗？我以后还能和你们见面吗？”

　　“等等，你问题太多了。”阿不思打断了安德莉亚，“你明早就能见着格林德沃了，你要记住，能坐上王位的都不是简单的人。有时候一个越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人，他往往就是那个最危险的人。虽然你即将和格林德沃签订契约，但是自己还是得万事小心，别轻易相信人类，他们都会说谎。”

　　安德莉亚静静地听着，她将阿不思的话牢牢地记入了脑中，她知道，这些话都是族长不会说的，也只有眼前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半龙会真情实感地说出这些事实。

　　阿不思是真的在为她着想。

　　龙骨翅还在阿不思背后大张着，他撩起了自己的袖管，露出了一只长满龙鳞的右手。

　　“除了背后这对骨翅，我和你们最相似的地方就是这只手了。如果我出了这片禁林，人类见了我，他们会说我是怪物，可是你们却不会。”说着，阿不思放下了袖管，他紧紧盯着安德莉亚，再一次重复道，“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活着，是为了下一次遇见。”

　　安德莉亚离开在第二天的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她就随着族长走向了禁林的边缘。格林德沃在禁林外边等她，他让随行带着他的马匹先行离开，自己一个人站在禁林外默默等待。

　　这是在位者和谏位者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到了德姆斯特朗，签订了契约，他们即将互相辅佐着走完这帝国的一代。

　　格林德沃伸出了他的手，朝着他挑选出来的龙很绅士地鞠了一躬，安德莉亚低下了自己庞大的身躯，在格林德沃面前轻轻吐出一口气。

　　离开的时候，安德莉亚迟疑了一秒，她向禁林里望去，除了茂密的树木什么都没有。格林德沃也顺着黑龙的目光投去了自己的目光，也是一样，只看到了黑黝黝的一片。

　　阿不思没有来送她，这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他站在禁林深处的一棵古树上，整个人被笼罩在树的阴影下，看着一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他能看出安德莉亚有些伤心，还有那格林德沃，长了一张和他老情人一模一样的脸。金发碧眼和一张俊俏的脸庞，他的气质很符合做一个生在王室里的人。

　　格林德沃别在腰间的那把剑阿不思算是看清了，剑鞘上刻着一个精致的图案，图案上是一只双头鹰和一头鹿。阿不思记得这个图案，那是德姆斯特朗的校徽，不过如今应该可以说是一国之徽了。

　　阿不思心想，希望这个世界的盖勒特·格林德沃不会像他的老情人一样是个混蛋，但愿他是个称职的君王。

　　族长慢慢隐入了禁林，他看见了阿不思，停在他的身前问他：“为什么不去送送她？你知道她刚刚是在看谁。”

　　“我不喜欢离别。”

　　“没有人喜欢。”

　　阿不思沉默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站在树干上和族长的龙头对视着。只听族长又道：“孩子......”

　　“很抱歉打断一下，族长，能不能不要叫我孩子了？听上去怪别扭的。”阿不思又问，“我一直很好奇，您活了多久了？”

　　“五百多年。”

　　“......好吧，你还是继续叫我孩子吧。”阿不思有些无奈。

　　族长继续道：“听说你不想被选为谏位者？如果你选上了，你就可以走出这片禁林，这或许是你唯一的机会。”

　　阿不思摇摇头，族长又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辅佐格林德沃家族的人吗？这个传统千百年来从未变过。”

　　阿不思不知，只好再次摇头。这时，族长忽然举起了自己的龙爪，他抓住了阿不思，一把握住他将他放到地上。

　　“孩子，这算是我留给你的一个问题，自己去外边的世界寻找答案吧。”

　　阿不思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安德莉亚在离开前来找过我，我们都知道，你想出去看看，你不应该被局限于这片禁林里。这么久以来，我们只把你当作里我们的族人和孩子，却忘了你身体里还有人类的一部分，你仅不属于我们，更应该属于这个世界。”族长在阿不思面前俯下了他的身子，他扔出一个小包袱，朝着阿不思吐了一口气，“走吧，东西都帮你理好了，这是你希望的，也是安德莉亚希望的。”

　　“我这算是被驱赶出龙群了吗？”

　　“没有。”族长反驳，“你随时可以回来，只要你想。”

　　阿不思蹲下身来捡起自己的包袱，他看了眼身后幽幽的禁林，同样是空荡荡的一片。

　　“大家都不喜欢离别。”族长说，“所以只有我来送你。”

　　阿不思沉默了，他将包裹背在了自己的身上，像是下定了决心将要踏上远航的路。

　　族长说：“安德莉亚跟我说了，珍宝在何处，心就在何处。我很赞同这句话，想好要去哪了吗？”

　　“我想去......”

　　“那两个孩子在戈德里克山谷，和珀西瓦尔·邓布利多在一起。”族长插话说道，“出了禁林，朝着最亮的那颗星星，一直走下去你会到达的。”

　　阿不思惊讶于族长的这番话：“为什么您什么都知道？”

　　“孩子，你要记住。”族长笑了笑，煽动了他的翅膀缓缓腾空而起。周遭的树叶被狂风吹得沙沙作响，族长的声音在悠悠中传来：

　　“真龙可以洞察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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