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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拾捌 18.2 ...

  •   拾捌 18.2

      虞翰洲在李牧的营帐中见到那个他从武陵送走的少女时,吃惊得合不拢嘴。

      “你是那时的——”

      “翰洲,”杜若打断了他,“这是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虞翰洲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人。时隔五年,她比他第一见到的时候愈发清秀动人,也更加沉稳坚定。

      “翰洲,你们见过?”李牧疑惑地问。

      虞翰洲看到杜若在李牧身后对他摇了摇头。“李将军,我认错人了。”他转向暮北,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来,就像对清岳做的那样,“洛阳枢密副使虞翰洲,参见公主殿下。”

      暮北让他起身。此刻她仍是魏骊。

      虞翰洲见李牧和江榭都在大营,问现在领兵在洛阳城下攻城的是谁,李牧和江榭都语焉不详。没等虞翰洲追问,杜若打断他说明叫他来的原委,虞翰洲听了直摇头。

      “杜先生,太冒险了。皇上巴不得公主死。”

      杜若温和地道,“你陪殿下去也不行?”

      虞翰洲十分为难,“进去是没问题,问题是之后怎么办。皇宫里到处都是禁军,他们会怎么反应还很难说。”

      “翰洲,你要是这点胆子都没有,真是白跟了信陵王那么久。”李牧难得一见地赞同了去冒险。

      虞翰洲狠狠瞪了李牧一眼,“李将军,就凭你也敢这么说我。”

      “你们两个什么胆子无所谓。”杜若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们,“殿下非去不可,翰洲,你要是不行,换个人来。”

      虞翰洲叹了口气,“杜先生,你还是这么不留情面。”

      杜若笑,“别让人发现。”

      虞翰洲点点头,转向暮北。

      “殿下,我们走吧。”

      暮北跟着虞翰洲趁夜色进了洛阳。城中已经点起了灯火,城中四处虽然看起来萧条清冷,还不至于多凄惨。

      还不是太糟。暮北松了口气。

      “殿下,没想到你真的去找了李牧他们。”虞翰洲走在暮北旁边忍不住道。他听到公主轻声笑了。

      “虞大人,我说了要救师父出来。”她突然换上了严肃的口气,“虞大人,这一次连累你了。”

      “我是无所谓。只是殿下,你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本来如果你说一声,我和李牧都愿意代替你去。”

      暮北摇头。“虞大人,就算我不去,我们也已经赢了。没必要让别人去送死。”

      “那殿下为什么一定要去?”

      她回答地毫不犹豫:“我为了我自己。”

      虞翰洲没有答话。她明明是为了城外军队和满城百姓。攻打洛阳不过是为了夺取皇位,公主却要冒更大的险。

      若是皇帝的位置空出来了,那么仗就不必打了。

      “殿下,王爷不会希望你这么做。”虞翰洲听到公主又笑了。

      “虞大人,连李将军都相信我会活着回去,你竟不信么?”

      虞翰洲突然意识到在和他说话的不仅是公主,而且是在武陵见过的那个不同寻常的少女。她在九原城带了八千人就把阿史那赫蓝的十万鹰师挡了回去,又无声无息地从漠北把皇子魏冉接了回来。是他小看她了。

      就像当年他小看了信陵王一样。

      虞翰洲不再说什么了。他带着公主轻车熟路地穿过洛阳城,从宫人进出的门进了皇宫。

      暮北看到皇宫和虞翰洲说的一样,巡查森严。那些路过的禁军士兵见到虞翰洲纷纷致意,没有阻拦他们。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京城的官员带了个宫女而已。这种事在宫中见怪不怪。

      走出一段,等没有人了,暮北悄声问虞翰洲,“这些人是才调进宫的么?”

      虞翰洲没有放慢脚步。“自从到了洛阳就是如此了。”他回答得很简略。

      暮北若有所思。皇帝既然害怕,为什么不想办法安抚民心。她突然想起杜若说过的话。

      他当然不会安抚民心。他根本不在乎,让这么多禁军在城内守着只是以防万一,或者说,省得那些胆大包天的人来烦他。

      “不过也就是外城而已。寝殿里没有禁军,只有守卫。”虞翰洲看周围没有人,抓住机会道。

      看来和猜的一样。皇帝对禁军能拦下大多数的刺客完全有信心,而有本事穿过外城的人,他也许会想自己见一见。他毕竟也是杜若的学生,杜若要是也教过他剑法,他不会比清岳差多少。

      暮北不由得抚过在武陵的时候清岳让人帮她打的那把剑。她来之前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并不害怕,但她不知道她的肩膀能不能撑得住。

      赫蓝,原谅我。这是我必须冒的险。

      虞翰洲停在一扇小门前,对暮北道:“殿下,我进不了内城,只能到送到这儿了。如果你能——”他顿了顿,“我是说,到时候如果禁军进去了,”他对自己的迟疑感到恼怒,咬了咬牙,坚决地道:“殿下,不论如何,你先回到这儿来,我在这里等你。千万不要勉强。”

      “知道了。虞大人,你可真啰嗦。”他看到公主对他笑了,她褐色的眸子映着宫墙外的火光,一闪一闪的。在武陵的时候她也这么说过他。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她一定会回来。

      虞翰洲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走进门里,仍不住叫住她:

      “殿下,王爷会回来的。”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看到她眼中光彩闪耀。

      “嗯。清岳会回来的。”她微微一笑,很快就消失在了内城的黑暗里。

      虞翰洲愣在原地。她刚刚叫信陵王“清岳”,那样自然又亲昵,根本不像是在叫自己的表兄。虞翰洲突然明白杜若为什么让他不要对李牧提武陵的事了。

      姑娘,不管你是谁,我都等你回来。他暗暗想道。

      进了内城便是皇帝的寝宫。暮北按照虞翰洲给她讲的方向在黑暗里摸索着往前走。内城只有一些宫人和少量的侍卫,没有禁军。她悄无声息地从漆黑的花园里穿过。没有人注意到她。即使注意到,他们也不过以为是个寻常宫女。

      皇帝的寝殿并不难找。让暮北有些吃惊的,是寝殿并不像她预期地那样华丽,而是很旧了,屋上有残破的檐角。虽然不失帝王宫殿的气派,但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人对锦衣玉食并不上心。

      太自信了。她暗想。内城护卫的宽松与她的预期南辕北辙。这个皇帝还真是有意思。大臣们都觉得他惧怕百姓,但他对自己的内城却如此疏于防范。暮北甚至向一个同样穿着宫女衣服的女孩子询问皇帝在哪儿。那个女孩子毫无戒备地指给她方向。

      “皇上说今天要早休息。让我们不要去打扰。”她好心地提醒暮北。那个女孩子提起自己的皇帝时有难以掩饰的倾慕。暮北在那些看着清岳的武陵少女眼里也见过同样的神情。她越来越疑惑了。这个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外界都说他昏庸残暴,他宫中的宫人说起他的口气却如此轻松,就像在说一个朋友一般。

      暮北点了点头,“你刚从皇上那儿回来?“

      或许是暮北的口吻太胸有成竹,那个女孩子虽然觉得好像没见过眼前这个姑娘,但也只以为她是个新来的,“我去送药了。”

      暮北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一只瓷碗。碗中剩余的液体发出一股很苦的气味。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她没有问更多。那个女孩子对她点点头就走了。暮北等她走远了,才向她指的方向走过去。

      偌大的寝殿中空旷安静。暮北从殿内阴影处穿过,在一处连着花园的露台处找到了那个人。

      他像杜若一样慵懒地靠在一把躺椅上,不过他的椅子要比杜若的华丽许多。他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殿内的动静,闭着眼道:

      “药我已经喝了。回去早点休息吧。”他的语气柔和宽容。

      但来人并没有走。他轻轻叹了口气,“我累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来么?”他像个小孩子一般道。

      暮北心生怒意。魏子之和她预想的太不一样,她突然不确定自己要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对手了。

      “不能。我等不了那么久。”她冷冷地道。

      魏子之总算睁开了眼,从躺椅上微微回过头,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人正愠怒地看着他。她穿着宫女的衣服,但她显然不是来照顾他的。

      “你是谁?”他把脸转向她。“我没见过你。”

      暮北终于看到魏子之的正脸。这是张温润俊朗却十分阴郁的脸,他眼下有浓重的阴影,他的眼神却仍是犀利的。

      “你是来杀我的?”他似乎觉得很有趣,“李牧等不及了么?竟派了个小姑娘来当刺客?”

      “我自己要来的。”暮北被他的漫不经心彻底惹恼了。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他们相互打量着,他突然皱起眉,“你是魏骊?”

      “他们叫我公主殿下。”暮北走到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甚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既然他一点也不恼,那么她也不愿显得局促。她要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魏子之坐了起来,这个女人太从容了。她是来杀他的,都已经到这里了,她却不急着动手。

      那个自称是他外甥女的小姑娘在沉寂了六年之后突然冒了出来,据说她在投靠李牧之后,带了八千士兵出城和突厥鹰师对战,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居然赢了。她和他波澜不惊地斗了这么久却没撕破脸面,他派去的刺客没能杀了她,她竟主动来找他了。

      “你不是魏骊。那孩子性格太懦弱,你一点也不像她。”

      “人是会变的。”她不急不躁地喝了口茶。

      “脱胎换骨不可能,”他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看着对面的人,“你到底是谁?”他看到她犹豫了一瞬。

      “我是陈暮北。”她看着他的眼睛道。她褐色的眸子很漂亮。

      “陈暮北?”他回想了片刻,“你是陈瑜的女儿?”

      她眼里有一丝不解,“你竟知道我么?”

      “陈瑜是个好官,就是不识时务。”他满意地看到她有点恼火。“我的人在长安杀了陈瑜和你母亲,你来为他们报仇?”

      “我爹娘已经死了。”她抑制住她的怒气,“我为清岳而来。”

      魏子之十分惊讶,“你见过沈清岳了?”他突然想起皇城司的人报告给他的,“你就是那个跟他一起待在南方的小姑娘?”那个小女孩很有点本事,居然甩开了皇城司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想到是她。

      有意思。她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只是为了让魏冉下令让护卫司把人送回来么?

      “沈清岳告诉你护卫司的事了。”他没有等她答话,“但他没告诉你吧,他当年就是因为我皇兄赐婚才一气之下逃到漠北的。你大概想象不到,十八岁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整个长安都知道信陵王风流潇洒,长安城的任何一个姑娘他都能手到擒来,谁又愿意和一个九岁的黄毛丫头拴在一起呢。”他以为她会更加愤怒,但他失望了。眼前的女人变得十分平静。

      “也许吧。但我已经不是九岁的黄毛丫头了。”她似乎不想和他谈沈清岳,“戚皇后的事,是真的么?”她突然道。

      她的问题出乎魏子之意料,他觉得自己被惹恼了,“如果你指的是流言,那是假的。”这是他的逆鳞,她似乎是故意的。

      但她只是悲悯地摇了摇头,“并非所有人都相信流言。你不该不加区分地杀了所有人。”

      他冷笑了一声,“我只知道整个长安城明知这是符氏想要让我父皇废长立幼的手腕,却还是乐此不疲地说起,而且说得那样不堪入耳。而我父皇,他也知道,但他纵容了符氏,还假装一无所知。”暮北看到他俊朗的面孔变得严厉,“我母亲再也没能离开囚禁她的那间小屋子。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觉得自己给父皇蒙羞了。我哥哥也得了郁症再也没好过。”他轻蔑地看着她,“你不明白我有多厌恶他们。”他想起他母亲临终前,他才终于得见她一面。她对他说,子之,母后对不起你和你哥哥,也对不起你父皇,要是母后从没嫁进皇宫,从没来过长安城,多好。他母亲那么深情,他父皇却视而不见,转而投到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怀中去了。“你根本不明白。”他冷冷地道。

      暮北摇头。“我不明白。”她明白的是,她,她的家人,清岳,都因为他一个人的恼恨而无缘无故受到牵连。

      “符氏不是想当皇后么,那她也该尝尝我母亲因为她受过的苦。”魏子之还在说,“只是可惜了皇姐。明明可以活下来,却偏要追着沈芳去了。”他的语气十分惋惜。

      “你为什么送小冉到突厥?”她一直不明白这一点。

      “你说魏冉?”

      “你希望他死在漠北。”

      他没有反驳。“我是希望他死,但死在漠北,总好过让他病死在我这个仇人身边。我不想杀他。我皇兄一直不喜欢他。他才四岁,又一直身体不好,已经吃过太多苦了。”

      “你的宫女很仰慕你。为什么?”她也不明白这个。

      他低声笑起来,“你问太多问题了。”

      “为什么?”她追问。她不理解,如果他那么憎恨旁人,为什么对待侍奉自己的宫人却那么宽容随意,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

      “你觉得我哥哥死了,我母亲被囚禁在她的寝殿之后,我这个本是嫡子的小儿子在符氏手下会有多好过?”他轻声道,“如果不是原来侍奉我母亲的宫女太监想方设法护着我,我恐怕早就死了。”

      “你很感激他们?”

      “你还不懂么,滴水之恩,我以涌泉相报。他们真心待我,我便还他们以真心。那些宫人都随我到了洛阳,我的宫中所有新来的人都是他们挑选的。”他似乎有意要解释得十分清楚,“除了你。”

      暮北恍然大悟。他的内城中没有人会害他,所以他根本不需要防备。但她没想到这个人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魏子之看到她终于露出惊讶的神情,觉得主动权回到了自己手里。

      “你病了?”她突然道。

      “郁病。和我哥哥一样。噬心的病,药治不好,但喝了能让他们安心。”他在指那些宫人。“太累了,”他突然想告诉她,“我简直后悔当初把我皇兄逼死了。本应该让他多吃几年这种苦头,那才是最好的报应。”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她道。他知道她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他微微一笑。

      “我都已经背了恶名,难道还要让人轻而易举地坐上这个位置么?”他站起来。她看到眼前的男子,身材颀长,风度翩翩,一身宽大的皇袍被他穿得懒洋洋的。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和清岳一样。他们不属于宫墙之内,他们本来都可以活得自在。魏子之本应留在翰林院修他的史书,一辈子只管舞文弄墨不必考虑当朝之事,但他却在那里结党营私,默不作声地筹划多年后用那样极端的方式回到他憎恨的宫闱之中。

      “你见不得别人为你死,所以你来杀我。那就试试吧。”他抚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皱,他深色的眸子亮若晨星。

      她把剑拔了出来,他挑衅地看着她。

      清岳,就快了。你再等一等我。

      她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把剑刺出去。魏子之轻巧地左躲右闪。他从露台绕回了寝殿里。

      “沈清岳和老师把你教得不错。但是太凶了。”他退回他的桌旁,抓住她动作的间隙,一把抽出放在桌上的剑,他已经很多年没用过了。她的招数和沈清岳一样,那是在战场上的打法,招招凶悍无比,招招直索人性命。但他不一样。他擅长的是静观其变与厚积薄发。说来他从来没和沈清岳交过手,他要先试试她。她很不错,难怪带着八千人挑战十万鹰师还能活下来。那些鹰师士兵恐怕被她的气势吓住了不少,而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气势。

      他笑起来。清岳,你教的学生还可以,但你这个老师当得还是比杜先生差一点,你没有教她要给自己留后路。

      他终于挥出了剑。虽然生疏,但应对这个小姑娘已绰绰有余。他轻松地化解开她的攻势,她开始喘起来。

      她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并不着急,他停下来等她。他想看看她什么时候放弃。她又举剑刺过来,他把她的剑锋挑开,划破她的胳膊。她没有停。

      意志坚定。不错。他又挡开她的的动作,不断在她胳膊上、身上、腿上留下一道道伤口。她似乎对他的挑衅有点恼了,出剑愈发凶狠。

      急躁是赢不了他的。时间拖得越久,她只会越疲惫,而他有的是时间。这个女人太出乎他意料,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置她。

      但她似乎并不打算输。他感到惋惜。要不是她的眼神那么凶,她看起来倒真是个美人。

      清岳,你真是什么都占全了。他默默嘲弄他的朋友。你的母亲成就了长安城盛传的佳话,我母亲却被整个长安耻笑。你是为人仰慕的沈将军,就算你去了三山,你曾避之不及的小姑娘都要为了救你拼上性命,而我顶着窃国的骂名被十几万叛军围在这洛阳城,此生再无法离开,身边只有那些敬畏我的宫人。

      他突然感到腻烦了。

      暮北看到眼前的人一直都像在戏耍她一般迟迟不肯认真,此刻他的眼神毫无预兆地变得残酷无情。她知道,他终于想要结束了。他的剑锋一转,突然向她拿剑的右手削来。她无处可躲。

      魏子之听到金属扎进血肉的声音。她的匕首风驰电掣般捅进他的身体里。

      他叹了口气。

      他没有想到她根本不躲,只是在那一瞬间松开了剑,拔出腰间的匕首。他的剑落了空。

      他慢慢退了回去。看到她仍然紧紧攥着那把鲜血淋漓的匕首,手柄上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玉。

      他觉得很痛,缓缓走到他的躺椅上躺下。

      “这一下你和我一样了。陈暮北,”他叫她,“背着弑君的恶名,你还敢去见沈清岳么?”

      她冷冷地答道,“你自己选择了穷途末路,怪不得别人。”

      他低声笑了,“去救他出来吧。告诉他,我对不起他,对不起皇姐。”他疲倦地闭上眼。“太累了。”他一点也不怨恨她。他是杜若的学生,杜若教过他们所有人,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承担后果。

      “你走吧,别被人发现了。”他轻声道。

      她迟疑了。“你不后悔么?”

      他快没力气了,“没什么可后悔。赶紧走,我说不动话了。”他艰难地顿了顿,“我的禁军可不管你是谁。”

      “你的禁军?”

      “我是皇帝,当然是我的禁军。”他觉得她很啰嗦。

      “你已经不是皇帝了。”她几乎是怜悯道,“你是魏子之。”

      他咳了起来,咽喉里传来浓重的血腥味,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笑。她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嗯。我是魏子之。”他觉得自己要不行了。“暮北,走吧。”他最后道。

      他听见她轻轻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他睁开眼,看着洛阳城的冬日夜空,绛河清浅,皓月婵娟。

      他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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